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194100000101

第101章

贾母会错了意道:“你这样也是应该的。只是刚才的话,我不是开玩笑的,宝玉身边原是要有个你这样的妥当人,才得放心。宝玉如今虽然病着,但平素对你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等他好了以后怎么能亏待你?”

袭人心中冷笑,口中却道:“二爷的为人自然没话说。只是老太太,袭人出身低微,又无才无貌,如何能配的上二爷,便是妾室也是配不上的。奴才的哥哥亦知道如此,故而一直等着这府里放了出去。”言语依旧平和,却句句似棉里却藏针。

贾母此时才听出她的推脱之意,有些愠怒道:“这府里怎么亏待你了,连你也要走?”

袭人卑顺的一笑道:“奴才本来并没有说要走。老太太若还要袭人服侍二爷,袭人受这府里恩重,自然依旧是要尽心的。但老太太如果再提起这个意思,袭人实在是难以接受,恐怕只能去了。”

贾母道:“罢了,权做我没说罢。这件事且放放。”

袭人这才道:“奴才谢老太太的恩典。还有一事,奴才的哥哥想接奴才回去住几天。不知老太太可能放奴才回去看一看?”

贾母一怔,生怕袭人一去再就不来了想了想,有些犹疑道:“家去几天原也应该,只是宝玉这里……”

袭人马上接口道:“奴才不过是家去看看,二三天便回,宝二爷这里还有麝月。必然不叫误事的。”

贾母见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愿意弄僵了袭人便将隐忧咽住挤出一个微笑道:“你就去罢。时时记得宝玉就好。”

袭人恭敬的答应了,匆匆的收拾了东西,嘱咐了麝月两句,不过是让她好生照看宝玉之类的就家去了。只是这一去,贾母再也没等来袭人,等来的却是袭人的哥哥花自芳和十两赎身的银子,而花自芳,也没有经过贾母,只是去找了邢夫人,那邢夫人见有银子便图不得了,更不与贾母商议,径将袭人的奴契交还花自芳。

等贾母知道了,一切已经晚了,恨的只是骂邢夫人。那邢夫人反而笑道:“老祖宗糊涂,如今这府里的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的嚼用,那些丫头发卖还不了,既然她自己要走,又给了赎银,为何还要将她苦留下来?须知道人去不中留的。”

那贾母听见袭人赎身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向邢夫人恨声道:“你知道什么,那袭人是宝玉的人。你怎么能就做出让她赎了出去?”

邢夫人冷冷一笑道:“老太太又糊涂了。那袭人并没有开脸,亦没有过明路,不过就是个丫头罢了,怎么就是宝玉的人了。而且如今宝玉昏聩的一日重似一日,还能撑几天,何苦让人家女孩儿白白的在这里蹉跎着。如今这府中里里外外俱是我在操持,个把奴才我如何就做不的主了?”

这话正戳痛了贾母的心道:“胡说。宝玉并没有怎样,前日大夫还来看,说他只要静养,就会好起来。谁许你在这里造谣的?”依旧是强硬的,但声音里早因底气不足而有了一丝颤抖。

邢夫人挑眉道:“是么?那是媳妇眼拙了。并没有看出来。不过事到如今,人已经走了,老太太还是不要多想了,左右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家里的事儿也多,老祖宗先歇着罢,媳妇先去了。”心中冷笑一会儿,躬身辞了出去,并不理会贾母气的浑身乱颤。

那袭人狠心弃主离开贾府,另有一番故事,暂且按下。

却说那龙祥见了宝钗虽然存了心思,但普天下美女多了,他又是个爱拈花惹草的人,见天的出入风月场所,故而那日之后总也没想起来。他倒没什么,害的个宝钗每日苦盼,始终是不见人影,心中也渐渐的失望了。又见贾母日日差人来催,便踌躇着要不要应承。不巧又犯了旧疾,只得吃了点子冷香丸压下,连日的忧虑神色就有些憔悴。

这日方好了些,一面和香菱做些针线,一面胡思乱想,忽然听见叩门的声音,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有人在家么?”

声音不高,香菱怔怔的抬起头来看着宝钗,那宝钗却似被惊了一跳一般,那针刺歪了,扎在指尖,立时渗出血珠儿来。这声音,有些耳熟,该不会是他来了罢。想着,心便似擂鼓似的突突的狂跳起来。脸上不知为何飞起两片红云,万一不是他呢,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情呢?

敲门声一声急似一声,香菱见宝钗还在迟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诧异道:“姑娘?可要开门么?”

宝钗回过神来,忙向外道:“文杏,还不去开门?”

小丫头文杏应了一声忙去开了门,见是一生着几粒雀斑的陌生男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文杏以为是讨债的,冷声道:“家里爷不在。爷改日再来罢。”说完就要关门,那人却闪身挤了进来笑道:“我不是来找爷的。不知薛姑娘在不在。”

文杏听见这陌生男人竟然说是来找宝钗的,楞一下,来人却径自入内。文杏慌得忙在后到:“姑娘,有位爷找你。”

宝钗早就确定是谁了,思忖一会儿,一面道:“莺儿,给客人上茶。”起身往妆奁前抿了抿头发,整了整衣衫,见镜中的自己虽然有些憔悴,却也还掩不住天生丽质,这才放心的出至外间。果见是龙祥来了,此时正坐在花厅漫不经心的啜着茶汤,见自己出来,双眸登时亮了起身疾步近前。

宝钗略略向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道:“给世子爷请安。”一面规规矩矩的福了下去。

龙祥忙双手扶起,不错眼珠的盯着宝钗含笑道:“薛姑娘何必多礼。这几日可还好?那日之后我一直惦记着姑娘,今日来看一看,不知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没有?”虽是尽力掩饰,脸上还是流露出一点垂涎的神情。原来,这日龙祥宿酒方醒,看多了风月场合的莺莺燕燕,寻思着换一换口味,忽就想起那日的宝钗来,立时差人打听,并不费事,就知道了薛家的住处,说是来探望,却是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宝钗请他坐了,自己也在他对面坐定,微微叹气道:“谢世子关心。宝钗不过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不好的。”低下头去,想着眼下的处境,神色有些郁郁。

龙祥只觉正中下怀道:“姑娘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偌大的家为何连个男丁也没有,只有姑娘一个人。”

宝钗再叹一声:“哥哥、母亲俱陷在牢里了。铺子也倒了,家也败了,那日就是因为家里无人,也说不得羞耻,自家去刑部看望母亲和哥哥,不想却遭人羞辱。幸的世子相救,否则宝钗必死无疑。”抬头见龙祥只是灼灼的看着自己,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避开他的目光,垂着眼帘道。

龙祥也不想十分操之过急便别转了眼光,看着室内的陈设道:“龙祥不过看不下去,薛姑娘何必放在心上。”一面点头道:“看起来原也是个富贵人家。只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败落至此,可叹、可叹。”

宝钗道:“世子是朝廷中人,难道不知道么?不知为何,家兄、家母得罪了北静王府,方才有了今日之祸。”有些试探的看着龙祥。

龙祥一怔,又是北府,早先怎么就忘了打听一下这其中的缘故再来,若真是得罪了北府,那水溶是最不讲情面的一个人,连父亲都曾吃过他的亏,何况是自己,果真这样哪里还有办法讨得美人欢喜,不由得有些窘色。

宝钗留心观察,见他低头不语,有些失望道:“民女知道如今北府位尊恩隆,这京畿哪里还有人能与他们抗衡,只好怨自己命苦罢。”说着,低头拿帕子拭泪不已。

正是请将不如激将了,这话果然收到了些效果。那龙翔闻言立时就有些不快道:“北府如何。左右也是个异性,难道就能越到宗室的前头去?”

宝钗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惶恐,起身跪下道:“世子恕罪,宝钗失口胡言,谁不知道忠顺王是极尊的,其实异姓王可比的?”

龙祥听着大觉合意,眯着眼睛微笑的看着宝钗,一面伸手轻轻的扶她起来,见了那一段酥臂,心中大动,忍不住抚摸了宝钗的手一下。

宝钗心中一呆,心中有些光火,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当然知道,但是眼下还要仗着他行事,得罪不得,面上只得含羞道:“世子这是做什么。”

龙祥微微一笑收回手,捻着指尖留下的滑腻之感道:“薛姑娘放心。本王自会为姑娘效力,令堂和令兄的事,本世子自然会去关照,不叫他们在牢里受苦,再从长计议罢。”

宝钗大喜过望,便又要跪下叩谢,不想被龙祥一把搀住手腕道:“姑娘若再多礼,这事也就帮不得了。”借机稍稍挨近宝钗的身体,嗅到那冷森森的香气,用力嗅了嗅道:“好香。不知道姑娘熏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