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王胖子说话,弋痕已经走下楼去,我与瑶瑶急忙起身,紧随其后,王胖子无奈,也跟着下了楼。
下到楼下,王胖子整理队伍,弋痕向我咨询那座寨子山的情况。
寨子山其实不是名副其实的山,很多地方叫寨子坡,因为它并不高,也不大,唯一值得一提的是。
寨子山或者说是寨子坡,是很多地方都有的,之所以会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很多年前,社会动荡,这些山坡上就会有土匪集结,形成一个山寨。
而这些山寨之后慢慢被朝廷或者是军队剿灭,慢慢就荒成了山坡。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山都奇绝独险,易守难攻,所以才会被山寨的土匪看中,做为巢穴。
这些山坡荒废以后,草木丛生,飞禽走兽云集,自然,山精鬼怪的传闻也不翼而传。
偶尔有些守山人或者是狩猎者从此山出来,必定会带来一个全新的,活色生香的恐怖鬼故事。
小时候我们对这些故事都是喜闻乐见的,既刺激,又兴奋。
我胆子比较小,从来也不敢上这些山,都是听别人叙说着山上的草草木木,从来不曾亲身进入过,所以大多传闻也是道听途说。
弋痕见在我这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摇头叹息:“且走且看吧!”
我与弋痕齐肩,走在最前带路,瑶瑶紧随其后,王胖子垫尾,率领着警员们。
我问弋痕:“刚才蛇群袭击,你怎么知道我家的蛇酒可以驱散呢?”
弋痕边走边说道:“你可听过一个成语?”
我问道:“什么成语?”
“杀鸡儆猴。”弋痕冷冷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个成语确实是听过,可这与蛇酒可以驱散蛇群有什么关系呢?”
“顾名思义,蛇酒之中泡着蛇的尸体,那酒气中也会沾染蛇的尸气,所以当蛇酒洒落在蛇群之中,蛇群便会被这尸气惊吓到,从而造成恐慌,便将蛇群驱散了。”弋痕解释道。
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动物会互相攻击同类,但不会吃同类,是否也是这个原理?”
弋痕摇了摇头,说道:“严格来讲,理解生物的行为应该从生命的本质来考虑,任何一种生物存在不管是吃草还是食肉,又或者是寄生,他们的目的就是将自己的遗传信息传递下去,而不是灭绝。如果食肉动物自身选择吃同类,可以帮助其进行繁衍,那么他就会吃,比如有些动物会自相残杀,因为更强壮的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活下来,毕竟生活的资源是有限的,例如有句话就叫一山不容二虎。但大多数动物都不会选择吃食同类,因为这种思想是上古演变遗传,内心潜移默化的”
弋痕绘声绘色的讲着,我吃惊的看着他,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这家伙便滔滔不绝的回答着,而且很具专业和权威性,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我与弋痕在前边走边说,瑶瑶在后面撅着嘴,鼓着腮,无聊的用手指绾着腰间丝带,眼中轻盈灵动,楚楚动人。
瑶瑶抬头,见我正在看着她,对我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我会意的对她一笑,她也不由的盈盈浅笑,明眸皓齿,面泛红霞,秀丽绝俗,婀娜娉婷。
我转过身,指了指寨子山的方向,瑶瑶右眼微眨,微吐舌头,眼中传出微微电流,迷得我神魂颠倒,不明所以。
瑶瑶掩嘴轻笑,跑上前来,钻到我与弋痕中间,一手挽着一个人的胳膊,假装若无其事的望着天上,一双眼睛灵动俏媚,娇柔无限。
我与弋痕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由她去吧。
不多时,来到寨子山脚下,我抬头望去,郁郁葱葱一片油绿,或有松柏翘楚,立于群木之巅。
苍翠的丛木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远处笼罩着轻纱般的云雾,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就像是淡淡笔墨,在天上云间绘出的绝美画卷。
弋痕拍了拍痴痴的我,说道:“别望着青雾发愣了,准备上山。”
我这才反应过来,因为青雾的关系,他们是看不到这样的秀丽景色的,真是为他们感到婉惜。
我点了点头,跟上弋痕进发的节奏。
近至山前,发现此山并不像我们想像中那样荒芜,也没有荒草丛生凌乱不堪的感觉。
青松古木井井有条的静立在石板路的两侧,没有微风拂动,只有偶尔一片黄叶飘零,徒增落落伤感。
山路曲径通幽,石板斑驳着薄薄青苔,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
路旁有潺潺山溪,流动着音符般的声音,汨汩而涌的泉水,便是它的轻吟浅唱。
我与弋痕、瑶瑶,依旧是走在最前,王胖子与他的“飞虎特别行动队”的队员殿后。
弋痕眉目凝重,但脚步轻盈,在布满苔藓的石板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而我与瑶瑶游山玩水般的观赏着四周景色,时不时脚下青苔一滑,又互相搀扶着稳住身形,继而饱含深情的相视一笑。
这山与我近在咫尺,我却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它。
世事本是如此,盲目追求着尘世的喧嚣与繁华,却错过了身边的宁静与清幽。
顺着山路往上,徒步行进数里,周围不见建筑人烟,灌木丛树遍布,枯枝落叶满地。
王胖子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对着弋痕说道:“弋大师,你确定在这里能找到线索?我怎么感觉这山怪怪的?”
我与瑶瑶转过身,敛了敛欢声笑语,我问道:“这山有什么古怪呢?我怎么没发觉。”
王胖子指了指山路说道:“我们一连走了好几里的山路了,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甚至连鸟雀也没有见到一只,你们不觉得古怪吗?”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觉,他所言非虚,但弋痕摇了摇头说道:“青雾沉重,含有尸毒,百兽有灵,避而远之,当属正常范畴。”
王胖子使劲摇了摇头,双眼睁得老大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就算动物有灵性,知道青雾有毒,搬家躲避了,好歹这一路上也应该布有鸟雀粪便才对啊!
而且,鸟雀搬家,总不会把窝搬走吧,我们一路上来,你们可曾看见半个鸟窝?
在青雾毒害之前,总应该会有鸟兽活动的迹象吧?你们看看,可曾发现半点痕迹?”
弋痕眉目凝重,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疏忽了,你所言非虚,除了这些灌木草丛,的确不曾看见半点动物活动的迹象。”
我这才醍醐灌顶的四下张望,他们所言,分毫不差,我看着弋痕,问道:“既然此山有古怪,我们是继续上山,还是退下山去?”
王胖子面色焦急,接着我的话茬:“对啊,弋大师,你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呢?”
弋痕摇头,双目微闭,凝神静气,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沉思着。
瑶瑶挽着我的胳膊,望着我轻轻一笑,柔情百媚,娇颜霞红。
弋痕突然张开双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才重新理了一遍整件事的脉络,我还是坚信,我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的。”
瑶瑶抿着嘴,伸出手,摊开掌心,接住一片飘荡的落叶,看着弋痕,疑惑的问道:“你是怎样的猜测呢?”
弋痕从瑶瑶掌心拾掇起那片落叶,放在鼻前嗅了嗅,说道:“据我猜测,你所说的那对老夫妻,之所以回到风晨儿父母的坟边,是因为风晨儿的母亲。”
王胖子皱着额头,不解的看着弋痕:“此话怎讲?”
“如果风晨儿的母亲腹中有胎儿,那你们认为,风晨儿的外公外婆去坟边做什么?”弋痕说道。
“啊!”瑶瑶花容失色,不由捂嘴惊呼,“你,你是说!?”
“不错。”弋痕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树叶扔起来,让树叶慢慢飘荡,说道:“这树叶落了,就该入土腐烂,变为天然的肥料,这是使然,也是必然。
而风晨儿的母亲既然去世,就该入土为安,她的父母带着菜刀刨坟,只有一个解释!”
其实我觉得,人生就像弋痕手中的落叶,脱离了束缚,看似自由自在的飘荡,只能随着风而摆动,实属身不由己。
“你,你是说,他所见到的风晨儿的母亲大肚便便,是因为风晨儿母亲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而那对老夫妻是去剖尸!?”王胖子惊疑的说道,脸上横肉微微颤抖。
我这才幡然醒悟,原来那对老夫妻回到坟边,是为了将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剖出来!
我实在不敢想象当时的画面,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但做为父母,要亲手将自己女儿的身体划开,剖开子宫,从里面取出婴儿,那是需要怎样的勇气与决心才能办到!
她的父母并不是狠心,而是疼爱,或许下刀那一瞬间,他们的心,比她身体的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轻轻的一刀下去,剖开了多少年精心呵护,破开了多少次日夜担忧,划开了多少朝夕相处的关怀
此时,我深深的觉得,有时候因为一点小事与父母争吵,自己倒是图个爽快,却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在父母的心上划了一刀。
世上最伟大,永远不会变质的爱,便是父母赋于你的。
“你的意思是,大头人就是那对夫妻剖出来的婴儿!?”王胖子打断了我的沉思,惊憷的看着弋痕。
弋痕冷冷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检查过大头人的尸体,从他的骨骼发育程度,体形,牙齿,以及的成长度,综合判断,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这么一说,倒的确有几分道理,我们在处理大头人尸体的时候,的确发现了这些东西。”王胖子挠了挠下巴,点头沉思道。
说起大头人的尸体,还不知王胖子他们是怎样善后的,于是问道:“你们是怎样处理大头娃娃的尸体的?”
王胖子抓了抓脑袋,对着我一脸尴尬的笑,一副欲语还羞的状态,“扔,扔你家门口那边的粪缸里了。”
我艹,这熊孩子真尼玛坑爹啊!
好歹是条人命,生前百种怨,死后一笔销,你他NND的这干的是什么鸟事啊!?
死者为大懂不懂,你们这行为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我刚要破口大骂王胖子这孙子,弋痕先开了口:“有因必有果,今日你将他人葬粪池,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晶日你也被他人葬在粪池之中?”
王胖子难堪的挤出一脸笑容,尴尬得不知如何言语。
弋痕转过身,看着前面蜿蜒崎岖的青石板铺就的山路,摇着头叹气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我心头怒火渐灭,也叹了口气:“如何经过,才得因果;业障多孽,何来因果。”
瑶瑶柳眉微锁,神色淡然,面露婉惜,柔声道:“业有三报,一报为现,二报为生,三报为速,善恶到头,终有因果报应。”
我们三人不再理会茫然失措的王胖子,默契的相视一笑,摇了摇头,继续顺着山涧石路往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