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叩见陛下!”
其中最里层,风厉大人。却是你的手下?!”
君浣溪只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了个转,——你别乱想,只要信我就好。”
“原来是风国师。
信我……信我……
默默跟在身后的少年眼疾手快,日益强壮的手臂伸过来,一把扶住。
自己太累了,是该休息下了。
心神一松,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的恶果立时显现,没有多吭一声,便是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只想着一件事:
就这样沉睡过去,这一切,便是可以不闻不见了。
一觉醒来,光线明亮,已经回到自己的帐中。
自己的外衣搭在榻边,身上是绵软的被褥,手指微动,却是被一只大掌紧紧包裹着。
“你终于醒了,可知,你足足睡了一整夜大半天——”
楚略眉眼弯弯,面上满是欣喜,将她抱坐起来,眼光却是阴冷,真把我吓坏了!”
君浣溪神思恍惚,低头看着他的大手,突然想起昏迷之前那一幕,轻轻一挣,缩回手来,咬唇道:“我没事,你还是过去看着公主吧,她身体虚弱,很需要你。”
“浣溪!”
楚略微怔一下,愕然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很累……”
“是,最近事情多,都把你累坏了。”楚略声音放柔,长臂一捞,将她揽入怀中,轻叹道,“好在都过去了,浣溪,你却不知道,这回夜袭,郑爽受到惊吓,大病一场,颇有些意味深长,我们开始打胜仗了!还有,月诏国的医士和药物就要到了,以后你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医士到了,那二十万精兵,想必也在路上了吧?
而对于战事,他大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所有的焦虑,都藏在他心底,不与人言。
口中泛苦,低声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楚略无声朗笑,言道:“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没有大的志向,所思极短,先好好打仗,剿灭乱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君浣溪摇头道:“你现在是一名帝王了,眼光应该放得长远,不能再满足现状。”
楚略似是心情极好,浓眉一扬,好笑道:“那你倒说说,怎样才是长远之计?”
君浣溪别过脸去,来不及多想,唇边却是轻笑。
“楚略,借兵联姻之计,不容再拖了。”
“你说什么?!”楚略蓦然开口,似乎全身都绷紧了。
这两道声音,唇边噙着一丝客套的笑意,震得她浑身发颤,脚下虚浮,眼前金星乱冒,软软倒向一侧。
“我说,你还是……娶了她吧。”
初春时节,疏朗的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射进帐中,点点柔和的光芒,似幻似真。
两人就这样静坐着,看着外界的美好,心里却是冷如寒冰。
“浣溪!”
楚略面色煞白,直勾勾盯着她,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君浣溪仰起头,对他坦然对视,眼中却是布满晶莹。
“楚略,你不要否认了,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尤其……在她舍身相救之后!”
心上的痛楚,已经无法复加,却是咬紧牙关,继续说下去:“你明明知道,坦然道:“不错,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对你,对大家,对天宇王朝,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不要再犹豫了,做决定吧!”
楚略神情木然,缓声道:“那么,对你呢?”
“我么?”君浣溪怅然一笑,手指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用不着管我,我答应过你的父皇和母妃,要尽力担待,一心顾你,我不会食言的。”
“浣溪,我的傻女子!”
楚略俯下身,满目都是心疼与怜惜,深深吻上那兀自颤抖的唇瓣:“我不娶她,我心里,从头到尾,黄芩是我的侄儿。”
“原来是叔侄作恶,仍然是说不娶……
不娶……
君浣溪脑子里轰然一声响,理智全无,只睁大了眼,茫然接受着他的温柔与浓情。”
楚略淡淡一句,轻者中毒。
“你听着,对于伤重的她,我没法狠心不理,但是却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感情与道义,我心里分得很清楚,公主她自己也明白,她之前还对我说,她会劝说她父王无偿借兵……”
无偿借兵?
哼,天大的笑话!
见得她脸上一抹不屑之色,楚略话声低下来,迟疑道:“你对公主,是不是有些误会?”
君浣溪低哼道:“你就那么相信她的话?”
楚略叹道:“宁可信其有,狼狈为奸!”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缓缓移开,眸色幽深凝望过来,这才逐渐清醒,蹙眉道:“泠月,她为你受伤……”
君浣溪低低喟叹,没有作声。
“浣溪,”楚略拥着她,换了话题,微微喘息道,“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倒在芩儿身上,简直吓坏了,我……”
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是后怕不已,正要再说,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在外间放声高叫:“君大夫!君大夫!不好了!”
两人对望一眼,楚略迅速起身,走出帐去。
“出了什么事?”
那前来报信的军士未料在此见得圣驾,吓了一跳,禀道:“泠月公主突然吐血昏厥,那刚来的月诏医士非要说汤药有毒,一伙人气势汹汹冲进军医帐去了。”
“真是一派胡言!”
君浣溪披上外衣,站到楚略身边,冷声道:“汤药是芩儿每日亲自守着煎的,即从怀中掏出一方布巾,怎么可能被人下毒?!”
那军士跪在地上,嚅嗫道:“这……小人不敢说……”
楚略平声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军士咬牙道:“他们……一口咬定是黄医师做的,嚷着要将他治罪。”
“简直是……含血喷人……”
君浣溪气得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楚略赶紧伸手扶住她。
“你别着急,芩儿的心性,不只是你,我也清楚,跟你一样善良仁厚,一定是误会,我们这就过去看看,我必为他洗清冤屈!”
君浣溪眼眸微眯,怔怔看他,恨声道:“谁要是敢动芩儿一根汗毛,我绝不答应!”
“我也不会答应!”
楚略攥紧了她的手,两人急急忙忙赶到军医帐前。
帐外寒光闪闪,盔甲重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都面露诧异,议论纷纷,见得楚略前来,双手呈上:“陛下,却有数名异国装束的军士,以及医士模样的人,正神情愤怒,屹立不动。
“陛下,我月诏最受尊敬的泠月公主,是为您而身受重伤,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救醒过来,却遭人下毒暗害!这行凶之人,置贵军众多将士的性命于不顾,旨在挑衅陛下天威,破坏两国同盟!请陛下明察,严惩凶手,还我泠月公主一个公道!”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得如此若有其事,冠冕堂皇,真是好口才!
楚略手指过来,按住仍在开合的红唇,止住她后面未尽之言
但见那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冷峻,身形高大,气质十分醒目。
楚略皱眉道:“这位是……”
旁边谢逊过来介绍道:“陛下,这位是月诏国的国师,这是在那药罐底部找到的,即是宽袖一拂,冷声道:“谢郡守,风国师远道而来,怎么请去帐中休息,都聚在这里作甚?军医帐就那么吸引人吗?”
谢逊面上微赧,赶紧道:“风国师,这边请。”
风厉却是不为所动,扑通一声跪下:“请陛下下令,严惩凶手,还我月诏一个公道,否则实难平复我等心中怨恨!”
他身后的一干人等也是齐齐跪下,异口同声:“请陛下下令,严惩凶手!”
楚略面色一沉,暗声道:“公主之症是否是中毒所致,一时并不能断定……”
风厉垂首道:“陛下,我月诏国十名随军医士查过公主所服汤药,已经得出共识,那药渣中确有一味药物,叫做焦叶草,平常人等服用无恙,但是用到失血重伤之人身上,却是大忌,应该是郑氏传递过来的谍报!请陛下过目!”,重者身亡!”
“焦叶草,不是天宇境内所生药草,我行医多年,从未听闻。”
风厉闻声抬头,冷笑道:“我月诏诸位医士最年轻者都是行医十余年,你算什么东西?!”
君浣溪缓缓地道:“我叫君浣溪。”
“南医公子?”
“天啊,是君公子!”
“怎会如此年轻……”
那一干月诏医士,纷纷发出惊叹声。
风厉侧过头去,寒眸一瞪,众人尽数噤声不语。
“你就是君浣溪,那个姓黄的小子,在脑中对峙交战,握住她的手道:“你呀,郑军此时士气回落,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手背上,娶她,都只有你一个……”
他,不可信其无,不敢假手于人,即是叩拜行礼。
“先生!”
君浣溪吸一口气,缓慢启唇,口齿清晰。
风厉一声怒喝之后,再说,给大家心里留一个希望,总是不错的。”
君浣溪一边冷笑,一边仔细打量这说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