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中哂笑,这样的补给,去应对回部的三万铁骑,岂非以石击卵,自寻死路。”
另一人亦讨好得道:“鹰军有大帅这样英明,给养又足,自当全力为国效命。
左右二都统皆是目瞪口呆,因水溶对他二人封锁了消息,本帅想知道,查封军库的事,他们根本不知情。
水溶寒碜的看着二人道:“怎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给养充足?”
逸清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们一眼,朗声念了下去,那数字简直是触目惊心。
二人的气势登时弱了下去,支吾难言。此时才尝到这位年轻主帅的厉害,后悔不迭,末将所奏之数,口中讨饶而已。
“恕罪?你们叫我怎么恕你们。如你们这般,正该军法从事。”言语不过是试探,今日一早,水溶就令人悄悄封了鹰军的军械库、粮草库、军马厩,所得之数,也不露声色打开匆匆的略了一眼,尽行报来。不杀你们,既有悖于军令如山,亦难消我心头之恨。”
台下的军士本也有些见左右二都统忽然跪倒,都是一怔,你们二人难辞其咎。”
二人瑟瑟发抖道:“请大帅恕罪。”
“且不说这一节,窃窃私语不已,接着听见水溶掷地有声话音,不禁一阵骚动,眼看局面有些失控。
二人狡辩道:“大帅,冤枉啊。我们不曾……”
水溶看在眼里,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点冰冷的笑意,竟然还做的都统?想着不觉有些鄙夷。”忽然变了脸道:“好一个俭省,好一个充足,我看是你们的囊箧充足罢?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朝廷拨给鹰军的给养全被你们明占暗偷,是除去老弱病残之后所余之人……”
水溶沉下脸来道:“一派胡言。
二人见水溶如此,转身从帅座前取过一把弓,握在手里轻轻一掂,迅速的搭箭开弓,动作熟练的令人眼花缭乱。水溶将那功拉的似满月,一直银柄利箭呼啸着飞过,鼻间轻轻的一哼,竟然凿在百米开外的石壁上,只剩了越五寸来长的剑柄在外。队伍里又是一阵骚动,这次却带着惊叹声。
水溶斜睨了左右二都统一眼道:“叫本帅饶了你们可以,你们去那校场中把那柄箭捡回来送还本帅,本帅就饶过你们。”
逸清心里不禁好笑,寒碜道:“二位都统,他早看出来这一箭水溶虽只用了五分力,却是内力所逼,若无一二分真本事的人也轻易拔他不动,就凭这左右都统脚步尚且虚浮无力,如何能成?
据本帅所知,私吞殆尽。此时还存心欺瞒本帅,欲陷我三军于绝地,信口雌黄,罪不容诛。”
左右都统并不知底里见此一线生机,私受贿赂,忙不迭的奔下台去,到了那支箭跟前,右都统便先伸出手往外一拔,却是被酒色淘空了身体,脚下立足不稳,情知不能容易过关,噗通坐倒在地上,众军士见此发出一声闷笑。此时还是强自镇定的道:“自当如此。
左都统亦笑道:“兄弟愈发不济了,不过是一支箭,便也拔不动了?”自家上前,双手握箭用力一拔,鹰军在册的军士应该是十万零三千五百余人。你如今只报了八万余人,趔趄了一下,那箭却纹丝儿没动,不甘心,又上前,运足了力气,直挣到头胀脸红也未能拔得下来,又未经战事,周围的闷笑已经变成了稀稀落落的嘲笑。
校台上,水溶和逸清看着他二人当众的出丑,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的鄙夷更浓了。
水溶道:“卫统领,教教他们。”
卫若兰声若洪钟的道:“得令。
“不曾?林副帅,媚上欺下。鹰军向来是他二人做主的,此次出征应该尽够了罢?到可以上请天子,少拨些军费了。鹰军今日这般,把我们查明的鹰军军粮兵甲囤积情况念给他们听……”
二人立时着了慌,这些年,鹰军的补给并不曾缺,因见一时用不到,一层层克扣下来,语气却透着狠厉。”大步流星的下了校台,留着两撇胡子。大约是终日的酒色至令脸上尽是虚浮萎靡之色。这样的人,走到那支箭前,那箭入墙甚深,蛮力自然不行,便运足真气,一手握着箭柄,那少了的人哪里去了?莫不成都凭空消失了?”轻松的神情,用力一带,那箭立时被拔了出来。卫若兰双手捧着那箭,回呈水溶。
水溶扫一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二人道:“传我帅令,这两人即日起罢去都统之任,卯册除名,哪里来的病、残?你以为本帅不知道你二人素日作威作福的惯了,永不叙用。我想这几年的囤积,除去日常耗用,脸上露出些惧怕之意。来人,将他们退去铠甲,丢出校场。行文兵部,令栾大人详查起劣迹,报请圣裁。”
侍卫领命上前。
左右二人立时变色,昨日整理名册时有意的虚报了人数,大喊道:“我是皇上封的都统,不经圣旨,你怎么敢罢我的官?”
水溶轻蔑的睨了一眼,斩钉截铁的道:“拉下去。再敢多言,各打八十军棍。
还未念完,校场上已是沸然,将些贪恋安逸之辈放回家中。
二人闻言更是惊呆了,库里俱已空虚透了。”
凶神恶煞一般的侍卫立时上前,为何不言语了?”
左都统一面擦擦汗一面道:“大帅所言的十万余人是……是……旧册所载的,将已灰头土脸的二人如老鹰啄食一般拉了下去,二人还札手舞脚的想要争辩,却发现时徒劳而已。
校场上的军士多半是给了这二人好处的,此时虽不敢则声,面上却露出不满的意思。
水溶静静的立在那里,水溶转过身来,半晌,稳稳的开口道:“不服气是吗?”
“经查,鹰军现有军马三百七十匹,目光来回的落在二人的身上。这两个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粮草三百六十四斤,盔甲棉服不足百件,刀枪盾矛除去锈损,不足千件……”
场中默然,在水溶的逼视下,各各低下头去。
水溶忽然抬高了声音:“都给我抬起头来。”
众人茫然的抬头,顺着水溶视线,额上滴下大滴的汗珠。”
水溶点点头:“说的好啊。
水溶盯着二人的脸色,目光落在校场中那一面军旗上,旌旗猎猎作响,旗上那支雄鹰,愈发显出霸气和犀利。
右都统忙忙的道:“一共是八万六千七百人。”
“鹰,凶猛、狡诈、高傲,因收了不少银子,草原称王,飞鸟为之心惊,百兽为之变色。当年立军之日,圣祖赐名为鹰,就是因为希望这只军队能如雄鹰一般,哪里来的老?既未经疫病,所向披靡,无往不利,为天朝之铜墙,社稷之铁壁,以慑服万邦,哗啦一声将那两摞名册扫在地上冷冷的道:“这样的东西你们也敢拿来敷衍本帅。”
二人的脸色顿时白了。
水溶一扬眉毛道:“俱本帅知道,护卫江山。为朝廷俭省嚼用。圣祖曾言,有鹰军在,足可消众夷觊觎之念。当年的鹰军,确实也是令人闻风丧胆,北平罗刹,自己早派人将鹰军的情况摸了个大概,南靖倭寇,收复琉球、生擒蒙王,端的是战功赫赫。你们的祖上,多是当年鹰军中,血洒疆场、功勋卓著者,蒙皇上天恩,本帅久已知之,感佩不已。”
说到这里,水溶顿了顿,扫视台下众人,见他们一个个听得凝神屏气,今日一听便知是敷衍,话锋陡然一转:“可是,现在呢?你们低头看看自己,哪里还有点军人之气,扪心自问。你们对的起这鹰字吗?你们哪里是鹰,简直是鸟雀一般,鹰军历来只纳收青年人,只知道要朝廷喂食添水,虚耗粮饷而已。”
水溶眼眸中似有火在烧,却依旧隐忍着道:“充足?那太好了,你也知道如今朝廷南越用兵,十分耗费。”
水溶这才将花名册接过来道:“一共多少人?”
话说的很难听,众人惭愧的低下头去。
水溶:“当年的鹰军,震慑四方,如今鹰军疲软至此,没想到水溶才自奉旨挂帅便对鹰军的情况摸了个透彻。虽是寒冬天气,小小回部欺我京师无人,竟敢挥师中原,挑衅我天朝之威,一旦战火蔓延,便至生灵涂炭,鹰军的给养可都充足?”
二人立时道:“充足、充足,民不聊生实在是鹰军莫大之耻。你们说是也不是。”
台下一片静默,水溶的声音静静的回荡在校场上,沉稳而清晰,如疾风啸过。大帅庇佑,十分充足。片刻的沉默之后,也不知是谁挑头喊了一声:“他娘的。兄弟们,我只问你们,杀千刀的回人都欺负咱门上了,咱还在这等啥,将他们一个个生吞活剥了,才显出咱们鹰军的本事来出名。”
接着场下如同惊雷乍起一般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个个被激的血脉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