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太后送来的两个宫女,一个身形偏瘦,有一二分黛玉的清丽婉约,名唤如雨,另一个却要丰满些,名唤如风。这两人却不是普通的宫女,是太后暗中培育的暗卫,平日在慈宁宫中并不负责具体事情,只是贴身保护太后而已,算得上宫里颇有点体面的四品女官了。
这次被太后赐给太子府,一来显示了太后对太子爷和太子妃的殷殷关切之心,也让所有人深信这一点。当然,两人背后自然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主要是为了监视太子府的动静,若有可能顺便勾搭上太子,最后却是为了劫持黛玉。
可惜,自从到了太子府之后,就被分到了太子府最偏远的秋月轩。起初,两人每日一早就到正院去给黛玉请安,黛玉每次都对她们和言悦色,又是赐座又是上茶的,但根本近不了黛玉的身。黛玉日常身边都至少跟着两个大丫环一堆小丫鬟,哪里轮得到她们动手,又不敢直接向黛玉抱怨。
这日,好不容易瞅着机会看到雪鸥去下边交代点子事,两人忙忙行了礼告退,撵上雪鸥套近乎。
“雪鸥姑娘,这么点小事何必劳烦你亲自走一趟,让我们姐妹俩去就好了。”如风满脸是笑的拉住了雪鸥说道。
雪鸥亦是堆上笑来,不经意的抽出自己的手,说道:“这怎么敢呢?两位姐姐都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雪鸥岂能僭越?何况我们主子脾气比较直,吩咐了谁的事必须由谁去料理,不然这府上这么多人还不乱了套。”
说完,雪鸥就要转身去了。两人一左一右走在雪鸥身边,笑道:“反正我们姐妹俩也无事,不如陪着雪鸥姑娘走一遭,就当散散步了。”
闻言,雪鸥也不反对,随意地和两人话着家常。一会便把事情交代下去了。三人原路返回。
走到一座小亭子附近,如雨先就喊道脚酸,如风连忙附和,两人不管雪鸥愿不愿意拉了就到亭子里坐着,只说要歇歇。雪鸥只得陪着坐坐。
“雪鸥姑娘,我们俩来了也有一段日子,本是太后娘娘吩咐了来伺候太子妃的。谁知你看现在不但没能好好伺候太子妃,到累太子妃派了人来服侍我们,我们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何况我们俩天生就是奴才命,一日不伺候人就浑身不舒服,回头更难以向太后娘娘交代啊!
虽然我们姐妹俩愚钝,但对太子妃仰慕已久。姑娘是太子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就请你多替我们美言几句,也好叫我们有个机会服侍娘娘啊。”如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楚楚可怜的对着雪鸥说话。
看得雪鸥心里一阵鸡皮疙瘩,但面上丝毫不露,半皱着眉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娘娘有个癖性,身边伺候的人都得有点子才学,不然就不让伺候。比如雪雁,最会梳妆打扮,所以最得我们主子器重;沁芳会弹琴,沁颜会下棋;春纤写得一手好字,夏荷的丹青极妙;我虽不才,勉强还能给主子沏沏茶。
两位姐姐是太后娘娘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比我们强多了。姐姐不如把自己最擅长的一面报给我,我回头得了空细细的回明了主子,若是果然不错不怕我们主子不喜欢两位姐姐。”说到最后,脸上适时的挂上了钦慕万分的笑容。
却把如雨如风惊得一窒,她们得太后栽培,武功心机都是一流的,但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委实半点不通,也就勉强识得几个字。如今要她们说出一样长处来实在是开不了口。
还是如风怔了半日,呐呐着道:“不想太子妃娘娘这么风雅,我们真是连猪狗都不如了。不瞒姑娘,我们自小进宫伺候人,这些果真不会。如果非要说出一两样的话,我也就在女工上稍微好些,如雨能做一手好菜。”
说得雪鸥不由皱了眉,半日不言语,良久方道:“不是我糊弄姐姐,女工烹调这两样却是我们每人都会的,怕是难以叫娘娘满意。依我说,姐姐们若是会作诗作词的,估计我们主子那才高兴呢。她时常抱怨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在诗词上能的,有时候想找个人联句诗填个词都找不到,很是遗憾。”
如雨如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诗词对她们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偶尔听人说起过,自己竟是连一首都说不出来,涨红了脸子。
雪鸥继续含笑劝道:“相信两位姐姐定是有好才华的,只是一时之间生疏了也是有的,不如趁着府中无事,闲来琢磨温习一番。不过几日就能手到擒来,那时我再把两位姐姐带到主子跟前,保管主子喜欢得无可无不可,是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两位姐姐了。”
如雨如风实在说不出自己一点都不会这句话,只能尴尬的答应,只说回去练练再来。然后也懒得与雪鸥多话,径直去了。
雪鸥回头把方才的一幕细细说与大家听,直把雪雁笑得要揉肚子。春纤笑道:“平日只当姐姐是个端庄稳重的,不想竟也这么促狭,她们两人不会果真信了姐姐的话回去捧着唐诗宋词折腾了吧。”
“雪鸥,今儿得重重赏你,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天赋呢。”黛玉原是坐在炕上看书,此时也忍不住把书扔了和大家一起说笑。
雪鸥屈膝一礼,回道:“这可不敢,谁叫她俩不安好心。只怕这两日就会传消息给太后去了,或许太后真个赐下两个会诗词的宫女呢,那时小姐就该骂我了。”
黛玉捻起一枚果子慢慢吃了,才道:“我可不管,到时候还有你去对付,以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怕说不动她们。”
“不过却有一事要回禀主子,与两人说话之时发现两人都身怀绝技,功夫不在我们几个之下,我本想对两人催眠试试,可惜怕被她们发现打草惊蛇所以不敢贸然尝试。只是在她们身上留下了一种药物,无论她们到了哪里我都能找到。”收起笑意,雪鸥正色说道。
“这也罢了,只要盯紧了她们就行,暂时不用对她们下手。还有,若是她们旁敲侧击的向你们打听府里的或者爷与我的事,记得一定不能口风太紧,时不时地露给她们一些,免得她们回去不好交差。”黛玉握着帕子掩着嘴角,戏谑道。
雪雁更是笑得了不得,强自说道:“小姐放心,小姐这么体恤下人,我们怎么敢坏了小姐的形象呢。”一语说得众人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我也乐乐?”五皇子穿着一身冰蓝锦缎袍子,大步跨了进来,先就过来打量黛玉的气色,半晌又道:“还不错,看来小家伙知道心疼娘了,没有折腾你,不然等他出来我不打他一顿。”
黛玉推开他,嗔道:“先去梳洗换了衣裳,哪儿来的一身汗臭味,也不怕熏着了人。”
五皇子不敢耽搁,去了隔壁稍稍梳洗一番,换了一件白色的家常衣裳,随意束了头发就过来坐在黛玉身边,俯在黛玉耳边,低沉了声音笑问道:“娘子,现在还嫌为夫臭吗?”
热热的气息弄得黛玉燥热起来,赶紧坐得离他远了些,才说道:“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
五皇子神情一正,雪雁带了小丫头子一齐下去,留春纤守在门外,这才执起黛玉的素手低声说道:“岳父刚才传了消息回来,怕你心下担心,所以急急赶回来报与你知晓。”
自从黛玉有了身孕,为了不使操劳过度,手中的事都被五皇子抢去了,只有重要事情才会简单的告诉她,好叫她心里有底。今儿是林如海的事情,不比旁人,所以五皇子一得了消息就赶着回来安黛玉的:“岳父说已经基本上探清了五台山上的大致情况,至少有五万人马,其他还有不少能人异士及江湖人物,另有一个铸造兵器的地方。因为五台山上寺庙上百座,香火鼎盛,是以这些人大部分就扮成和尚栖身庙中,反而那些真正的和尚被他们压迫,另有一些人散居在山下。
如今太后不在,全权交给一个姓陆的人打理,其实此人并非姓陆,真正姓田,是太后的庶出弟弟。当年年纪轻轻就说夭折了,其实是被太后派去五台山料理一切事宜,毕竟太后自己不好出面。
岳父说那里守卫森严,机关不少,他们当时也是分了几波人马混在进香的香客中才得以不被觉察,若是想要拿下那里,至少要十万兵马完全围住五台山才可,而且容易伤及无辜。是以很是踌躇。
而且最近那些人的动静不小,估计是准备近段时间内起事的。所以岳父的意思是不如任由他们起事,人马汇聚到了一处,然后在半路上设下埋伏,一网打尽。”
黛玉认真听了,沉思半晌,才看着五皇子说道:“我觉得爹爹的法子可行,你以为呢?不然想在山上动手,他们都散居在各个庙里,容易逃脱,倒是在一处好对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