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梦续红楼之溶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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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心头变得彻彻底底的轻松,把宝玉完完全全放下,与宝玉永做陌路人。原本那一点点的牵挂之情也真正淡作兄妹之谊。

贾母与惜春不知黛玉心中百转千回,贾母想到什么,又问道:“林丫头,你潇湘馆里那些书是不是你以二丫头的名义要回去的?”

黛玉点头称是,贾母又道:“那园子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回来取就是了,因何还要出了高价钱。”

黛玉一楞,原来他为此付了高价!眼前又是他,他深情款款,含笑凝望,他欲说还休。

他的心好细啊,处处为她着想。

想必是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透露仍在人世的消息;是他怕贾府知道她的行踪而来打扰于她,扰了她的静修;是怕贾府有心人趁此为些许事情求到她头上,令她左右为难;是怕她知道贾府人的无情而让她心伤难过。

黛玉笑笑摇头,心头却是暖意融融,她现在已是不知不觉把他想起,他已驻在她心头。

这样过了近一个时辰,水溶与宝玉方归,惜春自避在屏风之后。黛玉已诊治完毕,收银针,嘱咐鸳鸯如何为贾母调理。而黛玉再看宝玉时,眼中清清淡淡如水,正如看到自家兄长一般,只是此时的宝玉并不认她为妹。水溶自不会错过这个信息,暗骂自己多心。

告辞出来,来至贾母花厅,正遇上袭人扶着王夫人走来。袭人一身锦衣,头发挽起,插金带银。黛玉忙低头避开目光,匆匆随水溶身后。王夫人自是上前来与水溶见礼,而袭人却是楞楞地目不转睛盯着黛玉与黛玉身旁的人在看,王夫人有些不悦。

宝玉俯首低声回王夫人,王爷请名医为贾母治病之事,待水溶与黛玉离开院门,但听王夫人冷声喝斥袭人道:“怎么那样看人家公子?成何体统”

袭人转回头,收回紧盯着黛玉的目光道:“太太,我看着那公子身材与那气度眼熟的很,好像林姑娘的身形,只是模样差很多。”

难道后面那个是她?那她身前那人,不就是林姑娘?袭人的心狂跳,如果她还活着,宝玉就还有生机,她也可以做些什么,减少她的负疚感。

黛玉为偿想念贾母之情,改装进入贾府,与惜春叙了别后情,出门时正遇上王夫人与袭人。

那袭人与紫鹃自幼在贾府里同在贾母身边做事,与黛玉也相处了十来年,对紫鹃、黛玉的体态身形自是熟悉,心中揣度,对二人的身份生疑。

袭人本有愧在心,觉得自己从前没来由的以林黛玉为敌,实在没有道理。可惜太晚,当她想透一切时,却是连当面表白的机会都没有,这愧悔之情压在她心底,成了心事。

而且林红玉走之前,特意到她院中,对她言道林姑娘暗中嘱林红玉关照她之事,她才知道原来林红玉与她来往,并不是因为林红玉大度,不计较从前在怡红院的委屈,竟是受人之托。袭人真是感激莫名,又愧又恨,恨自己一念之差,害了四个人-宝玉、黛玉、宝钗和她自己。

如今才知道宝钗的厉害,如今才知道谁有真心。

假如当初宝玉娶了林姑娘,也许宝玉眼里、心里没有太多她袭人的情,但那宝玉念旧,林姑娘重情,又体弱,不理俗事,那时宝玉房中诸事,仍然可由她来管理,林姑娘待她如紫鹃般,她仍然可以算宝玉房里的半个主子。

如今跟在宝钗身边,那宝钗等级身份观念极重,虽然待她温和,却是恩威并重,不容她稍有越礼之举。在宝钗面前,她时时处处谨慎言行,否则在宝钗眼里,全是不当之处,便要当面指出,立马改正。跟在宝钗身边,她觉得好累。

她觉得她在变,变得像赵姨娘,也许当初赵姨娘也不是这般模样吧。

她现在开始理解赵姨娘的泼,赵姨娘是要争,为自己、为儿女争得在贾府的一席之地,争得自己的尊严。如今她也在争,为了肚里没出世的孩子,同样是宝玉的孩子,为什么她的子女,将来就要受到族人冷落。

将来的她与宝钗,是不是也会变成如今的王夫人与赵姨娘?

但听王夫人冷冷道:“你看错了吧,怎么会是那个狐狸精,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袭人身子一震,低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像。”

王夫人瞪她道:“胡说,虽说那公子看似柔弱,可明明是个男子。你这孩子,只管把宝玉侍候好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袭人心头一酸,她怎么能不想?拚着挣了个妾室,在这府里做丫头也比外面做穷人妻要强,何况她现在是府里凤凰宝玉的妾室呢。老太太病得糊涂,家里事由太太做主,她一面要巴结太太,一面要奉承宝钗。原以为只要一心伺候宝玉,哄得宝玉心向着她,她在宝玉房里还是说得算的,虽然宝钗地位高于她,不过是个摆设,谁知宝玉自病好后,对她也是冷淡有加,以往的情意全抛,她早把心灰掉,若不是因这腹中孩儿,她也如林红玉一般离了贾府。

还未出院的黛玉与水溶、宝玉已听得清清楚楚,黛玉身子一晃,宝玉顿了脚步,水溶两眼心痛看着黛玉神色。

宝玉心中想道:怎么又是那个林姑娘,好像娘亲与花大姐花袭人原先极防着她,母亲看似十分不喜欢她。可为什么我却觉得我的心很痛,极舍不得的心情?

水溶忙隔衣袖扶住黛玉,黛玉稳住身,眼中蒙起雾。水溶看不到面具后她的面色,却能感到她身子发抖,眉宇间露出的冷傲之色。

水溶顿住脚步,黛玉摇头,自己镇静心神,回身对王夫人冷冷道:“这位太太,小生能预知未来,容小生为您看一下。”细看王夫人已起皱的脸,方道:“看您气色,六、七月后有双喜盈门。”

王夫人闻言,当即明白是指袭人、宝钗有孕之事,面上一喜,看看袭人肚子,又想到宝钗,笑着连连道:“公子说得对,公子说得对。”

亦带面具的紫鹃上前说道:“太太,您真有福气,为令公子娶了端庄正经的大家闺秀。这京城里谁不知你府里子孝媳贤,都道您两个儿媳入门没多久,就已传出好消息,都羡慕她们真是有本事。”

王夫人面上尴尬,垂头寻思,他此话何意?宝钗的事,已经瞒了下去,他如何知道?

袭人是在宝钗之后由王夫人作主,收入宝玉房中,却比宝钗天数还多,心中有愧,低头不敢作声。

王夫人恨得咬牙,在少王爷面前发作不得。而那林黛玉抿嘴一笑,转身走开去。水溶忍着笑意,紧随几步。

宝玉也听出话中滋味,便觉宝钗、袭人令他在水溶面前失面子,面上不好看,只转身送二人出门,目送二人举步上车,却看到林公子眼中闪过的一丝轻蔑与冷意。

----止桥宛

再说止桥宛的庆生宴。

止桥宛含笑穿梭于众美女之间,有得意也有失意。她的生日宴场面极盛大,她有足了面子,却没有她想见的人。一一送走各位千金,坐在房中回思生日情形,心中暗气水溶竟未露面。

今日是她的生日,表哥怎么可以不来?只有贵重礼物送到闺房?

回想贾府千金,一个赛一个似的,与她不相上下。史湘云已经定亲,宝钗已是妇人,探春婚期指日可待,没有什么可去想的,贾府还有一位清清冷冷的惜春还待字闺中。惜春为何没有来,难道惜春是画中女子?

来赴宴的名门淑女,除了史湘云,史湘云大气、豪爽,好相处,而其余的女子,她们的气韵、风采,都是端庄、富贵、大方的样子,紧绷着脸,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是无趣。

那个贾薛氏十分惹眼,常常是咂嘴摇头,要么长篇大论,显示她的杂学多识,要么句句不离妇德规顺,指人短处,她好想逃开,却不得不依着礼貌应酬。不过,她却注意到,贾薛氏的那个丫头,却是穿梭于她、东平王郡主与南安王妃等达官命妇的婢女间,把各自主人的事情打听得清楚。

东平王郡主,高贵、不可一世的姿态,自到王府,就一连声地问着水溶去了何处,那神情一副表哥水溶非她莫属的样子。从东平王郡主的眼神中,止桥宛看出来她是极喜欢表哥水溶的。

不过,与东平王郡主交往,她觉得她气势压人。

她心中仔细掂量这几个女子,能让她入眼的也只有画中那女子。

对画中那女子,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惟看过一眼,就让人忘不了。连她都忘不了,表哥会不喜欢她吗?

她到底是谁?

是贾惜春吗?她该找机会见了她才是,也许可以常走动。表哥喜欢的人,她也要试着去喜欢。

止桥宛起身对婢女道:“扶我去表哥书房。”

----王府书房

王府书房内,水溶握剑出神。对自己思绪纷乱,患得患失,十分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