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一个,今日老子也豁出去了,兄弟们,跟着我一起杀啊,反正不杀将来也不一定保得住性命,还不如索性拼了,还有美人伺候,何乐不为啊,哈哈……”顷刻间,又有一人从一角落中窜了出来,一手持剑,一手握鞭,鞭光剑影间,已有数人倒下,那人脚踏尸体,飞身而来,笑声中充满了震天的豪迈,却是混入门主一方的宋子渊。
见状,绝杀眼角狠狠一跳,恨不得将云芳菲狠狠暴捶一顿,这女人莫非来真的?他心中想着,也不知从哪来那么大的力量,迅猛狠辣的挥出了此生最为霸道的一剑,解决了身边的阻绊,黑色的身影凌空跃起,直直扑向了云芳菲的身侧,将白飞羽挤到一旁,与他们一起把门主团团围在其中,同时劈出了各自最凌厉的杀招。
门主那终年淡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这几人的带头作用下,纷纷朝他涌了过来,他心中又惊又怒,还有一抹久违了许多年的慌乱,咬牙忙将身子一缩,身形急转,堪堪避开了当胸刺来的要命劲风,只是两腿和肩头却中了三下,他剧烈的疼痛刺激的他精神暴涨,居然一举冲破了那软禁散的药性,恢复了大半的内力,他冷哼一声,横刀四扫,那冲天的杀气浓浓的将五人包裹其中。
转眼间,门主已是持刀劈出了霸道狂猛无可抵挡的几招,砍得云芳菲等人全身上下均是胸口猛震,气血翻滚,竟不同程度的都受了伤,身子微微晃动,但五人仍旧强自咽下到口的腥味,越发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心头大骇,想不到这人武功竟是如此厉害!
云芳菲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绝杀受伤的上臂,眼角狠狠一跳,眸光微晃着难懂的光芒,心头微感诧异,绝杀这厮不是一向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吗,为何刚刚竟会为了帮她挡了并不致命的一刀?
难道是他终于良心发现,舍不得让自己受伤吗?
不,不会的,他连自己都可以出卖,又哪会舍不得自己受伤,更何况自己身上伤势无数,再多添这一下,也并不会死。
云芳菲摇摇头,自嘲的眸光和迎面看来的绝杀对个正着,见他冲自己咧嘴一笑,随即冲被挤到一旁的白飞羽得意的挑了挑眉,她的心头顿时一震。
刚刚白飞羽已经替她挡下了几次致命杀招而受伤颇重,这绝杀为她挡刀,却是……
想到此处,云芳菲不仅狠狠的瞪了绝杀一眼,视线很快的落在了持剑微喘的白飞羽身上,对着那充斥着关切的清澈眼眸,柔柔一笑,随即感觉到身旁那灼热的愤怒目光,恨不得要将自己焚化殆尽,她索性扭开头,将视线重新投到了同样喘息着的门主身上。
看到门主肩头和大腿处狂喷的鲜血,五人心中已定胜负,这门主只怕已到强弩之末,虽然爆发起来威力惊人,但今日哪怕死耗也要耗得他血尽人亡,决不能放他逃离,否则等他养好伤,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其余众多黑衣人见状,望了望五人那惨状的伤势,又看了看门主身上那狰狞致命的伤口,不少人已快速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咬牙将黑色的外衣一撕,露出里面可以和青石地板上流淌的那妖冶的红堪比的红衣,转瞬间站在了绝杀的身后,扔下了兵刃,跪地齐声叫道:“绝门主,属下忠心投诚,还望绝门主不计前嫌。”
领头一人更是眼望门主,微笑着说道:“门主大人,您作威作福多年,也该到地府去享享清福了,还请门主大人一路走好。”
门主的瞳孔骤然一缩,却是半垂眼帘,沉默不语,只是握刀的手背上却迸出根根暴凸的青筋,薄唇一勾,淡淡说道:“你们以为,本座今日必败吗?”
此刻的他根本无暇顾及清理身上的伤势,体内大量流失的血液让他周身开始发冷发虚,但他自信,若是全力施展,应该可以逃出眼前的困境,只是却要扔下这处心积虑谋划了多年的邪门,让他实在不甘。
云芳菲和绝杀深知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虽然眼下重伤,但若要拼命一博,己方这五人只怕也会遭到难以承受的损失,所以更是攥紧了手中长剑,脸色凝重而谨慎的盯着门主的手,静静等待着他的突然爆发。
正在大家僵持间,林间忽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啸声,门主闻声脸色大喜,微颤的声音中也充斥着浓浓的喜色,“你终于来了。”
“是啊,我来了。”伴随着一声清冷的轻叹,林间缓缓走出一个身材修长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来人白衣白发,脸色苍白,脸型清瘦,眉淡鼻挺,就连一张紧闭的薄唇都勾勒着浓浓的清瘦之色,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怜惜,只那一双堪比星子的瞳眸带着令人无比心惊的淡漠荒芜,仿佛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再让他心起波澜。
这少年到底是谁,又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他的眸底显出如此的淡漠和荒凉呢?
此时此刻,许多人都忘记了正在经历的血腥厮杀,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突然现身的少年身上,为何门主对他的到来竟会喜形于色,难道这样一个瘦弱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少年,竟然能给他力挽狂澜的力量吗?
“想不到我才离开几天,门内便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清风骤起,撩起了少年的白发,遮盖住了他大半的容颜,少年神色不变,从尸横遍野中径直走到门主面前,声音也如他的人一般的清冷。
说完之后,他慢慢的举起了手,宽大的袖口一点点的自他那清瘦的手腕中滑下,露出了他苍白的肌肤,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是清冷的,却带着一股隐隐的寒意,霎那间,众人横七竖八倒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
“咳咳……”直看到云芳菲等五人也齐齐倒地不起,门主这才放心的露出了一抹疲惫之色,弯腰猛咳起来,咳声中伴着大口的鲜血,可见刚才那一战,也让他伤及肺腑内脏。
“走吧,你受伤不轻,要立刻疗伤。”少年伸出了手,扶着门主的腰,就要往大厅走去。
“等等,先解决了他们再说。”门主挣扎了一下,扭头看向了云芳菲和绝杀。
“难道你对我的毒术还不放心吗?”少年不悦的哼了一哼,甩开了双手,退后一步,赌气般的不再看他。
“本座纵然对任何人不放心,对你堂堂邪医的毒术和医术,也是放心的很。”门主似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一下,将手架在了他的肩头,虚弱的说道,“就依你,走吧。”
门主闭上了眼,紧锁眉头,他的确是该先疗伤了,刚刚那恢复大半的内力,不知何故,此刻竟然一丝也无,身体虚弱的就连三岁小孩轻轻一推便能推倒,难道说真的是失血太多了吗?
不等他想明白,心口处骤然的巨疼,让他睁开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持短匕扎在自己胸前的少年,门主瞪大了再无光彩的眼,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我一直对你视如亲生,比绝杀好了不知几百倍,为何这样对我?”
少年抽chu了短匕,将刀往地上一仍,轻轻推开了他的身子,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他的双眼,目光中仍旧没有一丝的波动,淡淡说道:“你明白的……你都明白,我也明白,只不过大家一直都装糊涂罢了。”
“原来……”伴随着噗通的声响,门主重重的跌在了淌满了鲜血的青石板上,双眸逐渐的失去了神采,口中不断低喃着:“那夜……竟是真的……”
听到那几不可闻的声音渐渐终止,少年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复杂难懂的变动,片刻之后又是一阵茫然,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曾经握刀的手,云芳菲见状忙叫道:“邪医,邪医,快给我们解药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邪医啊,那可是邪门中位置仅次于门主的神秘人物,传言此人医术可生死人而肉白骨,门主大人更是对这邪医有求必应,尊崇万分。门内很少有人见过邪医模样,而见过他的人均是重伤欲死命悬一线被他救治,但伤好后均是闭口对此人不敢妄谈一句。
只是想不到这邪医竟会如此年轻,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突然出手,一刀断送了门主的性命!
少年哦了一声,白袖一挥,云芳菲等随即感觉心口一松,四肢禁锢的软麻很快散去,她率先起身去探了探门主的鼻息,欢喜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悲苍,还夹带着无尽的轻松,就像长期重压在她胸口的一块千斤巨石,无论她想尽何种半分都无法撼动半分,而在突然间却被人一举推掉后那种回想心酸过往的悲戚,还有对未来生活再无听命于人的那种释然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