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厚载几欲成狂:“褒若呢!船家!”一阵风般卷下楼,抓着船家厉声喝问:“人哪去了!”
“什么人?我不知道啊!啊”船家莫名其妙,被他掐得憋得透不过气来,眼看着脸变得紫胀,明厚载抓着他猛烈摇晃,要不是天民和溥沙拦着,那船家当场便要断气!
天民见明厚载激动异常,掌握成拳,朝明厚载虚袭,明厚载下意识地避过,天民一把将船家拉到身后,冷静地道:“这个船家是我雇的,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可疑。我们再到上面的房间看看有什么不对劲,如果是半夜来掳人,应当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明厚载直接蹿上二楼,房间里的人已经溥沙被清空,慧娘一行人在楼下等消息,站在褒若的房中,明厚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天民溥沙二人一起又进房查探,窗是开着的,自然先从窗开始追究起,明厚载恢复了精明本质,俯身在窗上仔细看过,似有水迹,但是不明显,也不敢肯定,又鼻子凑在窗上仔细闻,沉声道:“果然是被人掳走了,这里有江里的水腥气。”
他们又下船到岸边寻探,在岸边发现几个脚印,不同于一般的脚印,那脚印是带蹼的,是水靠上的水蹼,显然是有人穿了专用的水靠上船劫人,褒若的房间在船上的二楼,虽不如岸上的居房高,但是要在这样的地方,将人无声无息地掳走,从水到水,从一楼的外缘直上二楼,翻窗而入,又不不惊动船上的三大高手,这绝不是一般的水匪色狼,而是一起早有预谋的掳人事件!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在整个湄城,没有别人,只有一家——文昌侯府!云册及其手下!
“很好,很好!”明厚载怒极,嘿嘿冷笑,脸上越发地平静,再不说话,身上散发出的黑色气息几乎可见,天民知道他在思量对策,蓄势待发,便与溥沙二人对看了一眼,先下楼且去安抚女眷。
慧娘面色苍白,几度欲晕过去,明夫人给她嗅丁香油和醒脑膏,慧娘半晕厥着,哽咽良久,才哭出来:“褒若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向妹妹交代啊!”
之若也一边哭,一边安慰娘亲,那边小孩不知大人为什么哭,也跟着哭起来,丫头们本无知,见郡主消失得不无声无息,都怀疑江里有水怪,胆小地便也吓得哭了,有的见到同伴哭,想起昨夜风吹的声音,也疑是水怪作崇,跟着哭了,这些丫头都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说哭就哭,一时,船舱里一片哭声,乱成一团,七个月的小哥儿突然尿了一泡尿在尿布里,哭得更大声了,天民与溥沙走下来,听到一片声哭,皱了皱眉,喝止住众丫头,慧娘忙扯着溥沙问道:“怎么样,褒若是去了哪里?”
溥沙略一思索,明白告诉道:“妹妹被人掳走了,目前我们已经心里有底是谁干的,虽然妹妹不见人,但是可以肯定她性命无忧,因为来的是高人,如果要不利于她,在房内便能下手,也没有必要将人带走,而且如果要对妹妹不利,也没有必要用这样高难度的手段,从水面到二楼将人带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可以肯定妹妹无事,对方只是挟妹妹想向我们提条件罢了,想来不用多久便有回音,娘不必担心,要钱要物我们都给就是。”
慧娘心下略安,半信半疑道:“真是这样?你不骗我?”
“娘,妹妹要是有事,明兄早就把船捅个洞出来了,现在他正要想对策呢,不用担心。”溥沙说毕,约束丫头们不得惊乱,又柔声安慰妻子,之若也略放下心来,给小哥儿换尿布,于是船里的紧张气氛略散,天民此时已经命丫头们各归职守,不得随意喧哗,丫头们见不是水怪,也安下心来,在天民的分派下,煮水的煮水,煮带孩子的带孩子,船上的恐慌暂消,明夫人见慧娘还在哽咽,劝道:“褒若还没见下落就哭,未免不吉,褒若是我的儿媳,我也不比你好,只是如今载儿正在想办法,我们要是自伙里先乱起来,岂不是阻挠他的思绪?”慧娘于是勉强镇定下来等明厚载的消息。
那么褒若去哪了呢?
事发当时四更天,褒若睡得正熟,窗户被人悄悄撬起,跳进来两个穿着水靠的黑衣人,一进来便点了她的睡穴,在无声无息中把她从窗口吊下,船下早有人接应,由于褒若所居的房室的位置位于船最后间,褒若贪图可以开窗看江景,与其他人离得比较远,离明厚载与天民等人所居的前舱更是前头与后头之差,再加上来的是高手,几乎无声,她被点了睡穴,呼吸放缓,加之船离岸边又近,被人捏住鼻子带下水也无碍,而且很快就上了岸,被抱上一辆早就准备停在小树林里的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所以褒若被人劫去,竟然没有惊动一个人。
阳光照得一室通明,褒若睁开了眼睛,咦了一声坐起来:“怎么回事?”
这里分明是陆地上的房子,厚实的墙壁,不是船上那种薄木墙,墙上挂着四君子条屏,皆是以玉石镶嵌而成,明显得不是普通人家,难道自己梦游?往下一看,“呀!”她身无寸缕,被单下是赤条条地一个,当下就呆了,难道被人强暴了?可是动动身子,却不觉得痛!
“郡主醒了?”门被无声推开,一个身穿素缥色长衫的男子走进来,外面套着一件黑褖青半臂,显得文质彬彬,虽然衣衫色彩素雅,但是褒若久在富家,一望便知,那面料全是最上乘的,锦缎在室内闪着亮而不刺眼、似海面青涛一般的细密柔和的光泽,再看看房内的雕花拔步床,水晶屏风,一地的红色异域风情的地毯上,出锋的毛长得足可藏下一颗鸡蛋,褒若马上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一个极富人家,怕是皇宫也比不上这儿的华贵,那个人举止虽优雅,但是那双斜长的眼睛微微向上吊,透着一股邪光,这股邪光把他俊美的长相全盖过了,这个人是谁?
褒若不答,自顾盯着他,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感,慢慢地她想起来了,这人在明厚载买下微含的那晚同明厚载一起出现在楼梯口,他的五官与云大哥有些像,相仿的脸颊形状,同样优雅的动作,很好,他是云册!
“我怎么在这?”
“郡主昨日游船,在下见到了郡主的玉颜,惊为天人,那船虽然华丽,不过仍是配不上郡主,正好昨夜风大,在下怕郡主着了风寒,便请郡主来此暂时休养几天。”云册微笑着对着她稍稍弯了弯腰,极度有礼在一她床坐下,褒若向后缩了缩,飞快地度量着眼下的处境。
那她是被人劫到此处了,虽然他暂时不知想对她怎么样,可是可以肯定,这个人要是没有得到他要的东西,那自己的下场绝对比囚牢里的死刑犯还惨,他目光阴森,视她如笼中一只将要下锅的鸡鸭一般,充满着算计,偏又显得无比礼貌,褒若浑身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突然想起从前的动物世界里出现过一种热带蛇,长得美丽无比,在阳光下殩灿如珍宝,然而对猎物极其残忍,它会用身上的毒液将猎物麻痹,然后慢慢将它一点一点吞进腹中,猎物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慢慢看着自己被装进它长着倒牙,带着毒液的大口中,进了它美丽的腹中,没有挣扎余地。
“你想干什么?”褒若蓦地发出一声尖叫,眼泪一大颗便滚落下来:“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她缩进床的最深处,全身发抖,紧紧地揪着被单,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你不要碰我,你要什么我姨妈会给你的,你不要碰我!不然我可怎么见人呀!”
云册微笑着道:“不,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乖乖的,没有人会伤害你。”
“你想干什么?”褒若哭着在床单下发抖,眼睛四下地寻找可以依靠的东西:“你要多少钱,我让我爹都给,不要伤害我……呜……”
“不会,不会的,乖啊,不要哭了,多美的脸啊,哭起来就不好看了。”云册从袖中取出一方薄绡,递到她面前,褒若不肯伸手,云册低声道:“听话!”
褒若战战兢兢又不情愿地从被中伸手一只如玉的手臂,为自己竟将女儿家不得见人的肌肤暴露在男人眼前而显得分外的羞愧,很快夺过那薄绡,又将手藏回被中,睁大的眼睛分外惊慌,云册满意地道:“很好,很乖,你看你这么乖,我该怎么奖赏你呢?对啦!”他猛地一拍掌,不出其然地看见这位郡主又抖了一下:“我送几套衣物给你吧!昨天带你回来时,你的衣物都被水弄湿了,我让人扔了,已经脏了的衣物不适合郡主这样高贵的身份,来人!”
外面排成列地走进来十名侍女,每人手上捧着一个大金盘,金盘上放着一套套华服,走在床排成两列,放下盘子,云册不赞同地摇头:“你们这么放着,郡主怎么看得见衣服?一套套地打开来让郡主选一套吧!”
金红碧绿宝蓝明紫,随着侍女们轻柔的动作,一件件地在床前打开来,一件件在褒若面前展示,褒若的眼睛都直了,“太美了!”质地不用说,最最上等的云锦飞绡彩丝,便是衣裙的款式也是极尽的奢华新奇又雅致,珍珠宝石便如不要钱的一般在衣裙上做成种种花鸟图案,褒若只觉得满然的耀目,几乎快要看不清衣裙的样子,她竭力想表现一个郡主的不屑,可是又无法抑止地被吸引,云册微笑着看着褒若挣扎的神色,笑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请郡主选最喜欢的一套穿上吧!”
褒若无法选择,茫然看着一堵堵的衣墙在面前晃来晃去,云册道:“郡主是金枝玉叶,不如就选这如何?”
他伸手指向其中一套珠饰较少,“只”在衣褖、袖口和下摆星星点点绣缀各色珍珠的长裙,似满天繁星下凡,又不失雪缎的飘逸,看来他的品位也是很高的,褒若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随既又显出一副羞愧的样子,不该与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这样应对,她本该正气凛然地怒斥这个男人擅闯闺房!
她的挣扎都在她单纯的脸上写着,云册仔细盯着她的表情,心下了然,果真是一个空心花瓶,很可爱,由于藏在深闺,被人照顾惯了,所以没有什么头脑,明厚载看来就是看上她的家世和美貌,但是这样的美貌比起微含来还是有差距的。
男人,真心?那是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上吊的双眼阴狠的目光一闪而过,柔声道:“好了,郡主该下床更衣啦,在下先告辞,一会再来请郡主用饭。”
他走出门,丫头带上门便请褒若下床,褒若柔顺地下床,让她们为她穿上亵衣亵裤,任凭一双双陌生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前襟后背地拉扯,再穿上华丽的绸缎与珠宝的混合体,再在头上戴上沉重辉煌的头金枝步摇,宝石头簪,琉璃发插,打扮就绪侍女们便开门请云册进来验收成果,云册对着打扮一新的褒若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很美,郡主果然是金枝玉叶,只是穿上简陋的裙衫便这般动人了。我想郡主还小,所以只选了式样最简单的衣物来给郡主,请勿见怪。”
褒若疑惑地道:“简陋?不会吧?我觉得比我的皇宫里见到的后宫妃子公主的衣物还漂亮呢!”说罢,不自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华服:“真的好看吗?”
“当然!”云册肯定地回答:“来人,把大镜子滑出来,请郡主仔细欣赏!”
大铜镜从墙壁里被推出来,下面装了一个小齿轮,滑到褒若面前,加了水银打磨过的镜面如秋水一般明澄,看着镜里整一个珠宝玉器展示模特一般的自己,褒若狠狠地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呀,真好看!”
云册点头道:“这些都是送给郡主的,等郡主住烦了我们自会送郡主回去,不用担心,只是此处乡野之地,要是私自出了门,会出什么事我可不好说,郡主千金之躯,还是多保重的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阴冷,褒若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由自主地眼泪又浮了上来。
“很好,要是郡主乖,在这儿的几日过得会很舒心,要是不乖,不小心走出了大门,哼……”他轻轻冷笑了一声,侍女们一齐苍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