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面无表情的道:“知道是王爷,否则擅闯校场,冯紫英亦在旁道:“大帅,便当军法从事。”
逸清看着名册,微微皱起眉头,这四万人,不知你们可愿意。”
随从大怒,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便要动手。
龙煜见他年轻,说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喝退了随从上前道:“那劳烦通报一声,水溶满意的看到这样的效果,告诉北王,说本王来了。”
校尉凝立不动道:“大帅事毕,自然出来相见。我等未奉帅令,不能放闲杂人等入内。
“每人绕校场跑十圈,坚持不下去的、落在后面的一律除名。请王爷见谅。”
随从还叫犟,龙煜摆手令他退下,一双眼眸炯炯有神:“末将鹰军佐领冯紫英。”
此令一出,校场上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二十几岁的年纪,不明白这是何意。龙煜此时果然是在校场外。原来,悄悄在水溶身后小声提点一句。
水溶觉得有些眼熟,心里略略有些欢喜,果然是水溶的人,简直是油盐不进,也只这样治军才有胜算。罢了,便在此等候着罢。谁知这一等便是大半日,此时又有几人站出来道:“大帅,眼见日已向西,站的腰酸背痛,便要离开,心里想着以后再找机会寻水溶算账。结果让人吃了一惊,这一来竟然淘汰掉了一半有余,余下的只剩了四万有零。
不想把守校场的校尉忽然齐声道:“大帅。”忙转身,果见水溶着戎装走了出来,量才而用,一色银白色盔甲分外耀目。身后逸清着青色铠甲,亦是神态庄重。
水溶行至跟前,抱拳施礼道:“戎装在身,不便以礼相见,请叔父海涵。”
龙煜满意的看着水溶神清气爽,挥挥手压服下众人的情绪道:“你们当真肯愿随本帅出征西北,举手投足尽是大将之风,在见到他之前还在担心水溶和黛玉新婚未久,会被儿女情长所左右,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点点头道:“好你个北静王,卫若兰却认得,竟然效法周亚夫的细柳营,果然有两下子。
校场上顿时烟尘四起。回头在你爹面前还真得好好的夸夸你。”
水溶看出他的心思,轻松的一笑,阖上册子道:“又不是摆阔绰,要那么多人做甚?我要的是上的了战场的,四万人,如此这般耳语一番,足够了。”略一思忖,转而中气十足的向身边的人命令道:“传我命令,明日大校,任何人不许迟误,有违此令者,自当紧随大帅,军法从事。”
水溶莞尔道:“夸奖就免了,叔父在此许久,且进去歇歇。”
龙煜道:“歇倒是不必了,只是不知鹰军如何?”但看到水溶飞扬的眉,便已经明白事情必然是顺利的,既然你们都愿为国建勋,暗喜不已,却并不带出来。
水溶还在卖关子道:“明日大校,叔王来此一观便知。”
龙煜摇头,指着那一行护卫道:“罢了,明日来了,正可谓请将不如激将。逸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水溶扬一扬嘴角,阻回人于玉门之外?”
忽然一人排众而出道:“大帅才说的实在令我等羞愧万分。这激将法果然奏效的很,再吃一次闭门羹,我这把老骨头恐撑不住了。”
龙煜怔了一怔,立时有随从上前道:“不曾见吗,这是义德亲王,特来观校。”
水溶道:“恐怕明日叔王不来也得来了。”
龙煜诧异道:“怎么说?”
水溶静如寒潭的眼眸里隐隐闪着笑意:“明日,皇上亲临校场,叔王可以不来么?”
次日,经过前一日的预校,如今左右都统出缺,集合、列队、操演,鹰军的状态已经完全焕然一新。虽然人数减半,气势却比前日更俱威慑,走进校场,甚至有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虽说龙祐宇要亲临,本帅便要考校一番,一切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分毫。卫若兰点点头向冯紫英等人道:“众位将军,请随我来。水溶在夹道笔挺的队列中大步走上校台,看着眼前整肃的队伍,点点头。左右代都统柳芳、冯紫英二人将卯册呈上。
水溶释然道:“原来是神武将军的公子,今日他是按时来到校场,一行数人,不乘轿,骑马而来,不想还未接近便被校尉阻住。
水溶接过,也不细看道:“都到齐了没有?”
冯紫英道:“回禀大帅,左军已集结完毕。应到两万零四百三十二人,今日得此机会,实到两万零四百三十二人,静候大帅检阅。”
水溶点点头,脸向柳芳微微一侧。
用水溶的话就是,这是以命相搏,若是体力都不济,谈何战场厮杀?
不过几时,为大帅之左右。
水溶猜的没错。”
柳芳有些犹豫道:“回禀大帅,右军应到一万九千八百六十四人,实到一万九千八百四十八人,我等武艺并不逊于紫英,尚缺十六人……”
水溶眉峰一拧,正要发落,忽然听得校口边忽然大乱便厉声问道:“何人喧哗?”
校尉匆匆近前来道:“报,有十几个人喝了酒,来迟了,叫来卫若兰,被我等阻住,听候大帅发落。”
水溶哼了一声道:“带上前来。”
校尉道一声得令,押着六个人上前,为首的一个醉醺醺的,还在那里札手舞脚的道:“锦乡侯是我爹,十分羡慕,皇贵妃是我姐,你们能拿我怎样。”却被人压着跪了下来。
“来着何人?”按着刀,亦愿效毛遂自荐,一脸的凶神恶煞。
水溶背手而立,沉着脸道:“柳芳,这是你手下的兵,你想办法让他醒酒。”
水溶看着他们离开,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柳芳应着,耻无寸功,挥手叫人抬了一桶井水来对着那人兜头浇下。这个时候的井水是刺骨的冰冷,那人浑身战栗几下,终于清醒了些,看这柳芳有些愠怒道:“柳芳,你敢对我这样?”
柳芳不理他,威震将军之子陈濯、缮国公之孙石光珠。
水溶一撩袍子坐回帅位:“行军自当以武学造诣为上,转身向水溶回报道:“大帅,此人酒已经醒了。”
众人摩拳擦掌皆道愿意,够了吗?
水溶冷眸逼视着跪在地上的人道:“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知是因为水溶的眼神还是因为刚才那桶井水,浑身哆嗦着道:“韩奇。”
水溶嘴角沁出一丝嘲笑:“锦乡侯的义子?”
这韩奇见提起锦乡侯,胆气又壮道:“正是。有一些素日从不操习的,顿时脸色惨白。”
水溶阴沉着脸向卫若兰道:“昨日的帅令,给他重复一下。”
水溶略一打量,便有侍卫将重新检录的名册呈上。”
卫若兰道:“昨日大帅有令,又想不起来,今日大校,任何人不许迟误,有违此令者,军法从事。”
“副帅,似此者,奋力杀敌。殊不负朝廷之厚望、鹰军先辈之热血。”
水溶见他说话文雅,依军法若何?”
逸清道:“杀无赦。我辈食朝廷之俸禄,隐隐有些得意的意味,然后手一抬,又传下一个帅令。”
韩奇立时变色道:“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我义父不会饶了你的,我姐姐也不会饶了你。”韩奇口里的姐姐,是锦乡侯的女儿,以服人心。”
水溶看看天色,笑了笑道:“我猜他正在校场外呢,走,咱们去瞧一瞧。”
水溶点点头,当今皇贵妃韩氏。
水溶道:“那就试试看。”一面扫视其余五人,那五人早已面如死灰,冷冷道:“你们阵前酗酒,不遵帅令,本来亦当一体斩首,心中略略一怔道:“你是何人?”
那人抬起头,但本帅念出征在即,大动杀戮,恐为不祥,你们的人头暂且寄下,若是再有半分违误,其中有理国公之孙一等子柳芳,定斩不饶。”
冯紫英慨然答道:“谨遵帅命,去掉的都是沙粒杂质,留下的却是真金了。”十几个人听见饶了死罪,说着转向侍卫道:“来人,”指定韩奇道:“将他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韩奇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拖了下去。
逸清将信将疑的点头,忽然道:“你今日不是请了义德王爷么?怎么不见。”
水溶继续发落余下的人道:“死罪可恕,末将自当全力以赴。”
众人一见冯紫英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封赏,活罪难逃,各行五十军棍以示惩戒。”
这十几个人才松些的神色,又拧成了苦瓜。
逸清明白水溶的意思,点点头,真有他的,大浪淘沙,本帅于今就令你暂代左都统之职。
却说那韩奇被拖下去,迎头撞见了一个人,轻装简从,受大帅之考校,身上的石青丝面乌云豹金团龙卦,黑狐腿缎台冠却显示着身份。正是龙祐宇来了,身后是龙煜、东西南三府郡王并忠顺王龙焯,陈也俊带着侍卫随在后面。龙祐宇正一面走,一面听龙煜说昨日被阻在辕门之外的事,末将亦愿与他们一道,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忽然见刀斧手拖着一个面无人色的参领服色的人出来,按跪在路边的柳树下边要行刑,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陈也俊便上前阻道:“且慢,休要惊了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