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千金或者腼腆,或者摄于黛玉的威势,或者心心念念看着五皇子,却有一女身穿海棠色纱裙,明艳娇惯,上前一步,含羞带怯的回道:“臣女安国公之孙李嫣儿,久仰娘娘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方知道耳闻不如目见。”话是对黛玉说的,但目光时不时的飘向五皇子,希图能看到五皇子眼中的惊艳,可惜五皇子专心致志的喝茶,头也不抬,神色间就露出了几分失望之色。
黛玉好笑,就你这样的也敢来勾引我的子清,还嫩了点,脸上纹丝不动的含笑说道:“李小姐过奖了,本宫倒是听人说起过李小姐的舞姿甚美,赞誉京城无二。”
“若是娘娘喜欢,嫣儿可以现在一舞,能得到娘娘的指点是嫣儿莫大的福分。”李嫣儿得意万分,不想这太子妃娘娘这么傻,今儿只要能让太子看到我的舞蹈,不信他就不动心。
黛玉正在喝茶,差点就被她呛着了,自己不过随意一句话,你就上脸了。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主动跳舞,还不是一般的脸皮厚啊,真不知安国公家的家教怎么成了这样。不过,既然你想跳,我当然乐得看戏。黛玉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秀眉一挑,端丽一笑,说道:“既如此,本宫可要大开眼界了。”
李嫣儿可是为今日的赏花会做足了准备,今天穿的衣裙都是适合跳舞的,很快就在中间的空地上舞了起来,而且那目光时刻不离五皇子。也算不错,比起当日的甘雅公主是差了一截,但也罢了。
一舞终了,黛玉率先鼓掌赞道:“果真名不虚传。”别的女孩儿见黛玉都说好,自然跟着拍手说好。
可是李嫣儿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自始至终五皇子都没瞟过她一眼,只能失望的退下。
其余千金见李嫣儿上场表现,生怕落了后,都自请表演,或琴,或书,或画,遗憾的是没有一人看到五皇子有所反应,他就像一座雕像一样,只有对着黛玉的时候才会笑得一脸春风。
已经有六个千金都表演过了,黛玉暗暗使眼色给约特,答复他的是约特微微的摇头,显然他一个都不满意。黛玉不由气恼起来,照这样下去,选到明日都不会有结果。
忽然看到最后边坐着几个女孩儿,也不上来,只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坐着,偶尔交谈一两句什么,定睛一瞧,原来是柔端郡主和贾府的探春惜春。
自从当年太后提议把柔端郡主许给五皇子被拒之后,每逢宫中宴会,柔端郡主都推说身子不好不来出席,是以黛玉都几年没见她了,差点没认出来。按规矩柔端今年也有十七了,早过了许婚的年纪,却不知为何这几年来也没听见北静王府有何动静,真是怪了。
今日的宴会并没有请贾府之人,所以黛玉一时间都没想到后边坐着的两个姑娘是贾府的二春,她们是如何进来的?
黛玉疑惑,正要遣人去查探一番的时候,冬香会意,上来附在黛玉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是我作主放她们进来的。之前我来园中巡查的时候听到大门口有人吵闹,过去一看,原来是贾府的人,硬要吵着送他们的姑娘进来参加宴会。门上的人见他们没有帖子自然不肯放行,他们就在那里吵嚷说他们姑娘是小姐的表妹,不会不见的。
我想着这样吵闹一来有碍咱们太子府的名声,对小姐的声誉也不好,而且看到马车上的两位姑娘都羞得面红耳赤,泪都急出来了。小姐待她们原有一分情谊,必不愿看到她们那么难堪,所以作主放了进来。请小姐责罚。”
黛玉不由得暗暗点头,这贾府到如今都不肯歇下那个攀龙附凤的心,倒真是他们府里做出来的事,只不知探春和惜春是否自愿。轻声说道:“你回头告诉秋庾,把贾府最近的情形报上来。”
冬香依命而去,很快秋庾就出去了,定是去详细打探贾府的事。
瞅着空隙,黛玉高了声音对后面说道:“可是柔端郡主和贾府的三姑娘四姑娘?怎么坐那么远,春纤,就近设几个椅子,本宫要和她们说说话。”
三人闻言,神情各异的先后上来,向黛玉请了安方落座。柔端面上带有三分羞愧七分惶恐,探春既像欣喜又似难过,惜春倒是面无表情,只在看着黛玉的时候微微一笑。
“本宫一时眼花,没看见郡主坐在后边,还望郡主不要怪本宫失礼才好。”悠悠的的靠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朵娇艳的牡丹,黛玉柔声说道。
柔端连忙起身,战战兢兢的回道:“柔端不敢,娘娘事忙难免一时顾不过来。”余光似要飘向五皇子,终是赶紧回头。
难道她真的喜欢子清不成,不会是为了子清才至今未嫁吧,那这份情也算深了。就不知道北静太妃如何能够容许?以柔端的性子做个侧妃到很不错,当正妃就少了一点决断,可惜自己和子清的感情容不下第三个人。这般想着,声音放得更加温柔了些,笑道:“郡主不必拘礼,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只管坐着说话就好。”
然后,又回头扔给子清一个白眼,臭子清,糟蹋了人家这么好的女孩儿。重新对着探春惜春笑说道:“许久不见,两位姑娘过得可顺心?”或许这是多余的问话,估计她们俩这样没有自由被人随意利用的女子能有什么顺心啊。黛玉心底暗暗叹息,万般皆是命。
探春见问,收起脸上仅存的一点靡靡之色,爽朗的回道:“谢娘娘关心,我们过得挺好。”只那话里却听不出一点欢喜。
心知探春必是这样回答的,以探春对贾家的感情在外边还是千般维护贾家的,到底是自己的家族啊。笑向惜春打趣道:“四姑娘如今还是喜欢看佛经?”
听黛玉之言,惜春脸上倒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坦率的回道:“是啊,京城谁不知道我们府里,也就只有佛经勉强算得上干净吧。”
“四妹妹。”探春急忙喝止住惜春的话,家丑不可外扬。
不想惜春依然保持着这么清冷的性情,倒是极为难得,只是年轻女孩子家的,被逼到这份上着实可怜。
黛玉正在沉思,身边却被人轻轻捅了一下,回眸一看却是约特。黛玉会意,放下手中的花束,起身笑道:“各位小姐随意赏玩,本宫有点子事先去料理下。”然后扶了五皇子,被人簇拥着去了。留下一众小姐纷纷猜测,太子妃是不是有了人选,也不知道是谁?
雪雁带路去了不远处的几间议事厅,三人坐下,重新上了茶来吃毕,黛玉才看向约特问道:“快说吧,看上哪个女孩儿了,回头我去禀明父皇。”
起初,约特倒是被柔端郡主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虽不及黛玉的脱俗之貌,但也算得上大美人了。可惜柔端的脾性太弱,不适合他那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而且身体好像有点娇弱,很难想象长途跋涉远赴域外。
倒是那个被称为四姑娘的小丫头说话爽利没有心计,而且有三分黛玉的清冷和傲气,就是少了一点黛玉的世外仙姝之气,不过也不错了,勉强符合他的要求。说实在的,如果没有提前看到黛玉,那里的每个女孩子他都觉得不错,但是认识了黛玉他的眼光平白高了不少。能有几个女子像仙子妹妹呢,能有仙子妹妹一分神韵就够了。
约特毫不扭捏的直接回道:“就那个四姑娘吧,我看她倒不错。”
黛玉闻言一愣,随即又笑了,这倒像约特的风格,而且四妹妹的确不错,能借此机会离了贾府也好,往后贾府出了事她亦不用替她担心。以四妹妹的清冷性子,估计只要离开贾府去哪里都没什么差别,应该不会拒绝才对,不过总要先问问。
想罢,不由笑道:“眼光倒是不错嘛。行,你就等着好消息吧。”随即看向春纤吩咐道:“春纤,你去传话给各家千金,本宫有事先走一步,请她们随意赏玩,不用拘束。对了,请四姑娘稍留一步,你带几个妥当人陪着她先回太子府,说我很快就回去。”
然后三人吃了一盏茶,用了几块府里带过来的点心,也就坐车,却不回太子府,而是直奔皇宫。毕竟,同不同意让贾府的姑娘去和亲,这事还要皇上拿主意。
皇上听了三人的叙述,倒没有多大意见,只要给惜春换个身份就可以了,使她彻底脱离贾府,那时贾府还不是一点好都捞不着。这种事多了,而且听玉丫头所言那小姑娘自己就对他们府里很不待见,相信不会有意见。再说,等她随着月氏王子回了月氏,中原的事根本得不到消息,哪里还能管贾府之事。
最后,皇上叫黛玉问准了惜春,看她是否愿意和亲月氏,又是否愿意脱离贾府。如果可以,马上下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