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风卷红尘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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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挣扎着起身,惊慌失措的解开衣服带子,当目及那一寸寸松弛干枯的干瘪躯体时,五雷轰顶,颤颤抖抖震颤着干燥的嘴唇,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么样子。不是这样的。

不死心的又七手八脚重新扒开了身体其他部位的衣物,期盼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场噩梦,结果入眼的触目惊心一次次无情否定了她的渺茫希冀。两鬓垂下的白发更是让她害怕的整个人往床上躲,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惶无助,无法接受,流着泪驱赶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猎人,“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不是我的……才不是我的……”

她的青春,她的未来,她的幸福,她的感情,她的风风,全没了,全都没了……

“现在你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突然一个清冷淡然的男声响彻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尘心中的万千苦痛此刻悉数化为了对这罪魁祸首的滔天怒火,是他做的。这一切全是他做的。

不想看见那个恶心虚伪的凶手,即便是杀了他也不能消心头之恨,取出清风吟笛,将所有的怒火怨恨悉数化为一道道势要将凌剑碎尸万段的音仞朝着房间四面八方攻去。

“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琴声立刻将如尘那绵软无力的笛声给盖了过。

顷刻间,如尘嘴角溢满了不断向下滴落的血渍,笛声却没有丝毫减弱,都是他,全是他。

“尘尘,尘尘。”早在如尘发出声响之际,一直隐藏在如尘宫殿侍卫之中的凌卿云就朝如尘房间赶去,如火如荼的琴笛尖锐之声明白的告诉他如尘出事了。

破门而入之时,琴笛声已经消失,满目的苍夷刺痛了他的眼,来回翻动着那些横七竖八的混乱木板、瓦片,最终在一块木板之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如尘。

“尘……尘尘……怎么会这样?”凌卿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尖被触不及防的生生削去一块,极度的否认在残忍的现实之前是如此不堪一击,心痛心疼的眼泪止不住的立刻夺眶而出,颤抖着手拭去那苍老面容上的泪火、血水,这是谁干的,谁干的,是谁这么残忍这样夺走一个花季少女的青春。

“快……带我走……带……”惶惶忽忽间,听见屋外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如尘撕扯着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从颤抖的干燥嘴唇中逼出几个几不可闻的字。

“风儿。风儿……”离如尘的居所越近,风无痕的心口抽痛更甚,当发现已入破天的单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简直要疯了。不要,千万不要,风儿,千万不要出事,求你……

突然,前方一阵如雷鸣的巨响,他抬眼,眼睁睁看着那只离他有几丈远的房屋轰然倒塌,他呆愣原地,乱了神。

“不会的,不会的,风儿。风儿。”许久,风无痕才回过神来,发了疯似得冲到那堆废墟之中,红着眼徒手毫无章法的扒着瓦片、木梁、砖块……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在哪里,到底在哪里,风儿,你在哪里……

“莫潜,莫潜,快挖,快挖,风儿在里面,风儿在里面。再去找人,去找更多的人来挖……风儿……风儿……求你……求你……快出来……快出来……”

泪,迷了眼;血,染了手;痛,掏空了心;情,伤了谁。

风无痕呆坐在一堆残垣断壁上,全身似抽干了力气一般颓废无力,眼神呆滞,神情木然,一眨不眨的望着那片凌乱废墟。脸上稀稀疏疏斑驳的胡茬和深陷的眼窝正如他此刻那颗死灰般千疮百孔的心,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沧桑忧郁。

初晨的暖阳慵懒无力照在身上,背对朝阳,了无希望的他在残垣断壁映衬下显得那般孤寂落寞,木然呆滞的眼神即使暖阳再有心撩拨也无济于事依旧冰冷没有温度。那鲜红的朝阳在他面前不知怎的却像极了黄昏时的残阳,美轮美奂,却又夹杂着极致的忧伤。

经过整整一晚上无休无止的挖掘嘶喊,他现在已经再没了力气,只是傻傻的目视着那一推废墟。风儿,你到底在哪?

破败的纱帐曾是那么熟悉,曾是他与如尘缠绵悱恻相亲相爱的见证,此刻却早是物是人非,悲凉凄惨的被撕扯成丝几缕孤单散落一地,一如他那颗曾经为了她那么鲜活跳动此刻已随着她的离去而碎落一地的心。

是否他将纱帐捡起重新拼合就可以让重拾那些心的碎片复原成那颗健壮有力跳动的真心?他的心一得拼合,风儿是否就会回来?

睿智如他,竟觉得这想法是如此真切如此诱人,自欺欺人的想着只要纱帐拼合了,风儿也会回来了……

一片,两片,三片……不厌其烦踩踏着一地残败拨着瓦砾碎片将那零零落落散落一地的纱帐碎片拾起,小心翼翼的认真好似他捡的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般,让一旁的莫潜不禁潸然泪下。

那几片被床板压着的碎纱虽然费了些许力气,他却毫不在意,在意的只是不能扯破其中任何一片。拨开床板,他同如尘曾经一起缠绵的共衾赫然入目,因着有着床板的遮盖侥幸得以留得清清白白,床铺上的鸳鸯锦被同鸳鸯戏水绣枕毫无预兆的映入眼帘,立刻惹得那已经疼的麻木的心猛然抽痛,由衷而生的迷蒙温热立刻染上那双布满血丝和忧郁痛楚的眼眸,心口堵得似有万斤重石一般让他透不过气,明明人已不在,为何他竟觉得那锦被绣枕上面满满的都是她的气息、她的味道?

想要伸手触摸,那双手却是不受控制的疯狂颤动,好似在他眼前的不是那死沉沉的被枕而是如尘富有生趣的容颜。

当终于触碰到那对惹眼的鸳鸯时,冰冷的温度为何不如想象中的温暖娇柔?似是不甘心似得,他猛地扯过那锦被那绣枕悉数裹在身上蒙在脸上贪婪吸食着她残留的味道感受她残存的气息,风儿,风儿,我的风儿……

将忍不住逃逸出的眼泪摩挲在绣枕上,动作一如他平时摩挲那张他最钟爱的小脸时轻柔小心,可是回应他的不是她或娇媚或俏皮或魅惑的“风风”,而只是他自己无尽的心碎声。

“风儿……风儿……”终是忍不住轻喊出声,原本性感磁性的嗓音此刻却是如此无助寂寥,参杂了无限的悲伤痛楚。

正想将这残留了她气息的锦被绣枕带走,手下触摸到的异物刺痛了他的眼,是那个小包包,她说要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他的小包包。

犹记得昨夜在他离去之前她曾撒娇要随他一道,可他却混蛋的拒绝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留她一人独守空房。如果她随他一道,此刻她定然还蹦蹦跳跳俏俏皮皮的同他嬉笑打闹,轩辕璟恒,你活该。你活该。

带着无尽的自责和痛楚颤颤抖抖拾起那个绣了一只略显粗糙小金龙的小荷包,风无痕滴着眼泪破涕为笑,只因那金龙下方还绣着几个丑丑的小字——送给风儿最爱最爱的风风。那丑丑的金龙,小小的爱语,他都能想象到他的宝贝绣花是怎么的一副可爱情景。她定是一针一线认真的穿上穿下,时不时因为被针扎而发发小火,对着那丑丑的小图案皱皱眉嘟嘟嘴,或许还会想着他收到礼物时的开心而傻笑,最后依旧一丝不苟的一针一针绣着……

解开包口的红色带子,透过那层薄薄的布层从手感他已大致猜到里面是何物,只是真正将那玉簪抽出发现它簪体上缠绕着的那密密麻麻发丝和发丝上大大小小的细结,鼻头酸涩,热泪夺眶而出,那颗早已残破不堪千疮百孔的心也一下下猛烈撞击着他的胸膛,滴着血的心尖痛得他忍不住哽咽出声,“风……风儿……风儿……”

结发夫妻啊,她在告诉他她们是结发夫妻啊,可是他却还一直欠她一个婚礼……换了其他女人,若是婚前同居都是将其视为对方给她的一种最为残忍的羞辱,可是他的风儿却告诉他她一直都是他的妻,她跟了他无怨无悔,他是她最爱最爱的男人。他只知每日早上起床她都要神神秘秘捡起二人断落的碎发,那时只当她是洁癖罢了,何曾想过……

“风儿……风儿……我的风儿……”

跪在那残破不堪的床榻上,他手捧玉簪掩面而泣,一遍遍摩挲着那缠了结发的玉簪,滴滴泪珠沾染着发丝之上,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七彩光华,如此美丽,如此忧伤。

莫潜站在远处看着风无痕孤单萧索颤抖的背影,听着那沙哑痛苦的呼喊哽咽,不知何时,他的脸上也是湿润一片。

主君自十二岁登位开始,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何时不是意气风发英勇神武,何曾像现在这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