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194100000076

第76章

逸清笑道:“知道你会有办法。你说吧,怎么配合你,下官谨遵王爷钧谕。”

听见逸清忽然打起官腔,黛玉不禁莞尔一笑。

水溶不理他的玩笑道:“无论背后端的是谁主使的,这马道婆、鲍太医意图加害玉儿已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九蟒断肠散?既然她们要害玉儿,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逸清不解道:“九蟒断肠?人一旦服下,立时毙命,还能审出什么来?”

水溶闻言笑而不语。

黛玉知道水溶说的是霏雨用九蟒毒和血蛙红配出的奇毒,微微蹙眉,喟叹一声,一丝不忍在心头倏然闪过,旋即又消失无踪。对要害自己的人,还要心存怜恤,实在无甚意思。

水溶体会着她的心思道:“玉儿,有什么不妥么?”

黛玉淡然一笑道:“没什么不妥。凭你去处罢。”

水溶微笑道:“玉儿,放心,幕后之人还未查出,我会留他一条狗命,若是就这样让他了断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逸清明白他的意思遂笑道:“王爷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就先告辞了,明日早朝之后我在顺天府等你,咱们一起演他一出好戏,必然诈的出来。”

水溶会意微笑道:“兄弟,那就有劳了。”

黛玉看看他们二人,始终不解其意。

次日早朝过后,顺天府大牢内。一声阴森森的传唤声陡然想起。

“传讯前太医院太医鲍济来。”

鲍太医闻言浑身一抖,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即有狱卒推推搡搡的将他从牢房内赶了出来,吆三喝四的押着他往顺天府花厅去。

鲍太医心中奇怪,这是要往哪里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堆上一脸谄笑向狱卒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狱卒没好气的骂道:“夯货,问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轮到你罗唣。快走。”

鲍太医被溅了一脸唾沫,只好低下头默默前行。

花厅的门槛实在是有些高,带着脚镣的鲍太医被狱卒一推,先就摔了一个嘴啃泥,狼狈的爬起来,见花厅中央背对自己立着一个白衣颀长的背影,正在看墙上的字画,心中一抖,这,这不是北静王爷么,登时叫苦不迭。

水溶转过身来,寒潭一样沉静的眼眸看着他。这个狼心狗肺的太医,险些害了玉儿的性命,真应该将他立时五马分尸才好,想着声音冰冷的道:“鲍太医,别来无恙否,可还记得本王?”

鲍太医只觉得从头到脚透骨的冰冷,噗通一声跪下道:“请……请……王……王……爷……安。”脚镣咣郎作响,两条腿不听使唤的瑟瑟发抖。

水溶哂笑道:“有你在,本王安不了。”

鲍太医磕头不已。

水溶道:“本王不跟你绕弯子,说,为何要害郡主?”

鲍太医一愣,并没有人对他说起黛玉已经被封为郡主,此时见问不知怎么回答,抖着声音道:“郡……郡……主?”

水溶道:“鲍太医好健忘啊,就是你曾她开了追魂夺命的方子的荣国府林姑娘,现在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淑仪郡主。”

鲍太医脸色惨白,完了,没想到林氏如今既是郡主,又是王妃,这次实在是难逃灭门之罪了,身子忽然瘫软下来。

水溶见他变色,心中冷笑道:“怎么,当真是记性差?还是你害人害的太多了?根本想不起来?”

鲍太医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王爷,罪民该死……”

水溶哼了一声道:“你当然该死。在你死之前,本王要知道,你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若是你坦言相告,本王或许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鲍太医惊慌失措,哀求道:“王爷……饶命啊……”

水溶厉声喝斥道:“住口,你害郡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让本王饶命?”冷傲的眼眸中有怒火在燃烧,“好太医啊,朝廷给你俸禄,你却拿着俸禄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让本王如何饶你?劝你还是说实话罢,若有一句不实,你会死的很难看。本王说到做到的。”

鲍太医语无伦次的道:“是,是荣国府的赵姨娘……就是她,她说害了林姑娘……不,不……害了郡主,那贾宝玉必不可活……是草民一时糊涂,做下这种事……王爷……”

水溶恨的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鲍太医,死到临头还对本王虚词敷衍,你以为本王是真的不知,才来问你?不妨告诉你,实是郡主悲天悯人,不忍致你于死地,再三要求本王网开一面,给你一条生路。你既然还是不肯说实话,错过郡主一片好意,本王也就客气不得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三寸来高的小瓶,轻轻的拔出栓塞,一股蟾蜍的腥气刺鼻而来。

水溶略皱皱眉头,狞笑着近前,将小瓶凑在鲍太医鼻尖晃了一晃,笑道:“鲍太医,你既然深谙毒理,知道这是什么么?”

鲍太医怎么不知,这样浓重的土腥气只能来自一种恶毒,血蛙红。产自西南边陲瘴疠洞中,服之,全身奇痒溃烂而亡。一惊之下,舌头打结道:“血……血……蛙……蛙……红……”

水溶点一点头,复又转身坐下将小瓶藏于袖中道:“好厉害,一闻就知。不过你似乎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味毒,你自然是熟悉非常的。”寒气逼人的眸子盯着他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九蟒断肠散。”

鲍太医登时瘫软如烂泥无力道:“四十九天……百蚁挠心……”

水溶勾起嘴角的一丝冷笑道:“鲍太医真是博学多才啊。这也知道,本王可是才知道的,还不太相信,正想找个罪大恶极的人来试一试。”

鲍太医身子一晃几乎要晕过去哀声苦求道:“王爷,饶命……饶命啊……”

水溶道:“说,是谁指使你的……再不说实话,本王就要将你试此奇毒了。”

鲍太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道:“实在是……赵姨娘啊……”

水溶的眸中是令人怖惧的阴森,冷冷的看着眼前已经吓的扭曲变形的脸,狠厉的道:“来人。给我把这毒灌下去。”

鲍太医几乎昏死过去,口中但只饶命二字而已。

看官可能奇了,这鲍太医为何死到临头还要为王夫人隐瞒?非也,这鲍太医下毒之时,并不知究竟指使他的人是谁,往来联络的只是马道婆而已。所以对个中因由并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令出于荣府之中,他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故而此时,哪里能说出究竟是谁。

水溶话音未落,上来两个衙役,从水溶手中接过毒药,按着鲍太医便灌了下去,过了半刻,鲍太医立时觉得百抓挠心,倒在地上,用力抓挠撕扯胸口,口中胡言乱语,十分痛苦。

水溶冷冷的看着,并不发一言。

回廊外,忽然传来咕咚一声,不知是什么人栽倒在地。

水溶给鲍太医灌下毒药,那鲍太医十分痛苦,惨状不忍卒睹。不想门外廊下,又人咕咚一声栽倒,众位看官说是谁?正是马道婆了。

原来水溶审问鲍太医之时,穆逸清悄悄的押了马道婆来,不露声色的在外旁听。

马道婆起先听的水溶说实情尽已知道,已经变色,偷眼去看逸清,见逸清只看着别处并不理会,嘴角却有一抹冷森森的笑,更觉悚惧,又听那毒药吃下去七七四十九天百蚁挠心而亡,大惊失色,及至看到那鲍太医倒在地上,万般痛苦,腿一软,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逸清冷眼看着道:“马道婆,你慌张什么?可是急着要见见咱们北静王了?不忙,马上就到你了……”

马道婆此时抖成一团,爬起来膝行至逸清旁抓着他的靴子道:“大人,饶命,饶命……我说,我说,我都说……千万不要让我喝那个毒药……”

逸清不露声色道:“你当真肯说实话?欲害郡主之人可是那赵姨娘?”

马道婆头摇的似个拨浪鼓道:“不是,不是,是……”

逸清一挥手道:“见了王爷再说。”见这么容易就将实情套了出来,心中好笑,这水溶的主意实在是高,给鲍太医喝的哪里是什么九蟒断肠散配血蛙红毒,只是普通的痒粉而已,是水溶从顾淞那里要来的,在江湖上用来对付那些小奸小恶之徒,只消三个时辰,药力过了,自可无事。这鲍太医、马道婆却都被骗过了。

贾府众人不知大祸降至。贾母正在为凑不齐五百万两而焦灼不已。这日又叫凤姐往宁府去催尤氏。

尤氏因前次尤二姐的事,心中甚怨凤姐。凤姐也知此意,见了尤氏,面上便有些尴尬,但因贾母有命,不好违背,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嫂子,近日可好?”

尤氏笑了笑道:“好,劳妹子惦记着。荣府可还好?”笑容里别有一番意思在内,荣府近几天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借钱,却四处碰壁。京城各府邸都知道元春被贬为奴,荣府又得罪了北府,哪里还愿意为了荣府去得罪北静王?好些的婉言相拒,胆小的干脆避而不见,素日有过节的只好等着看笑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