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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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水溶疑惑道:“为何不是现在?”却又点头道:“是了,此仇必报的。其实这件事情何须你来操心,他们这样害你,我必不放过他们的。你若再在那府里迁延,只恐那些人别生恶念,到时候你如何脱身?”想起贾府人心险恶,眼中有些恨意,复又想起黛玉身处其中,便更是忧心忡忡。

黛玉道:“并没有什么报仇的话。我只想弄清楚是谁要如此害我。自从到了那府里,我步步小心,却仍遭人嫉恨,皆是我素日太过退让之故,如今既然他们对我不义,我也不要对他们客气了,只是……”

水溶道:“只是什么?你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黛玉低头叹道:“祖母一直很疼我,这样做,祖母面上恐不好看。”

水溶听了连连摇头道:“傻玉儿,你以为你的祖母是真心疼你的么?”

黛玉惊愕道:“什么意思?”

水溶看着她那么明净的毫无杂质的眼神,实在不忍心让她知道,可是如果再瞒着她,天知道那些人会再用怎样的毒计对付她?若她无防备,自己又不能时时在她身边,后果岂堪设想?水溶轻叹一声道:“我不能再瞒着你了。当时林叔父亡故前曾叮嘱我不要对你说起此事,原是怕你知道的多了,便有人就要害你,在那边更难自处的缘故。可是那府里的人总拿此造谣生事,平白无故让你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处处用些下作伎俩来害你,林叔父聪明一世,终究还是低估那些人的阴险了。”说到此,水溶的面上便有些激愤道:“玉儿,你可知道,令尊留了多少东西给你?”

黛玉诧异道:“不知道。爹爹还给我留了什么不成?”

水溶点头道:“你自然不好亲自过问这些事情的。实跟你说吧,令尊离尘曾托贾琏带去五百万两白银。整箱的玩器更是不计其数。未为的是让你在贾府有根基可依仗,不至遭人轻贱。”

黛玉更惊道:“我竟分毫不知。”

水溶道:“不止呢。林叔父更将你林家的一半田产交给贾府暂管,本欲待你出阁之日,再移交给你的。如今你丝毫未见,说明那府里的人必然把你的那份吞了,哼,他们胃口大得很,竟也不怕噎着。”

黛玉道:“我只道是我是身无分文的孤儿,再没想到,爹爹为我打点好了一切。”

水溶叹气道:“只是没算计过那些人罢了。”

黛玉矛盾道:“如今可怎好。任他多少都被他们拿去了。我倒不是在乎钱,只是那原是我林家的东西,是爹爹留给我的,若归了他们,岂不是辜负了爹爹一番心思,便是不孝了。”

水溶冷笑道:“玉儿何须忧心?他们如何吞下去的,我便叫他们如何再吐出来,究竟无甚难处,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黛玉微微蹙起罥眼眉道:“话虽如此说,可那府里哪一个事省事的?要他们把已经到手的还回来,也非易事。”

水溶胸有成竹道:“玉儿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可知道那府里近些年有甚大的开销没有?”

黛玉先是摇头,又思忖道:“只是前年元妃归省时,盖了那个园子,其他也没什么。”

水溶道:“这就是了。我虽未见,却听皇上说起,那样富丽的所在,堪比皇家,无个一二百万两怎么成得?他们倒是会借花献佛,却不知起这么一个园子,面子是尽有的,皇上那里早就存了疑心了,只待良机罢了。”却见黛玉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便笑道:“不说这些了,没的扫兴。只是玉儿,从今日起在那府里言语行事再不必避忌,须知道他们欠你的几世也还不清,你又何须再对他们客气?”

黛玉一双灵动的眼眸瞅着他,半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水溶奇道:“你笑什么?”

黛玉笑道:“你这个堂堂北静王爷,也做起这些分金拨两精打细算的事情了,像个买卖人似的,岂不好笑?”

水溶笑着摇头道:“我是一心为你打算,却还要被你取笑不成?”

“我就是取笑了,你又能怎样?”黛玉微笑,一双美目转盼生辉。水溶无话可说,也只得自嘲的笑道:“怎么样?是啊,对你,我能怎样?”一面只是宠爱的看着她。

黛玉慌乱的扭过头来,却是不回头也知道水溶的目光仍追着她,那样的目光如暖玉温存,让人心悸。

水溶便道:“玉儿,我正要问你一事。你可知道你们府里有人与一个叫马道婆的相熟?”

黛玉点头道:“是有的。她家为许多官宦人家供着甚么佛灯,每次来便撺掇着祖母也供上,说些疯言疯语,俱是不经之谈,可笑也有人信她。你问这怎的?莫不是你也想在她家供盏佛灯罢?”抿嘴直笑。

水溶故意道:“正是正是,我也要供盏佛灯,祈求我家玉儿平平安安的才好。”

黛玉啐道:“你可是疯了,谁是你家的?”说道“你家”二字早就把脸红了,低下头去。

水溶见状微笑道:“是不是且看日后罢,如今说正经的,那边府里到底有无人与她相熟?”

黛玉见他正色不似玩笑便道:“我只知道她和赵姨娘极好。旁的我却就不知了。”

水溶道:“赵姨娘是谁?她对你如何?”

黛玉见他问的奇怪道:“是舅舅的姨娘。素日也是爱出风头的,我与她素无瓜葛,话也不曾多说一句,如何谈的上甚么好不好的。”

水溶思忖道:“这却就怪了。算了,那甚么姨娘的虽与你无往来,你日后却也要提防些才好。你们府里可还有人经常往广里去?”

黛玉起先摇头,后想了想方道:“倒是有一个人,她家经常往南边儿去,去不去广里我却不知道,而且也并不算那边儿府里的人。”

水溶道:“那是谁?”

黛玉道:“便是金陵薛家的了”

水溶闻言便道:“我倒是谁,却是他们。丰年好大雪之薛,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皇商尔。我恍惚听西宁郡王说起那府里甚么金玉良缘的话,说的可是她家的?”

黛玉点头道:“没错,宝姐姐身上有块金锁,此便是金了。”说这话时是一脸的平静。

水溶留心她的神情,一句话冲口而出道:“你原是不介意的?”

黛玉一怔,立刻沉下脸来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回身便要走,只是二人在船上,却向那边去?所以没走几步便无路可走,又不好回身就只是背转身对着水溶不理他。

水溶微微一笑道:“玉儿忘了这是在船上,可没什么地方去了。”

黛玉生气不言语。

水溶转到她身畔:“生气了?”

黛玉再转身,依旧不理他。那蹙眉气恼的模样,在水溶眼中却也是另一种美,便又转到她面前站着笑道:“真生气了?我说错了好不好?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玉儿不会这么小气,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罢?你若不原谅我,今日可就莫想要下船了。”

黛玉避无可避,只得抬起头看着他,咬着嘴唇道:“那边的人欺负我,没想到你也拿我来开心、欺负我,我再不理你了。”

水溶见她满面娇嗔,眼中盈泪,顿时后悔不迭,又是心疼又是怜惜,柔声道:“玉儿,我怎么会欺负你,我,怎么舍得欺负你?看你怎么又哭了。”一面情不自禁的伸手为她拭泪。

黛玉起先也是怔怔的看着他,此时忙向后一退道:“做什么你?”不想二人原是在船边站着,身后便是湖水,哪里还有退处?那船也本漂浮在水上的,黛玉这么一退身子一晃险些便要落水。水溶大惊也亏他眼疾手快,一手捉住黛玉的纤纤玉腕,猛力向回一拉,黛玉原是失去平衡了,被水溶一拽,便险些与水溶撞个满怀。

黛玉稳住身子,惊魂甫定,眼眸中犹是水雾迷蒙,湿漉漉的看着他。

水溶此时也痴痴的看着她,依旧紧紧的握着她纤细温软的手。二人自相识便谨守礼法,便是在一处说话,也只是相隔尺余,从未有过如此接近的距离。一时之间,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砰砰做响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黛玉方回过神儿来,便要抽身退开,面颊红涨道:“你越发不尊重了。”此时才发现水溶依旧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即要挣开来,却那里挣得开。只觉得他的手心温暖,虎口处有些硬茧,想来是素日练武用剑所致,心中虽知道不妥却隐隐又有些眷恋这样的温存,口中只是道:“这是做什么,还不放开。”

水溶凝视她,霸气十足的开口道:“我再不放的。”一面握的更紧了。

黛玉嗔道:“你再不放,我真的不理你了,回头告诉姨妈,说你欺负我。”一面又用力挣着。

水溶见她一味躲避,便叹了一声,手一松,有些失望道:“玉儿,你是不是真的不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