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黛清醉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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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凤姐担心闹到贾母那里去她也讨不了好,何况心里清楚林家不是他们贾家可以得罪的,若和林家闹翻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只是想不通王夫人为什么笃定了要针对潇湘馆。只得腆着脸笑着上前劝黛玉道:“林妹妹,快别生气,太太只是一时情急,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没有了,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事闹得大家生分了。”

“二奶奶认为这是小事,那我现在就叫雪雁她们也去二太太和二奶奶的屋子里搜上一搜,怎么样?正好我的潇湘馆里丢了一个花瓶,那可是唐代的古物呢,现在得值个上万两。”黛玉素手轻挽鬓角,又用帕子擦了手脆声说道。

这话一出,凤姐的脸都变了,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要遇到这种事怕是比黛玉还要生气,早把人赶出去了。可是她又不能违了王夫人的话,只能退到一边去闷声不语。王夫人沉声喝道:“你们还等什么,快进去搜,我就不信有人敢拦着。”

周瑞家的刚刚吃了亏,现在仗着有王夫人撑腰,料着黛玉不敢当众顶撞王夫人,领了一帮婆子往前冲,要找回刚才的脸面。可惜,冬香随便一个转身,所有人全跌出两丈远,而且均是折了一条胳膊,一时间,呼痛声、哭喊声响成一团。

黛玉脸色不豫的看着冬香,问道:“冬香,这些年你的心倒是软了,像这种欺压到主子头上来的人还留着他们的命干嘛,浪费粮食。”冬香低头认错。

王夫人本已经被冬香的身手吓得脸色苍白,再听了黛玉的话直接变成惨白了,手指着黛玉“你、你、你”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地上的婆子这回倒是安静了,没有声响,就怕谁一个出头成为林小姐的出气人。凤姐心里早知黛玉不是一般的闺秀,但这种阵势像她这样的大家奶奶也从未见过,抓着平儿的手心不停冒冷汗,暗恨王夫人今天发了疯,连累所有人。

正这时,外边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似乎很多人往这里来,果然是贾母带着贾赦、贾政、邢夫人、贾琏匆匆赶来,随后三春、宝玉听到动静也一涌而来。连宝钗也强撑着下地扶了薛姨妈一起过来。霎时间潇湘馆里热闹非凡。

贾母扔了邢夫人的手上前就要搂着黛玉,却被王嬷嬷赶上一步先扶过,只得问黛玉道:“玉儿,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委屈受了不成?”

黛玉起身站着,微一欠身,向几人行礼,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太太以为黛玉偷了她的宝贝,正命人在潇湘馆抄家呢。”闻言众人一惊,贾母和贾政痛恨的目光一起射向王夫人,这个愚妇,以为林家那么好欺负,慌得王夫人差点跌倒。

贾母恨声道:“好一个贤德的二太太,玉儿可是你的外甥女儿,你就这么看不顺眼她,你心里如今也没有我这个老太太了,我趁早儿离了你们眼你们就满意了?鸳鸯,叫人备车,咱们这就回金陵去。”贾政哪里敢受贾母这般的重话,一巴掌甩到王夫人脸上,甩得王夫人跌到地上。才回身跪下哭求贾母消气。

黛玉如何不知贾母和贾政这是在演戏给她看,希望她看在这份上不要和贾家生气,以为这样就能把今儿的事情揭过去了,真是好算计。黛玉只不说话,等着贾母接下来的戏。

贾母得到消息就叫了贾政急忙赶来,一路上和他说好一定要做点什么让林丫头消气,贾政久在官场上怎能不知林家的贵重,他们有个贵妃也是没有用的,马上应了。贾母以为这般一打,黛玉反不好意思了,趁机温言说道:“玉儿,你舅母的确是做的过了,你放心,回头就让你舅舅好好罚她。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就担待着点,这回也晚了,你快去歇息吧,明儿再说。”

黛玉细细得打量了贾母一番,才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太太,我是林家女儿,身负林家的荣誉和尊严,绝不能让人这般侮辱林家还不做点什么,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继续惹人诟病。所以,黛玉这就回过老太太,我们林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请老太太派个人过目一遍,一会我们就回林府,所有贾府的东西都在厅里摆着,一样不少。黛玉告辞。”

贾母原以为黛玉只会闹闹脾气,哄两句就好了,没想到是动了真怒,竟把东西都收拾齐全,看来是早有准备。欲要再劝之时,却突听黛玉的丫鬟春纤一声惊呼,指着周瑞家的脚边的一样物事说不出话。王嬷嬷上前捡起东西一瞧,脸色立马变了,把东西递到邢夫人手上,是示意她交给老太太,自己回到黛玉身边耳语几句,黛玉的气色越发难看起来。

贾母拂一接过,急急笼入袖中,厉声喝道:“周家的,你也是多年的管事媳妇了,竟这般糊涂,园里都是女儿家,这种东西岂好带进来?”

周瑞家的顾不上手上的痛,跪稳答不出话,嗫喏良久方小声回道:“这,是我,在园里捡到的。”

“混账东西,这也是能混赖的,姑娘家的名誉都被你毁了。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革三月银米。”贾母隐隐觉得事情不好,又不知哪里不对,想着先把她发落了,以免说出什么不该的来。

两个婆子才要上前把周家的拉下去,黛玉开口拦道:“老太太,既是在园里捡到的,我也是住在这里的,不能就这样算了,往后咱们姐妹几个还怎么见人?我看必须当面审问清楚,不能让这婆子诬陷了好人。”说完,也不看贾母的反应,对着春纤道:“断了她剩下的两条腿一条胳膊,看她招是不招;若再不招,割了她的舌头,让她再也不能攀咬人。”

周瑞家的已经充分体验过了黛玉的手段,一想到自己残废还不能讲话的样子就不寒而栗,磕头如捣蒜的哭道:“林小姐,求你饶命啊!这是太太、太太交给我的,让我搜查潇湘馆的时候偷偷放到小姐的东西里去,趁机污蔑小姐,让小姐名誉扫地。

哄得一声,潇湘馆里乱成一锅粥,议论纷纷、叽叽喳喳。王夫人怒气冲天的上前猛甩周瑞家的耳光,骂道:“贱婢,居然如此陷害主子,我看你不想活了。”

“二太太是想杀人灭口吗?”一句话让王夫人忙是停了手,欲打又打不下去,欲停手又不舍。沉默了许久的宝钗撑着身子馋起王夫人劝道:“姨妈,何必跟个奴才计较,老太太姑爹怎么可能听信这种小人的话呢。林妹妹,姨妈是你的舅妈,如何会害你,你在府里这些日子姨妈对你可是比亲生女儿还要疼,你怎么能怀疑她伤了她的心呢?不如就算了吧,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熬不住,咱们还是送老太太回去吧。”

黛玉扶了雪雁的手,走到宝钗面前,直直的盯着她,随即笑道:“薛姑娘,这是我们林家和贾家的事,似乎轮不到你来管。倘若老太太老爷以为你可以代表贾府,或许你还有说话的余地,不然还是请你回去好好养伤吧!”气得宝钗几乎后仰,脸上红白相间,呐呐的退后,心里把黛玉咒了一千遍。

贾母转了几百个心思,还是决定不能让黛玉这般负气而去,赔着慈爱的笑对黛玉道:“玉儿,奴才的话听不得,许是她为了逃避责罚故意推到主子身上的,把她赶出贾府算了。你舅母是个慈善人,哪里会做出这种事,让你舅舅狠狠地罚她即是了。明儿外祖母让凤丫头治个东道,给你压惊。”

黛玉不愿再和她们多说,平了平心头怒气,冷声回道:“老太太,因着您是母亲的娘亲,我才无奈进京来承欢膝下,黛玉已经决定过几日就回扬州去看爹爹了。二太太对我如何,我心下清楚,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周家的说的话是真是假不用我多说,老太太和二老爷自会查的清清楚楚,我是不可能再给二太太机会来陷害我陷害林家的。你们不必再劝,没有人可以为我林黛玉做决定。

往后,我不会再来贾家,这两年已经尽了我对母亲以及我身为贾家外孙女的情意,从此后我林家和贾家再无瓜葛,你们不用再来纠缠。还有,千万不要再来算计林家,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后果自负。王嬷嬷,咱们走。”

黛玉一番话掷地有声,贾府之人无不无话可说,眼睁睁看到黛玉带着人走到院门口。贾母反应过来依旧不死心,想蛮横的留住黛玉,有什么话等她气消了再解释,颤颤巍巍的赶前几步,自己赶不上只得冲着门口的婆子说道:“琏儿,快拦住你妹妹,不要让她出去。”话出口不免后悔,这样更是难挽回了。

贾母原想着只有春纤和冬香会两下子,她们还有那么多小丫鬟,哪里都能走得脱。即便能护着黛玉出去,以黛玉的脾气必不会丢下她们独自离开,一定会为了她们留下。谁料黛玉一拍手从天而降八个英武不凡的黑衣侍卫,团团围住黛玉等人。惊得贾府众人连连后退,还是贾母镇定些断断续续的问道:“林丫头,他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