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下人出去领赏赐,五皇子才担心的问雪鸥:“你主子的身子到底怎么样?有哪些要注意的,你细细想明白了一一写下来,叫人抄个几十份,随身服侍你主子的人每人一份,都要给我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黛玉听得更加好笑,看来等她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身边的人个个都要成为产科专业大夫了,往后倒是多了些经验。
雪鸥忍住笑意,认真的回道:“公子请放心,小姐的身子向来调养的好,此次只要好生保养定能平安诞下麟儿的。回头我就去把一应注意禁忌记下来,保证不会有差池的。”
“还有,你虽然医术好,但可能没有接生经验,回头我去挑几个得力的稳婆来,你选两个最好的留下。再有把太医院的张医正请来,你们合计合计。”五皇子实在是太惊喜了,他于子嗣上原就不急,何况担心黛玉身子弱吃不消,更是没有做好这个突然当父亲的准备,这回一下子竟有点手忙脚乱了。
黛玉推了推他嗔道:“现在才一个月多些,离生产还有八个月呢,哪里至于就要去请稳婆了。”
五皇子可不管,一心以为早早备好才能安心,温柔的对着黛玉说道:“反正咱们府上又不是养不起这么几个人,有备无患嘛。我打发人先去向父皇母后报喜。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屋子去吧,正该用膳了,可不能饿着我们的宝贝儿。”
“你只担心饿着你的孩子,孩子的娘你就不关心了?”黛玉的拳头轻轻捶着五皇子的胸膛。
五皇子抱起黛玉就稳步回去,口中笑道:“我当然都关心了,没有娘哪来的孩子啊。玉儿,今儿起你凡事都要听从雪鸥和张医正的话,不得任性耍脾气,不然小心我回来收拾你。家里外边的事都交给下边的人去料理就好了,你安心养胎,若是出门必须获得我的准许,可听明白了?”
“去,我又不是犯人,要你管啊。”黛玉把头扭向一边,嘟着嘴哼道。
“不要我管,难道你想母后因为不放心你年纪轻,然后把你接近宫里去照顾着,那时你才难受呢。”五皇子最知道黛玉的性子,若是被皇后接去一天到晚拘着,必把她闷死,所以拿这威胁她。
果然,黛玉决定认输,虽然被这么多人管着自由少了许多,但比起宫中来可是好了不少,只能勉强应了。
回了屋子,正是晚膳时分。这边,沁颜沁芳已经看着厨下重新整治了适合孕妇食用的晚饭来,就等着黛玉和五皇子回来好用呢。
看到一桌丰美的食物,黛玉觉得很有些饿了,忙忙的就要用饭。或许是时间未到,或许是反应不剧烈,是以黛玉并不觉得恶心,反而吃得很香甜,瞧得下人们只管念阿弥陀佛。
五皇子在一边给她布菜,时不时地叮嘱她慢些,小心噎着了,自己却是顾不上吃。
才用了饭,就见夏荷进来,轻轻一福:“回主子,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来了,李总管已经接进来了,怕是马上就到二门了。”
两人一愣,五皇子安抚了下黛玉,就立即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果然不到二门,就看皇上和皇后俱是一身便服的由一群侍卫丫鬟簇拥着进来了,脸上满是喜色,后边的小太监们抬了一大堆东西,估计都是赏赐。
皇上一见五皇子,不及等他行礼,就大笑道:“你这小子不错嘛,玉丫头这么快就有了。”
说得五皇子脸色微微泛红,低了头暗骂父皇为老不尊,只顾搀扶着皇后边走边说道:“父皇和母后怎么能随意出宫,若有事只管打发了人来唤儿臣进宫回话就好,何必这么麻烦?”
“你知道什么?玉丫头这是头一胎,自然要万事小心,难道我们想看儿媳妇了还把她召进宫去不成。”皇后拍着五皇子的手,带点不满的说道。
黛玉早在院子门口等着了,见了他们几个就要快步上前,早被皇后赶上来拉住,嗔道:“外头风大,你出来做什么,在屋子里呆着就好。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回头你跟我进宫去住着,由我照看你。”
五皇子冲黛玉做了一个鬼脸,你信我的话了吧,就知道母后会提出这个来。不过仍是抢先阻止道:“母后,你成日在宫里后宫的事还忙不过来的,哪里还有闲工夫照顾她。不如继续住在府里,一来丫鬟婆子都贴心,二来我已经请了张医正和稳婆前来,保证千妥万妥。”
“难不成还怕父皇母后吃了你们家的茶,不请我们进去坐?”皇上笑着打趣道。
“看父皇说得,我们家的茶还不都是父皇赏赐的,哪里就小气到这份上?父皇,母后快请,雪雁,把那大红袍沏来,别叫父皇怨我们小气。”黛玉在皇后的搀扶慢慢的往里走,不忘向雪雁吩咐。
一时,四人坐定,雪雁果然沏了三盏茶上来,分别端到皇上皇后五皇子跟前,最后递了一盏开水到黛玉这边。口中笑道:“雪鸥说了,主子有了身孕再不能喝茶水,就委屈一下吧。”
黛玉笑骂道:“你倒是听她的话。我正愁着大红袍只剩那么一点子,故意拿出来好叫父皇能开口再赏赐些下来,谁料却被你们断了后路。”
一语说得众人俱是大笑。皇后方才满意的说道:“我也知你们年轻夫妻的不舍得分离,原是担心这里没有妥当人伺候,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玉儿,你若缺什么想要什么吃的只管吩咐人去我那里取,我看你这些丫头都伶俐得很。”
话才说完,皇上已经笑道:“你这是才知道吧,朕早就眼红了。不过朕深知玉丫头最是吝啬的,跟她要了也不会给,白折了朕的面子。”
把众人逗得更是大笑出声。
叙过家常,五皇子悄悄看了黛玉一眼,意思是本来是要进宫去把那事禀明父皇的,不如就趁他们这回出来一并回了吧,而且自己府上还能少些耳目。
黛玉微微思索,很快就点了点头。
两人下边的动作早就被皇上看在眼中,含笑问道:“你们有什么话就快说,别在下边使什么眼色,反而叫朕好奇不已。”
五皇子喜气一扫而去,换上严肃的表情,李正会意,带了伺候的下人一起下去,只留了黛玉的几个贴身丫鬟守在门外。
一看这架势,皇上和皇后就猜到了必是有什么大事,不然自己儿子不会这么慎重,面上不由得凛冽起来。
虽然担心皇上承受不住,但五皇子依然把事情一五一十细细交代了清楚,只把皇后听得面色惨白,而皇上竟是纹丝不动,他越是这样就越叫人担心。等到五皇子述说完之后好半晌,皇上依旧面无表情。其余三人心下焦急,只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到不好劝,一时俱是怔在那里。
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皇上方才长叹一气,幽幽问道:“这些可都查清楚了,确证无疑。”
“父皇,事实既是如此,但皇祖母背后究竟在从事什么也不过是儿臣等人的猜测罢了。”五皇子不错眼珠的盯着皇上瞧,好在他若有什么意外赶紧上前。
皇上立时问道:“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朕,却是独独瞒了朕一人。那如海就是为了此事才假装生病的?北静王的反应如何?”
看来皇上的承受能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不过也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什么没看过没听过,虽然震惊但还是可以接受的。
“岳父大人去了五台山查证此事,北静王初时很痛苦,但现在似乎好了不少。儿臣是怕父皇和皇祖母的感情太深,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才想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说的。”五皇子轻声说道。
皇上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然后又很温和的问道:“你们哪里知道啊,自从朕一出生记忆中就有田太后的身影,那时母后身子不是很好,后宫诸事又繁杂不堪,是以倒是田太后照顾朕的时候多些。加上她对母后对父皇对朕都极好,慢慢的也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母后薨逝时,托了她抚养朕,她对朕更加尽心教养,这些年来朕是把她当亲生母亲看待的。从来不曾怀疑过她什么,便是有时候有些事觉得奇怪,亦是往好处想的,哪里料到她就、、,哎。”
不等黛玉等人说话,皇上重又说道:“她既存了这个心,为何不在当初朕力量薄弱时就动手呢,怎么等到现在,还是最近才起了这个心思?”
“父皇,当年田家不过是一个京城不知名的小官,便是田太后当了太后也没什么实权,手中力量小得可怜,若对父皇下手不是以卵击石吗?几十年下来,田太后的势力应该已经发展了很多,别的不说,一个北静太妃,一个田家,一个陕西巡抚就不可小觑了,何况还有冯家、卫家、陈家等。若是此事誉亲王知情,那么再加上一个誉亲王府及潜在的东平王府,这样的势力完全可以一拼了。”从皇上称呼田太后的时候,黛玉几人就知道皇上已经相信了此事,只是心里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而已。所以黛玉也顺势换了称呼,解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