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答应你就将他送进束雪居,两年之内你不准再踏入束雪居,专心给为师好好筹划筹划大事。你父王气数已尽,你还是早些动手除了你大哥,及早开始大业……”
柳昱辰双拳紧握,盯着那个模糊背影的双眸深墨中燃起熊熊怒火,溢满深深的怨恨。他恨她。他恨这个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悲惨的女人。他恨这个为了一己之私要颠覆天下却美其名曰为夫报仇的女人。他恨这个害了他母妃性命的女人。他恨这个从一开始就将他玩弄于鼓掌左右他一生的女人。他恨这个逼得他走上那条嗜血残暴王路的女人。
而他,这个不孝子,竟认这个丑恶的女人为师父,只因她有一身绝世的武功,手上捏着归海的苍生。他想要强大,要保住自己、保住归海就必须在她眼皮底下苟延残喘。
为什么,为什么要他生命中一个接一个最重要的人给她陪葬,成为她颠覆天下的祭祀品,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两年?”欧阳春(花无情)见柳昱辰只敲了敲门并无进屋之意便从如尘床沿起身,倾身小心为他掖了掖被子,走出房门。没想到一向难测的长公主竟然答应了而且还提出两年之约,这不符合长公主的风格。或者是她又在谋划什么?
“而且这两年内谁都不准探视尘儿,包括我。虽然她是我师父,也是姑母,但我还是不放心……”
“辰哥,我去照顾尘儿。一来,我是你的王妃,她也不好下逐客令;二来我和尘儿认识多年,对他的习惯比旁人清楚;三来也算是报答他当年的恩情。”欧阳春回想起昨日夜里陈修清找他说的一番话,心中便有数了。这些日子虽然柳昱辰没有明说时局的微妙和无奈,却也多少清楚一些。照顾尘儿,不仅仅因为尘儿对她夫妻二人非常重要,而且也许可以帮助辰哥走出这盘死棋。在清水阁这么些年,她太清楚风如尘在风无痕心中的地位。若是能得到风无痕帮助,那么那个女人就不能再控制辰哥了。
“可是春儿你有孕在身……”欧阳春去照顾尘儿自是最好不过的,但是……柳昱辰看了看她已经五个月大的肚子,这样……
“我随王妃一同前去,到时只需说我是王妃的丫鬟既可。”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竟然不知道有人在外站了许久。柳昱辰心中震撼不已,看来那圣宗当真是把尘儿宝贝的紧,随便一个护卫都是白云。若不是昨日偶然听到他同欧阳春的谈话,他怎么也不会把云纳的大才子和圣宗联系在一起。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迟迟不现身,而让尘儿情况恶化?
欧阳春大骂天地无眼,那原本一身儒雅的清雅男子摇身一变竟成了个国色天香的女人,简直和她有的一拼。风无痕是变态,他身边的人也个个都是变态。
只见门口一粉衣佳人,肤若凝脂,眉如弯月,唇如樱桃,身形窈窕修长,若隐若现的粉衫随身飘逸,给人以无限遐想,那一身丫鬟服饰竟被他硬生生穿出一身大家闺秀风华。
“凭什么是你这只癞皮狗去。我既是尘儿小弟又是他哥哥,怎么着也轮不上你啊。我的风姿也不比你差了去。”叶睿希也顶着一袭粉衣跳到门边,不满的推了推陈修清,老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兴高采烈的跳到欧阳春身边,“花花,好歹我们也是同仁,都是尘儿的最好的朋友,你那花阁我没事还去管过哩。你看我穿女装可比那癞皮狗像样多了。所以,嘿嘿,你就带我去,怎么样?”
欧阳春往柳昱辰身上靠了靠,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怎么看都是这只更像癞皮狗。人家公子穿女装可是倾国倾城,这小子好好的衣服套上去一开口还是那副风流痞样,哪有一点女子该有的娇羞,哪有一点丫鬟该有的气质。
“叶阁,此事不是闹着玩的。你能为王妃把脉问诊吗?你能确定尘儿每日的饭食健康无害吗?你能知道尘儿每日都会有何起色吗?你走了,流星阁怎么办?”陈修清对这个神经有些大条的叶睿希实在无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就是不让尘儿离开我,我就是要和尘儿一起进那什么束雪居。否则我每天到那束雪居找麻烦,还不信那老太婆不会一气之下把我给揪进去,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进的去。”叶睿希不满的瞪了眼老是拆到台的陈修清,这条癞皮狗一路从云纳跟到归海就算了,现在还要将他逐出尘儿的可触范围,休想。
“花花,你觉得如果尘儿知道我为了他而招惹那老太婆还受了伤,说不定就丢了小命,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怪你没有把我给带进去?”叶睿希声泪俱下,抓着欧阳春的袖子就差赖到欧阳春身上,那副嗲样直叫身为女人的欧阳春都甘拜下风、佩服不已。
“厄……这……辰哥……你看……”
“既然叶阁想去一同去吧,记住要保持低调,别给尘儿惹麻烦。师父她喜清净,不喜外人打扰,若是扰了她清修,她会随时要了你的命。”柳昱辰心下有些好笑,看来大家都疯了,一个个都疯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好,我马上去收拾东西……”一见柳昱辰点头,叶睿希就一溜烟消失,生怕他们会反悔不让他去。
“辰王,这没问题吗?修清听说那束雪居外人不能进,现在我们两个……”陈修清无奈摇头,也只得随了他去,只要他不去招惹那柳雪圣姑便可。只是现在若是三人同行不知会不会有些麻烦,毕竟那柳雪圣姑是个能将归海辰王都控制在手中的厉害女人。
“陈公子放心,春儿有孕,我派两个丫鬟同行并无问题。何况,我可是给她送去我的妻儿啊……但公子到了那束雪居后要注意隐藏实力,还有不能踏进束雪居中的思明阁,否则姑姑会不留情面便要了你们所有人的性命,连尘儿和春儿都不能例外。”柳昱辰叹了口气,心中对于欧阳春的愧疚更深,这次他可是亲自将她母子二人送到那个女人手里,若是他忤了那女人的命,那春儿和麟儿就都危险了。
陈修清仔细观察着柳昱辰的一举一动,原本他不太相信柳昱辰会被那个女人给控制,现在看他对欧阳春的愧疚表情便有七八分肯定了。如果那柳雪真的只是师父那么简单,他何须对欧阳春如此愧疚。更可况那女人可不仅仅是有一身绝世武功,曾经可是更将云纳给掀翻天啊。或许借此机会去探探对方虚实,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清,你说那老妖妇到底在搞什么鬼?这都快半个月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她是不是在糊弄我们?”叶睿希着着粉装、头上扎着两个牛角髻,大咧咧的坐在如尘竹塌的扶手上晒着太阳,闲着无聊时不时捏一捏如尘的小鼻子,企图以窒息的方式让如尘苏醒。
“应该不会。她虽然没有现身,但这几日尘儿的脸色倒是好多了。”陈修清拍了拍叶睿希不安分的手,拿出手帕替如尘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俨然一副乖巧不让自己主子受欺负的护主丫鬟模样。
“你的意思是那老妖妇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来见过尘儿了?”叶睿希敏锐的捕捉到陈修清的潜台词,眯着眼转着眼珠子,可能吗?他们两个可是几乎寸步不离尘儿身边。
“我也不敢肯定。依我的修为若是有人接近应该有所察觉,而尘儿体内也无新的药物或是真气注入,这确实让我有些想不明白。”陈修清再次小心将如尘的左手放在掌心,右手把脉,再次摇头,血玲珑似乎不再像先前那般暴动,难道那柳雪真的可以避过他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尘儿进行医治?
“恩……这么说来,这妖妇要么就是摆了辰王一道,拿了我们和花花做人质,要么就是丑的要命、厉害的要死,三更半夜趁我们防备最弱之时才出来偷偷摸摸给尘儿医治。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见到我们这些清纯可爱的小女孩自然是要绕道走了。”叶睿希托着下巴作认真思索状,冷不丁的脸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道红印,身子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像羽毛一样给扇到了墙角边。
“噗……”歪着一只牛角髻,叶睿希粉红的衣裙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灰色,灰头土脸,两手撑地支起身子还未站稳便吐出一口在胃中翻滚已久的腥血,脸色惨白。还不容易才站的稳些风一吹便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心中大骂——丑毙的老妖妇,希爷咒你下辈子投胎当赖蛤蟆。
“若有下次,当同此石。”晕迷之前叶睿希听到这等清淡狠辣之语差点突破人生极限就给跳了起来,死妖妇竟敢拿他和那破石头相比。他堂堂希剑星不知比那碎尸万段的青石帅几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