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瞥了她一眼,淡笑着将菜一一放在桌上,说了一句:“你可总算是醒了,皇宫明日举办盛宴,算是补上年前为你的庆功酒吧,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出席,白飞羽和楚钰也会到场,而楚钰至今仍旧赖在你的侯爷府不肯离去,赶快吃完你回府解决一下吧。”
“呃?”云芳菲惊了一下,她赖在我府里干嘛,那日我的话不是说得够明白了吗,以她那般骄横的心性不该早就气冲冲的走了吗?
“你把人家吃干抹净的,总该给人家一个说法吧,若是走了,这事岂不就过去了,这样的亏她肯吃?”绝杀轻笑着,为她舀了一碗饭,目光闪动,“不过她也是强撑而已,若你在宴会之前一直不出现,她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回去了,不过这下你们的梁子就会结大了,她定会不顾一切的率先对付你。”
“说法,我的拳头就是最好的说法!”云芳菲哼了一声,不可置否,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头疼的想着这个烂摊子该如何收拾,三天之前的那个夜晚,她已经想通,不会再利用楚钰,她要堂堂正正的给予楚钰最大的一击,没想到这楚钰如此难缠,竟然甩脱不掉,是个难题。
“张嘴。”竹筷遥遥点来,绝杀低笑着说道,一味沉浸在如何解决难题中的云芳菲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待到口中温热的香气袭上喉咙时,才猛然惊醒,顿觉尴尬,一线红晕浅浅浮现脸颊,当下轻啐了一口,将那松软香甜的菜咽了下去,再也不敢分心,专心致志的吃起了饭。
男子混若无事般,低头喝了口汤,慢条斯理的问道,“媚儿,这饭做的可好?”
“恩,不错,还好。”
“这菜好吃吗?”
“恩,好吃。”
“这里环境好看吗?”
“不错,还好。”
“那等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来这里住上几天,可好?”
“好。”
“到时,我给你做饭做菜吃,可好?”
“好。”
如此无聊的一问一答,让云芳菲不胜其烦,但吃人家的嘴软,人家又没有要她回报什么,总不能连一句话都不回答吧,所以她渐渐的又开始分心想起待会回府该如何安排楚钰,明日宴会又该如何如何的问题了。
“做我孩子的娘,可好?”男子瞥了一眼皱眉沉思的女子,终于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笑脸。
“不好!”云芳菲想也不想,张嘴便答,却在一刹那间咻得一记眼刀射了过去,放下了碗筷,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子瞬间垮下的脸,起身摩擦着双掌,“问完了,该我问你了,我们试试招,好吗?”
一番全力的拳脚相斗下来,云芳菲勉力和南宫绝打了个平手,但男子身上衣衫未乱,而云芳菲却已气息微喘,心口隐疼,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手脚越来越慢,额上也渐渐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南宫绝见状,不顾那迎面拍向肩头的那凌厉掌风,忙停下身形,关切的问道:“媚儿,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还记得初一那天她昏倒在山腰的衣冠冢前,他唤来隐在暗处的邪医,为她细细把脉,半晌后邪医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脸色却很凝重,可见她身体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如今果然是出现了兆头。她体内经脉淤堵严重,气血不畅,像是三年前难产大出血时落下的病根,极损阳寿,是以邪医才冒雪上山采药,打算配齐药方为她诊治,没想到她居然硬是用真气逼通了体内阻塞的经脉,但这么一来,那些脆弱的经脉定是难以承受如此霸道的劲道,受损是在所难免的。
云芳菲见他忽然停手,急忙半路变幻了方向,收回力道,但却震得自己恩哼一声,身子晃了几晃,唇角缓缓流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她抬眸怒道:“你干嘛,想害死我吗?”
南宫绝脸色骤变,并不应答,却摸出腰间长啸,凑唇用力吹了一声,这才上前急急探向她的手腕,怒斥道:“你不是想出气吗,谁要你强行收功伤了自己?”
“要你让着有什么意思?”她要的是真正的实力,并不是别人的相让,更何况,现在的绝杀已非昔日那个冷清邪魅的男子,再说昔日他不过是没有接受她的感情而已,在邪门中也暗中曾对她多方照顾,功过相抵,恩怨两消。
而今日的南宫绝对她的好更是无可挑剔,虽说目前为止她并不想和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但明知在对方相让的情况下,让她伤他,她也做不到。
眼前阵阵发黑,心跳也惶急起来,在南宫绝的搀扶下,云芳菲虚弱的坐在了床上,低头思索着为何自己的武功明明已经上升了不少,为何一番动作下来,劲气却不够持久,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般疲惫不堪。
“我身子结实,伤了就伤了,谁允许你如此轻视自己的身体?”面对她的沉默,男子显然有些气急,叨叨不休的说着,心中却砰然一动,细长的桃花眼亮了一亮,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伤他,是否意味着她心中对他还是有着感觉?
说话间,一身雪白的邪医背着竹篓走了进来,擦了把头上的汗,看了一眼洞内,埋怨道:“幸亏我刚采完药,快到这里了,否则听到你那催命般的呼叫,我还以为要死人了呢。”
“去你的,什么死不死的,快过来给媚儿看看,刚刚她武功大进,非要和我过招,结果……”南宫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快速的帮他把竹篓取下,推着邪医来到云芳菲的面前。
“不用看了,想也知道她体内的经脉此刻已经受了损伤,不过也不算太坏,否则接下来要医治她体内的病根时还要重新损坏经脉,那种痛苦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邪医并未诊脉,只看了看她脸上气色就下了诊断。
“病根,什么病根?”云芳菲有些迷糊,难道自己之前曾经得过病不成,旋即猛然想起这三年间每逢阴雨天气,全身筋骨都像生了锈般的钝疼,好似当年难产时落下的毛病。
邪医的脸慢慢凝重起来,无视南宫绝一再的低咳暗示,缓缓说道:“我必须告诉你,当年你难产时的大出血,我敢肯定有人做了手脚,导致你今后很难再孕育子嗣,并且极损你的寿元……”
“什么?”闻言,云芳菲和绝杀齐齐惊叫起来,绝杀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失声叫道:“不会生育,极损寿元?”
“不错,所以我有两种诊断方案,第一,只针对寿元的问题,这个比较好医治,只需我几贴药下去,再让一个内功高深的人辅助你运行真气,修复你受损的经络;第二,就是子嗣和寿元的问题一起解决,不过嘛这个有些难度,而且耗时日久……你可以考虑一下具体怎么诊治。”邪医淡淡瞥了一眼南宫绝,将视线转到了极力抑制愤怒的云芳菲身上。
“废话,不管多有难度,当然是全部给我解决了!”不待云芳菲说话,南宫绝已经一拳砸到了身旁的石桌上,强劲刚猛的力道瞬间震裂了那厚实的石面,语声凶狠阴寒,字字如沾满了毒药的刀剑般锋利致命,“好个楚钰,竟然如此歹毒,若非能够和媚儿再次重逢,岂不是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云芳菲安静的坐在那里,神色微起波澜,眸光却如一缕细长延绵的火苗般起伏不定,时而汹涌骤亮,时而又幽暗欲灭,双手的指甲早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皮肉之中。
楚钰既然可以对晨儿毒下杀手,自然也可以对自己生出灭杀之心,但万万想不到的是楚钰她的心思竟然如此慎密,不会让她在生产时当场死亡,却步步为营,先灭了子嗣的后患,再减免自己的寿元……
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她了,可恨的是三天前她居然还为自己之前采取的那种引诱行动感到了不齿,对付这样恶毒的女子,她绝对应该以同样的手段还给她才是!
至于自己此生还能不能再有子嗣的问题,云芳菲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已经打算此生再也不会对哪个男子有什么想法了,这个问题可以忽略不计,是以才沉默了一会,她便平静的说道:“如何快速方便,就如何治。”
“你敢!”南宫绝霍地掰住了她的肩头,脸色铁青,满目雷怒,低喝道:“我不管你见鬼的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逼你今后非要和我在一起,但是这次你若敢不听我的话,就试试看!”
云芳菲觑了他一眼,不可置否,伸手接过了邪医递过来的一颗丹药,仰头吃了下去,闭目运功消化那颗丹药。
邪医的话说的很明白,要是同时治疗两方面的话,有一定难度,而且费时费力,她可没那闲工夫,目前她最主要的精力都在如何复仇上,更何况,生育能力对她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