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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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想到这里,贾母面露些许惊慌之色口中却道:“大人,绝无此事,请大人明察。”

虽然水溶和龙煜并未对郑云山提起此事,郑云山还是敏锐的捕捉到贾母脸上的惊恐,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那林如海位列勋亲之册,贾府犯下的可是谋害朝廷重臣之罪。单就这一条,便足以令贾府满门抄灭了。

不过自己不过是一个刑部尚书,还是少管为妙,不若将此事报给北静王和义德亲王,凭他们处断去,好与坏都不与自己想干。想到这里,郑云山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道:“老夫人休要惊慌,本官会将此事如实禀告王爷,若为虚言诬告,必要还你一个公道。”说着挥挥手道:“来人,把贾琏和王氏都带下去。”

贾母听出郑云山话中之意,心中更是一阵惊悸。郑云山正要带人离开,一声通禀骤然响起。

“义德亲王到,北静王爷到。”

听说这二人道来,贾府人无不脸色顿变,知道凶多吉少。

一身靛青王蟒袍的龙煜快步走了进来,水溶随后,白蟒袍飘然若谪仙一般,只是这两个人的脸色阴沉的令人骇惧,后面跟着一行大内侍卫,皆是戎装肃穆。

郑云山一撂袍服,跪在当地道:“给义德亲王请安,给北静王请安。”贾府人也随着跪下,口称千岁。

龙煜略一抬手叫声起,自往主位上坐了。水溶亦在他对面坐定笑微微的向郑云山道:“郑大人,事情还没了么?”

郑云山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启禀王爷,卑职已问明缘由,据贾史氏所言,张金哥、张华还有那石秀才的事,都是贾琏之妻王氏假托贾琏之名所为。那王氏已经被休弃,如今在贾府为奴。下官已经将她和贾琏一并收押。”

龙煜和水溶交换了一个嘲讽的眼神,这样拙劣的金蝉脱壳也亏贾府想的出,难道休了一个王氏,这事情就与贾府无涉了不成。

水溶依旧笑着,那丝笑意却始终只是悬在嘴角,眼底仍是一片凛冽的寒冰,扫了贾母、贾政一眼,稳稳的开口道:“老太君,你的消息灵通的很啊,强在前面便将王氏休了。果然是好心思。”

贾母额上滴下汗来:“王爷。老身治家不谨……”话还未说完,水溶已经冷冷的打断道:“难道只是‘不谨’而已吗?你能保证这些事你都不知情?你都没有参与?”

贾母噗通一声跪倒:“王爷,老身,确实,确实不知啊……”

水溶将脸转向贾政:“政老,你也不知的?”

贾政狼狈的擦擦汗道:“草民,草民不知……”

水溶将手一摊向龙煜道:“王叔,此事奇了,这王氏不过是一介女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做下这几条人命来。真是女中豪杰啊。”

龙煜哼了一声道:“本王懒得理会这些。这些人命案留着给刑部慢慢的审去罢。浩卿,别忘了今天的正事。”

水溶正要宣旨,郑云山忽然在旁道:“王爷,下官方才得知一事正要回禀王爷。”

龙煜微微一抬下巴,示意他说出来。

郑云山看看贾母等人道:“请允许下官近前禀明。”

水溶点点头,郑云山便走近些,如此这般低语一番。水溶一听,微微挑起一双好看的剑眉道:“有意思。竟然把这事牵了出来。却不是省了许多力气。是不是,王叔?”

龙煜亦颔首微笑。水溶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卷圣旨道:“贾史氏、贾政接旨。”

贾母一怔,只得跪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低声道:“民妇接旨。”

水溶朗朗而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前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子林逸清状告贾府贾史氏鸩害其父,图谋林氏一族之家财,罪证确凿,案情已明,贾史氏即行押入天牢、听候传讯,不得违误。另,贾氏本勋亲也,朕本念起世祖朝护驾之功,不忍苛责,然其不争已久,恃宠而骄,罪行累累,难以细数,致使民怨沸腾,深负朕望。自即日起,荣国府查封抄没,府中家眷奴仆一体押入狱神庙听候发落。旨到即行,不得有误。钦此、谢恩。”

贾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皮一翻昏厥过去,鸳鸯忙膝行上来扶住。那贾政半晌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水溶。

水溶微微一笑:“老太君、政老,就请接旨谢恩罢?”

贾政的脸上两行浊泪倏然而落,含混不清的磕头道:“谢主隆恩。”

龙煜这才站起身来,向身后的侍卫耳语几句。侍卫点点头,振臂一呼,又有数十人鱼贯而入,也不由分说,吆三喝四的向内府去了。

又有侍卫不分好歹拖起昏迷着的贾母便向外去。一时整个贾府鸡飞狗跳,哭喊声不绝于耳。水溶微微皱起眉道:“这声音实在是听不得了。叔王,我看就令郑大人在此监察,我们且去宁府避一避?”说着意味深长的一笑。

原来今日龙煜和水溶本来是入宫请旨查抄荣府的,不想龙祐宇一并交给他们一份早就拟好的旨意却是查抄宁府的,由头颇多,圣旨中历数了宁府十二条罪状。真正的原因正是那宁府私藏江南秦氏后人秦可卿,此为私结叛党,罪不容诛,却不能说在明面上故而假借其他原因而已。水溶心中明白,上次谢谦的事迫于太后和自己的压力,龙祐宇不得已为谢家平了反,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今日处置了宁府不过是为了出口气罢了。不过也好,这两府本就沆瀣一气,一起处置了正好绝了后患。至于皇上对自己的疑心,就随他去罢,自己心中坦荡荡,终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

龙煜亦知此意,向水溶笑道:“北王说的不错,且去来。”二人也不理会别人,只向郑云山叮嘱了几句便去了。

这一日,宁府亦被抄没殆尽。自荣府得罪,贾珍等人一直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在旁观,自谓与己无碍,未料这荣府事败之时便是宁府被抄之时,贾珍明白是为了秦可卿的原因,心中真是追悔莫及、悔之晚矣。此所谓“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实在可叹。

然而这还未完,查抄荣府时,从贾政的书房里抄出一首诗来中有几句是“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我为四娘长太息,终夜推枕绕彷徨。”看官皆知,这正是宝玉当日做的《姽婳词》,郑云山立时把这首诗呈给天子,天子大怒,命人追究此诗是何人所为。宝玉此时已经神智痴木,亦被从狱神庙中提出,关入刑部大牢。那贾政亦难辞其咎,也被关入刑部大牢,以大不敬之名问罪不提。

郑云山奉旨查点贾府众人,只没有找到贾珍之胞妹贾惜春,忙报给水溶,水溶并不追究,只说随她去罢。原来早在贾府被抄之前,惜春就已经悄悄离开了贾府,落发为尼、飘然而去,并没惊动半个人,只临行前托人给黛玉稍了一封信。黛玉心里虽然不舍,但知道惜春的性情素来如此,也只得罢了,心中还记挂着一个人,不知她怎样了。今日正好水溶来看望,少不得要问一问他。

水溶闻言一怔道:“你说的是栊翠庵的女尼罢?”面前是黛玉刚为他沏好的一盏龙井,轻轻的揭去杯盖,薄雾蒸腾,茶香氤氲,打湿了他的面容,黛玉做在他对面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点头道:“正是她。妙玉姐姐如今在何处?”

水溶不答,低头轻轻的吹去浮叶,慢慢的啜了一小口,有些陶醉的道:“好香,茶好,烹茶的手艺更好,玉儿,以后要常常烹给我吃才好。”

黛玉微蹙罥眼眉道:“没正形,我问你呢。”

水溶笑道:“急什么。你说的这个妙玉,可是烹的一手好茶,烹茶的玩器亦是难得一见的,所用之茶叶皆是极品?”

黛玉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水溶微微笑着将那盏龙井饮尽道:“玉儿,你素日相与的都是奇人哩,听说这为妙玉师父可是清高的很。”

黛玉道:“净扯不相干的,我只问你,妙玉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

水溶道:“玉儿莫急,你这位妙玉姐姐如今在京城郊外的菩提庵里住着。都是义德叔王安排的。”

黛玉一发诧异道:“怎么又与义德亲王有关了?”

水溶笑道:“说起来这妙师父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她的祖上是江南茶王。”

黛玉不解的道:“茶王?是商家?不像,妙玉姐姐绝非商贾人家的女孩儿。”

水溶点点头道:“茶王是一个封号,是圣祖封的,妙师父本姓皇甫,祖上居于江南,乃是一书香世家,极盛于圣祖朝,家中茶园遍布江南各地,揽尽九州名茶,所种之茶皆为自饮或赠二三知己而已。多少人为了求她家的一盏茶倾尽所有,然而皇甫家的人极为清高,若无缘法,宁可闭门自饮,更不屑与官场人交接。圣祖当年下江南微服私访,机缘巧合结识了皇甫家,在她家品过一次茶,便念念不忘。回来下旨封皇甫氏为‘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