“就我所知,还没有什么草药能解掉巨量的水银。”重金属,呵……昙莲解得都是同为药草或是毒物之毒,对这水银根本不起作用,要不然她何必如此担忧。
“闭气如何,只要不沾染是否就无大碍?”风无痕断定一定有办法,既然圣祖如此设计,定有出路。
“或许吧。”如尘不忍再掐掉他仅剩的希望,不想再让他知道全身无处不在的皮肤根本无法抵御水银蒸气的入侵,更何况是如此高浓度的水银。既然是唯一选择,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来的更好些。
“好,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我们一定能拿到冰魄。风儿,走。”事不宜迟,如若注定命丧于此,他轩辕璟恒也无怨无悔了。
“轰……”宝剑一出,穴口露现。
漫天的红沙散去,露出一个直径七十公分左右的黝黑洞穴,迎面立即袭来一阵铺天盖地的辛寒气味。投下石块,许久不见回音,似是一个无底洞般森然没有尽头。
没有一丝犹豫,风无痕扯过边上不远处的一条藤蔓,携着如尘一同跳入。
身体的急速下坠让二人根本不知道已经下坠了多少,因为整个洞穴呈倒漏斗形,越向下周遭空间越大,根本没有攀附山壁控制速度的可能。很快,藤蔓到头,不能再向下牵引。二人荡在半空中,似是荡秋千般不停寻找着周遭可能的落脚点,许久仍无所获。最终,风无痕指了指腰间软剑,对如尘使了使颜色,后者立刻会意爬到他的后背,给他抽剑施展腾出空间。
只见风无痕抽出腰间软剑,确定如尘在他身上停靠稳当之后,持着藤蔓的左手一个用力,堪堪带着两人向右边荡去。眼看着藤蔓摆角达到最大、即将返回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放开藤蔓,顺着惯性向右方继续掠去。待到近及山壁,右手宝剑“铿”的插入岩壁,巨大的冲力和沉重的重量,让剑身随着二人的身体划着山壁“铿铿铿”的向下划去,所及之处火花四溅,碎岩飞洒。
偌大的冲力和重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后终于稳定下来,二人摇摇晃晃的被挂在岩壁之上,下方却依旧黝黑不可见。
点起火折子,如尘仔细查看周围情况,发现此处岩壁光滑依旧,而且土质酥松,从剑身可以轻易插入岩壁就可以看出。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上不上下不下,已然是进退不得前后无路。
感觉到如尘的焦躁,风无痕反手拍了拍如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并且附以轻松一笑。伸出左手扔下一颗碎岩,很快就听到了清脆的回音。在她愣神之际,一把拔出嵌在山壁上的软剑,背着如尘一个翻身,头朝下脚朝上向下急速坠去。
他疯了。不要命了吗。急速的下坠,除了闻到越来越浓重的辛寒味,如尘脑子一片空白,风无痕这是嫌死的太慢了不成。
很快,风无痕右手持着的剑身触碰到了什么硬物,反应奇快,顷刻间将二人重量和冲力都压到窄细的剑尖,顺势向下插去。当整把剑都隐没于其中、手腕触底之时又敏捷的一个横向翻身,一把扯过身后的如尘护在身前,落地后一起不停的翻滚以最大程度的化解掉下坠的巨大冲力。
终于,他们成功了。
如尘趴在风无痕胸口,听着他剧烈狂乱的心跳和急促的粗喘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险。他们真的成功了?
平息呼吸,风无痕抱着如尘起身,自她怀中掏出火折子,往附近一照,有些吃惊,想不到边上就有一个盛着油的灯盏,倾身点上。那灯盏照亮之后,竟照出附近还有很多大大小小这样的灯盏,待到全部点燃之际,整个溶洞顿时灯火通明,洞内的奇观奇景让他们立时目瞪口呆。
二人所在之地正好是整个密封溶洞中唯一的一处凸起玉质平台,平台边缘由一条直接在玉石侧壁上雕琢的玉龙缠绕其上,栩栩如生的龙头气势磅礴张狂嚣张,尽显帝王霸气。溶洞边缘奇观令人目不暇接,钟乳石、石笋、石幔、石花等姿态万千,星罗棋布。更为称奇的是玉质平台的下方竟然七七八八雕凿着山、城郭、人等奇景,用水银注入其中坑洼、连通之处。东边的最外侧竟然住满了整整一潭子水银,与边上的溶洞奇景相互连接。
对面照壁上,狂草雕刻八字:锦绣山河,尽在轩辕
天。下方雕凿的竟是五百年前轩辕氏族的江山。也就是现今的三国。那东边的一潭水银分明就是归海的东海。坑坑洼洼处、连通之处正是内陆的江湖。
江山梦,梦江山,生前坐拥大好江山,死后依然统治冥界的江山,无论是生是死,那都是轩辕氏族的江山。轩辕都是江山的主宰。
若不是风无痕就在她身边,如尘都要怀疑自己闯入的是谁的陵墓。史书记载秦始皇陵墓之中雕凿大秦江山,水银为江河大海,(《史记*秦始皇本纪》司马迁——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想不到真有如此疯狂执着江山的帝王。
“风风。”就在如尘还在惊叹之际,风无痕突然一手扶住她的肩膀,来缓解自己的眩晕恶心和腹部剧烈的阵痛。如尘惊呼一声,震惊的对上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没事,风儿,扶我坐一会就好了……”还未说完,风无痕就虚弱的瘫软下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呜呜……”这么高的水银浓度她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如尘将风无痕的头颅搁在自己腿上,一边敲打着眼看着就要昏迷的他,一边抹着眼泪,四处枉顾希望能找到出口尽快带他逃出这个富丽堂皇的鬼地方。
“风儿别哭……就好……马上就好……”刚说完,风无痕就推开如尘,撑着身子低着头猛吐起来。
“风风……风风……”看着他将胆汁都吐出来,她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束手无策,如尘想死的心都有了。抹着眼泪爬到风无痕身边,拭去他嘴上残留的污渍,拍着他的后背,噙着眼泪抽泣,“风风……”
“风儿别哭,我好多了……”吐完之后,风无痕感觉稍稍好些,强撑起身子朝如尘勉强一笑。
“为什么我没事?因为血玲珑,是不是?”此时如尘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不用说定是血玲珑起了作用。难怪他当时想都没想就抱着她下来,他根本就知道的,根本就知道会是这样结果的,这个傻瓜,大傻瓜。
“为什么。为什么不珍惜你自己。我不要血玲珑,我不要,你拿回去,拿回去。啊……为什么?拿回去……出来,臭鸟……出来。”如尘失去理智的抓扯着眉间,可是就算是抓出血来都抓不出血玲珑,看着风无痕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她真的要疯了。
“风儿……别胡闹……呕……”又是一阵呕吐,吐得如尘觉得他连全身有水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他越是痛苦她越是心疼,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他哭。头一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没有生气。
出去,她必须带着他尽快出去。
可是,出口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放下已经发热昏厥的风无痕,如尘疯子般的在整个溶洞里东踢西撞,希冀能找到出口的一点端倪,可是无情的岩壁用它富丽堂皇的溶颜绝情的给予她否定的答案,任凭她抓狂发疯。
“风风……对不起……对不起……我找不到……对不起……”
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无聊的游戏,根本就是一场要了他性命的游戏?
“水……”
“水……”
“风风……你说什么?听不清……”如尘哭的起劲,精神纠结于如何将风无痕带出这个鬼地方,一时竟没注意到风无痕的动静。
“水……”微弱的声音,微弱的气息,将如尘吓得再次哇哇大哭,抹着眼泪去给他四处找水喝。然洞里充斥的除了水银还是水银,哪有半滴水的踪影。随身携带的水袋早在刚才落地之时就已摔破,让她到哪去找水给他。身后风无痕却依旧不依不了饶,断断续续的要着水,她真的要疯了。难道真的只能看着他的生命在她面前一点点消失殆尽吗?
不,她不要,他答应过一定会活着的。
想到这里,如尘试着拿这一点点渺茫的希望麻痹自己,挥拳跺脚寻找水源,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不知是老天可怜还是运气使然,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胡搅蛮缠的被她砸对了地方,在西侧的一处岩壁下方砸出一个大洞。一见那清澈的泉水,如尘欣喜若狂,当即蹲下身子用手掬一捧,快速向风无痕跑去。
然而,当如尘企图把水滴进风无痕口中之时,对方却紧抿着唇,甚至别开了头,嘴里却还是迷迷糊糊的喊着“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