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贾母说到最后,竟然拉过了一旁搀扶着她的探春,用意不言自明。
探春又羞又愧又气,恨不得当场撞死在这里算了。老太太已经这样不要脸了,无论如何那都是惜春的夫君,老太太居然想用自己,用自己、、、脸色青白,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也不上前行礼。
上座的惜春看着贾母这样的丑态毕露,心情忽地很差,这样的人还和他们说什么,简直是糟蹋了自己。
“三姑娘,不错,倒是个可人儿。可惜本王已经选定了王妃了。”约特倒是也暗暗佩服起贾家人的脸皮来了,这样的事也干得出来。不过叫他更加吃惊的事情在后头呢。
贾母以为约特是看上了探春,但碍于赐婚旨意已经下来,不好更改,忙笑着献策道:“咱们龙行自古就有娥皇女英的故事,姐妹共侍一夫向来被传为佳话,如果三丫头能得王子看重,那是她的福气呢。”
探春脸色煞白,软软的向后倒去,好在夏荷眼明手快抢上前接住,扶到坐上。探春意识仍是有的,不过她宁愿自己彻底晕过去好些。贾府之人却是没有人管探春的死活。
惜春见探春没什么事,终于放下了心,瞪向约特,都是他闹出来的,不然三姐姐也不会气成这样。约特觉得有点抱歉,他真没想到龙行的女子这么不禁吓,一句话就把人吓死了。只得打点起精神,狠厉的看向贾母,冷冷哼道:“原来老太太以为本王是个好色之徒啊!本王是月氏的储君,岂容你这样侮辱。来人啊,把贾府之人全部扔出去,记住,是扔出去。那个三姑娘看在郡主的面上就免了,好生送她回去。”
贾母等人以为约特不过是说着玩的,哪里想到话音才落,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膀大腰圆的侍卫来,真个抓起他们拎到太子府东北角,然后打开角门全部扔了出去。东北角非常偏僻,了无人烟,没有挨着街道,所以压根无人看到。
一个个灰头土脸,严重点的折了胳膊腿脚,尤其是贾母,本来年纪就大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摔得鼻青脸肿,衣衫凌乱,哪里还有一点趾高气扬的样子。
好在鸳鸯念旧情,赶紧扶起贾母,可惜贾母已经走不动路了,可怜贾琏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却得背着她走路。沿着府邸半圈走到东南角的角门边,一家子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端得万分好笑。
而太子府里的人看了这场好戏,心情大畅,笑得前仰后合。黛玉的几个丫头自然不会忘记把这样的好事汇报给两位主子。
五皇子先就笑道:“这种事也只有约特做得出来,难为他这次做了这么件漂亮事。”
“你们两个啊,多大的人了,还想出这样胡闹的计策,不过换了别人也是万万不会的,我真怀疑约特是不是在月氏就有丢人的嗜好。”黛玉歪在五皇子胸前,舒展了一下身子,腰酸背疼的,哎。
“管他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咱们还是赶紧干正事吧,回头你那四妹妹又得来捣乱。”
“你不要胡闹了,一会四妹妹真要来了,还不快点起身。”
“管她呢,你以为她能过得来。”
没一会,黛玉果然听见惜春的声音:“林姐姐,林姐姐。”幸好隔着荷花池,不过足以让黛玉的脸红得苹果一般。她越挣扎,五皇子手下越用力,慌得黛玉连连求饶。好在一会惜春的声音就没了,估计是被约特带走了。五皇子才得以又畅快了一番,事后对约特的脸色好了许多,还好心劝他以后要多和自己的王妃相处,也好培养感情不是。
不说这边的事,贾府那边,众人回府之后,只顾着各自回房歇息。等到两日之后,还是凤姐想起,为何这两日都没有见到探春呢,难道探春脸皮薄不肯出来见人?也难怪她,到底是老太太做得过了,当着一个女孩儿的面把她送给自己妹妹的夫君,这种事任谁都受不了吧,何况是心气高傲的探春。
想着去探探她,扶了丫头的手走进小抱厦,却觉得奇怪,似乎太过安静了,感觉没有什么人气。进去一看,唬得慌了神,不但探春不在,她的丫头侍书也不在里头,而且屋子里仅有的几件值钱摆设全没了。打开探春的梳妆匣,天呢,里边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一件首饰。桌上一片白白的纸张极为晃眼,拿起一看,吓得心头乱跳。凤姐虽不识几个字,但管了这么多年家粗略还是能够看懂的。
抓着信就往贾母屋里跑去。
“老太太,三妹妹,三妹妹不见了。”凤姐顾不上请安,急急说道,屋子里除了贾母邢王夫人也在。
贾母一愣,问道:“什么叫不见了,你说清楚了。”
凤姐喘了口气,说道:“我方才去三妹妹屋里看她,竟然发现空无一人,而且里边值钱点的东西都丢了,桌上留着这封信,老太太请看。”
闻言,贾母也慌了神,赶紧接过信来,戴上老花眼镜细细看去,就潦草的写了几十个字,果然是探春走了。
那日探春先由太子府的人送了回来,一路上悲痛之后打定主意,定要离开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吩咐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回到贾府,忙乱地收拾了几样东西就要出去,正好她的丫鬟侍书和她十多年的主仆情谊,愿意继续跟着她,而且小姐丢了她留下也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探春带了侍书,溜到角门前,如今贾府奴仆极少,守门的只剩下三个,而且都是不济事的。只顾着躲在门房里喝酒,谁还去管门口的事,何况今儿所有的主子都不在。
方才探春回来时走的角门,他们也没顾上关,所以才会让探春这么顺利的就逃了出去。主仆二人对外头的世界什么都不懂,不过先去找到落脚的地方却是肯定的。两人不敢留在城里,生怕被贾府之人发现,雇了马车到了城外的六和庵,先能着借住几日。好在贾府繁盛之时常有尼姑婆子的来走动,是以探春偶尔听这些人提起,城外的六和庵是京城出名的尼庵,香火鼎盛,声誉颇隆,料想是比较安全的。
六和庵的主持一看即知她们俩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为难,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安静偏僻的小院子住着。
时日一久,探春和那主持倒挺合得来,主持请她们尽管长住,不必介意。但探春心高气傲的,岂能接受人施舍,一直在这白吃白喝总觉得过意不去。主仆二人想到可以做些针线去发卖,也能赚几个钱贴补。她们的手艺自然不必说,每次都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却有一次,侍书出去发卖针线,无意间看到一个贾府以前熟识的婆子,怕被她认出,赶紧避进了邻近的一家铺子里,原来就是贾环的铺子。
当日正是赵姨娘在,细瞧这下发现这丫头像极了伺候探春的丫鬟,忙拉了她到后堂问个清楚,听说探春逃离贾府流落庵堂,又急又痛。连忙说于贾环,娘儿俩由侍书引路去了六和庵,一家子三口见了面自然免不了痛哭一场。然后辞了主持,接了探春回了家中。
后来,在京城住了半年,贾环三人生怕贾府找见纠缠不清,而且也早有意去江南长住开个铺子,是以先由贾环带了银两去南边的姑苏,试着开了一家铺子,生意果然不错。随后,赵姨娘和探春卖了京城的铺子院子,阖家搬去了姑苏,自此后和贾府再没了联系。
多年后,贾环娶了姑苏本地一个商人的女儿,探春亦是嫁了一个在衙门领了个差事的公门中人。公侯府邸的公子小姐,最后过上了平淡的生活,却好过最后贾家的凄惨下场。
话说贾母得知探春走了之后,大怒,不想连探春都不顾贾家,真是白养了这几个女孩儿,也不想想自己安的黑心。贾府免不了在暗中偷偷打听探春的下落,到底这种事传出去有碍贾府的名誉,而且贾母担心若是传了出去,便是找到探春也嫁不到好人家了,不能提携贾府。一直找了一个月,音讯全无,贾母才渐渐放弃了。
黛玉一直暗中关照着贾环,听说了此事,命人掐断有关探春和贾环母子的所有线索,不然还真有可能被贾府之人找见。直到她们去了姑苏,才彻底放下了心。
过了几日,西宁王府派人来接惜春过去,毕竟她现在是西宁王府的郡主,一直长住太子府算怎么回事,到底是个将要出阁的女孩儿家,若是传出了谣言就糟了。何况这事还关乎月氏,更不能大意。
好在惜春也不是那种骄纵的千金小姐,并没有怎生反对,乖乖的跟着去了。黛玉又说了,会时常打发人去接她来玩儿的,所以倒也没什么。
西宁太妃一生没有女儿,极想要个可心的女儿来疼,当初黛玉初来京城的时候还常去他们府上的,这几年身份不一样才慢慢去的少了。如今见了惜春性子虽清冷一些,但终究是个女孩儿家,说话行事很得西宁太妃的心,只说皇上替她选的女儿真不错,一会又惋惜这么快就要出嫁了,还是去几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