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所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没有药,那些采药人虽然也带回了一些有价值的草药但是依旧是杯水车薪,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去。这个小小的土地庙渐渐已经快容不下了。
“姚姑娘,你看看这药如何?”
张捕快快步进来,我一看他进来赶紧冲他摇摇手,示意赶快出去。这里病气污秽,他没带面纱贸贸然的就闯进来,要是传染了该怎么好。张捕快很兴奋将一碗熬得乌漆码黑的药汁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一闻,一股死耗子的味道,差点没吐出去。
“这是什么?”我皱眉问道,这是药还是洗脚水,太难闻了吧。病人怎么喝得下去,张捕快指了指外面:“这是刘奶奶的家传秘方,她亲自熬来的,说是治伤寒病很有效的。现在不管怎么的,死马当做活马医你给他们试试,说不定有用!”
这种不知成分的药我是持保留意见的,张捕快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死马当做活马医现在就知道这样了。老天保佑,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药起了效果,我在试验的那个病人居然体温渐渐降了下来,我心中一喜安安心心的再观察了几天,其他病人依旧处在生死边缘,只有这个服了药的病人不仅体温下降,而且逐渐的恢复了些神智,看来这偏方的确有效。
不过不好的地方就是,此药服下后会腹痛难忍,有好些个病人服下后均出现了呼吸困难、腹泻不止的症状,但是仅仅持续了一两天,待腹痛之感消失后,病人的情况就开始见好起来。
我急忙传话给张捕快让他告诉刘奶奶赶快多把这药普及起来,大家一看到了希望纷纷行动起来,帮着刘奶奶熬药什么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因为无法医治而死去的,我帮着这些人擦着汗,稍微动一动怀里的那个小孩儿便皱着眉头哼哼两声。
这个孩子和阿幸一样,在地震中失去了家人。比起阿幸他更加的可怜,小小的身子像个烧红的烙铁滚烫不已,没有冰块很难做到有效地物理降温,更多的是要靠自己的意志力来对抗。面对着一场可怕的疫病别说是孩子了,就连大人也无法抵抗得住。看着这个幼小的生命在我怀里一点点的煎熬,我的心真的非常的不好受。
天气渐渐有了些温度,这便开始让我更加担心,交代了吴贵和张捕快他们一定要监督大家不要去吃那些老鼠什么的,就是被蚊虫叮咬了之后一定要找大夫来看看,我不希望再有疫病再起。这个温湿的季节往往也是新一轮可怕的疫病产生的时刻。
好在此时大家团结一致纷纷想出一些土法子来对抗这些,药草熏、喝药汁、用草药熬汁洗手什么的,虽然五泉山崩塌了,但好在塌得不算是太厉害,每天都有采药人带着需要的药材回来。五泉山真的救了我们的命啊,在一处塌陷的山涧之中,居然发生了一眼天然的泉水,这泉水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我们饮水的安全系数,大家纷纷组织起来每天去打这泉水供所有人饮用。
他们也慢慢的开始关心我起来,每天都会有人送饭来给我。不再像几日前只有张捕快带东西来给我吃,他们在我指定的地方放上了吃的东西,然后冲土地庙里喊了一声:“姚姑娘,吃饭了。”
这小小的变化真让我特别特别的感动,张捕快告诉我说,大家说前些日子对我的冷待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你这么不知辛苦的帮助他们,反而受到他们的责骂。说我不让他们走是想把他们困在这里等死,可现在看来是我救了他们一条命。
因为从回来探听消息的人带来的消息,原来不仅仅是丰城发生了地震,丰城周围的几个州郡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害,但只有丰城比较严重一些,因为通往丰城以外的路已经在地震中被毁坏了,他们是绕了很远的路才打听到的消息。不过也打听到了好消息,朝廷已经派人来救援了,丰城附近的几个州郡已经有人在开始抢修通往丰城的路,只要再等等一定可以等到救援的。
我哼着低低的调子哄着怀里这个孩子安心的睡去,心里热哄哄的一片。加油啊,姚岚!这大半个月来你都挺过来,现在希望就在眼前千万不要放弃啊!元贞、元贞还在等着我呢!等我脱了困,就可以去见元贞了。
“姚姑娘、姚姑娘”
我正闭着眼睛打算小寐一会的,一阵接一阵的高呼一下子把我惊醒起来。我站起来,一阵眩晕我赶紧扶着墙慢慢的走了几步才缓过劲来,咬了一下舌尖一下子清醒过来。张捕快和吴贵两个人兴奋的跑进来,边跑边大声的喊道:“姚姑娘,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来了!”
“真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了,我顾不上头晕什么的,朝着他们跑过去兴奋的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张捕快眼中似乎有泪光,哽咽的声音不停的点头:“是的。城头上的兄弟清清楚楚的看到,有一大队人马正在向丰城这边赶来,也多亏了你咱们在城门口整理的兄弟们在今早刚刚把堵着城门的石块清理干净。姚姑娘,这下咱们真的有希望了。大家伙的命有救了!”
我忍不住和他们哭在了一块,这大半个月来我是在元贞的支撑下才撑到了现在,说实话我已经快崩溃了,再等不到来人我实在没有说服自己的力气再在这里等下去。有好几次我都出现了耳鸣和暂时性失明的症状,我害怕自己死在这里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吴贵这么大的个子哭起来就像个孩子似的,一抹眼泪一个大力地拍在张捕快和我的肩膀上,大声的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老张咱们是不是要找些兄弟们去接应一下,在这哭算什么事嘛!”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和张捕快顿时觉得哭笑不得,明明眼泪水还挂在腮边的,还好意思劝我们不要哭。
张捕快抬袖拭了拭眼泪水,跟着吴贵大步流星而去。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也回到了小庙之中继续照顾着病患,心里猜想来的人是那些人呢?要是带来些大夫和药材就更好了,只要有药大家的病就有了保障。
不过我并不知道,在距城门还有五里的地方,元贞已经来到了。
“皇上,前方便是丰城,据可靠消息说丰城在大地动中死伤无数,而且现在还爆发了严重的疫病,皇上万金之躯万不可以身犯险,请让老臣代替皇上进城一看。”
“是啊,皇上城中疫病横生,万一一个不小心染上了,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上,龙体为重!请容许属下进城一探究竟!”
元贞手里紧紧撰着那枚凤形玉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丰城方向。娘子,你在丰城里吗?你还好不好?你等着,我来救你出去。
也许是天意,在元贞知道丰城发生大地动没多久,袁勳竟然带着宁安郡王回到了京城,宁安郡王把事情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还有和我相遇的经过通通告诉了元贞,元贞一听赶紧放手手中所有的事情,带着亲信赶赴丰城而来。
一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在来到古城的时候这里刚刚清理完地动中罹难人的尸体,一具具摆满了整条大街,百姓们的恸哭之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顾不上什么皇帝的仪态,在一具具尸体中寻找我的踪迹,每一次掀开白布都不敢正眼去看,就怕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正当自己感到一丝庆幸的时候,古城县令捧着一枚玉牌请他过目,这玉牌元贞太熟悉不过了,他急忙追问着玉牌的来历,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浮起,难道有歹人见财起恶?县令把一个年轻人带过来,让他如实交代在何处得来的这玉牌。
年轻人跪在地上,看着元贞凶神恶煞的眼神,结结巴巴的把如何得到玉牌前后叙说了一遍。元贞仔细问了他是和人给他玉牌的,小伙子不假思索的回答:“是姚姑娘!”
“闭嘴,朕的事轮不到你们多嘴。朕现在就去丰城,谁敢阻拦朕就就要了谁的脑袋!”可恶,这帮老家伙真是讨厌,都来到丰城脚下居然不让他进去,不要以为真的好说话了就骑在头上无法无天,惹急了一个个收拾过去。
元贞不管这些老家伙跪在地上的跪谏,抬腿迈过他们就要往前而去。这些人哪里敢让皇上亲临险境,一个个布股失礼之罪,扑上去抱住元贞的腿死死的不松手。这一举动可把元贞气得不行,想挣开他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看他们一个个年纪又大又经不起折腾的,这么一挣脱还不把他们弄伤了,元贞只得大声威胁再不松手就严刑伺候。
这些人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的,及时被判了重刑也决不松手。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耿毅从人后面出来,拱手说道:“皇上不如让草民先进去看看吧。娘娘想必应该平安无事的,皇上迟一点就能与娘娘重逢,可是现在城中疫情不明,贸然进入恐有伤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