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是什么让这位世子对妹妹的情感发生了改变?想当初他对自己追求褒儿是抱着支持态度的,虽然……
明厚功想起上次来李国时,每次自己靠近褒若,肃旷的眼睛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支持,但却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像眼中有一些痛苦?
明厚载面不改色,但心中警铃大作,希望不要是自己想错了!
手越加亲昵地把褒若揽在身侧,对褒若笑道:“褒儿,你的哥哥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他白天在府里压服那些不听话的下人,晚上却还随我们一起四处抓百亲王的爪牙,有一次在百亲王的眼皮子底下,把一个身怀绝技的爪牙的脖子都快掐断了,武功比起前可高了不少!”
褒若骄傲地道:“那是,我的哥哥是李国第一勇士,不用比我就知道了!”
肃旷看着褒若时他的眼睛才流露一丝温暖,面部线条稍微柔和,随既看了一眼明厚载,见明顾载正窥探自己的一言一行,冷冷地道:“明公爷要是闲来没事,我听说铁矿上近来不太平静,还是去处理一下得为好。”
“铁矿上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不伏管的矿工煽动其他矿工群起反抗,要胁加月钱,而他们的月钱已经是每个月八两银子,是所有矿工中最高的。”明厚载道:“不知是谁背后煽动,我已经让手下去交涉了。”
“现在停工了?”
“是啊,不要紧,我又不是靠这个吃饭,矿开得慢点才好呢。”这样才有足够的理由在李国呆下去。
八两银子确实是最高了,褒若经常给伙计发工钱,自然知道,一般酒楼里的店小二一个月不过是一两五钱银子,而总管的基本月钱不过十五两,其他的分成那是不算在内的,由于铁矿工人的工作性质带着危险性,所以月钱高是正常的,但一般也不过五六两,八两确实算是高了。
但是矿工的工作是极劳累的,平时不会想到再去争取什么,只要给够了数,谁会花那个闲功夫去造反——“会不会是有人暗中克扣工钱?”
明厚欣赏地看着褒若:“我也这么想,所以我让人去查了。”
他的褒若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一个有着清晰头脑思路的小丫头。
两人一来一往,肃旷瞧着二人说得默契,突然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掉头就走!
褒若愕然:“哥?!”
“我去兵部!”肃旷可以不理睬明厚载,当他是透明,可是却无法不回答褒若的话。
“哦!早走早回哦!”褒若拍拍胸口,她还以为自己只顾着和明厚载说话,冷落了哥哥,所以他才生气,笑着对肃旷挥了挥手,脸颊边的小酒窝一闪一闪,肃旷不由得温柔下来,回以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好。”
明厚载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时肃旷回头来对着明厚载杀气腾腾地盯了一眼,明厚载回以高深莫测的目光,男人间的战争从此开始!
我不会放手的!
那就来吧!
肃旷大踏步离开,这回褒若也发觉了不对劲,一把扯住明厚载的前襟,用力把明厚载拉得不得不把腰放低,以适应她的怒火:“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哥做什么了?为什么我哥一见到你就不对劲?”
“褒儿,没事,真的,没事!我发誓我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在你哥面前对你太好,你知道他现在正是青春正好的时候,看到我们在一起这么幸福,当然会嫉妒,将来你爹给他娶了新娘,我保证他见到我就会像从前一样友好!”明厚载举手发誓,褒若狐疑地看着他,总感觉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可是若不是这样,又是什么?
明厚载刚刚救了爹,按理来说也不可能和哥哥有什么仇隙,想起昨天爹和哥哥的对话,放下了一点心来,也许明厚载说得没错,哥哥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看到自己的明厚载这么亲热,自然想起他自己还是孤身一人所以生气也不定。
“以后你还是少来了,不要刺激我哥。”褒若道。
明厚载的心卟的一跳,开什么玩笑!
“唔!”明厚载深思地点点头:“看来是要如此,不能刺激你哥哥了。”随既想了想,摇头道:“不妥,就是这样我才要常来,你哥哥早该成亲了,可是却整天忙于练兵操练,对亲事却不放在心上,不给他点刺激,只怕他不肯就此成家,我他曾对我说,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为家庭所累?娶了妻子未免贪欢恋家,在战场上就少了拼命的劲头,当时我曾劝他铁血也柔情,他不信,看你哥哥那一副冷酷的样子,如今我们正要给他做个榜样,你瞧我,一边恋着你,一边仍然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褒若半嗔半笑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会往脸上贴金!”
明厚载色色地盯着褒若,发出一声狼笑:“美人,我会都往脸上贴金了,你就从了我吧!”
褒若正要推他,他一把抱起褒若就地转了几个圈子,然后将褒若凌空扔起高高的又接住,花园里满是褒若的笑声和惊呼声,常佳正要进园子里逛,远远地在花园外听着这笑声,心中不知是甜是愁。
一阵风吹过,梅花冷香扑鼻而来,褒若不由得吸了一口芳冽之气,拍拍明厚载,明厚载将她轻轻放下,褒若道:“真香!京城的宅子里你为我栽的梅林也该开花了,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满园子梅香了。”
明厚载与她一同站到梅树下,一树的铁骨托着柔弱花瓣,刚与柔相对,梅树自成一格风骨,褒若仔细端详半晌,朝明厚载张开手:“抱我起来,我亲自要折那枝梅!”
明厚载二话不说,攥着褒若的腰就把她高高举起,褒若有意为难他,故意看了不休:“这一枝漂亮,花多,繁盛,那一枝也好,枝条蝤劲有力,啊,还有那一枝,举高点,最上面那一枝!花开得漂亮枝条形状又好!再举高些我够不着!”
明厚载叫道:“准备好了!”
明厚载把她往上一抛,褒若惊叫一声,明厚载却已经攥住了她的脚脖子,把她高高举起,褒若竟似感觉在平定一般,不摇不晃,也不觉得前仰后跌,最初的恐高过后,她兴奋起来,大喊大叫:“好呀好呀!走走走!那边那边!”
明厚载笑着依着她的指示举高举低,向左向右,褒若高高在上,眼界之为一宽,心里舒畅无比,折了许多梅花,搂在怀里,叫道:“走!就这么走!”
明厚载稳稳地攥着她的脚,虽是走路,却不觉得起伏,绕着园子走下去,便似手托着一个假儿一般轻松自在,听着褒若咯咯咯地笑着,像将军出征归来一般昂首巡视,两人就这么在园子里一高一低地走,直到褒若叫停。
踩到平地上,褒若突然靠近明厚载的胸前,拉开一些他的外袍,把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别动!”
细细地听,他的心跳一如既往地平稳有力,褒若不由得佩服,举着这么大一个活人,明厚载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实非凡人也!
明厚载低头看着褒若贴在自己前凝神细听的样子,调侃道:“我不反对你对我这么亲密,不过要是在两个人的房间里,我会更乐意让你这么调戏!”
“切,想得美!天下美男这么多,我为什么调戏你一人?要是能戏遍美草,那才是此生无憾啊——”褒若拉长声音,果不出其然地看见明厚载的脸沉了下来,牙咬得格格响,恶狠狠地道:“你这个惹祸精,专门骗人心的小骗子!”
褒若把手里的梅花往他手上一放,一纵身跳到一棵树后,只露出一个头:“明大哥,女人是老虎,你没听说过?”
“我只知道,你是我明厚载的母老虎!不许跑!”明厚载追了上去,绕着梅树开始追逐,褒若一边跑一边叫:“用轻功犯规!”
“不用轻功我也能追到你!啊抓到了抓到了!”明厚载在身后吓她,褒若尖叫着乱跑,一个转弯撞进明厚载怀里,明厚载紧紧地搂住她:“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美人!乖乖的跟爷回去,当个压寨夫人!”
闹够了,两人一同出园来,褒若让菁儿接过梅枝,让明厚载先到她小院候着,与菁儿二人先把梅枝送到常佳与凌王的寝室去,常佳不在寝室,估计在库房料理库房事物,指定新的可靠的库房总管,褒若便选了一枝开得最密的枝条,用一个长颈美人瓶斜斜地插了,枝条延伸出二尺许,繁密的花朵攒簇在枝头,似美人倚新妆,红得精神,红得火热,最适合常佳如今身怀孕的情况,又用长嘴银壶续上水,亲自整理好了才出来。
与菁儿二人一路说笑着又来到肃旷的房间,嬷嬷迎上来,笑道:“郡主今日给给世子送什么好东西了?”
“我给哥哥送梅枝来了,拿来瓶来插花吧,嬷嬷身体可好呀?”褒若从不摆架子,一边笑着一边在一抱梅枝间选择最恰当的梅花。
梅以横斜疏瘦,老枝怪石为清贵,方才送给常佳的却妩媚韵致,那是因为常佳身怀有孕,不宜接触太过棱砢之物,但肃旷的性子却是越有棱有锋的好,褒若选了一枝老枝瘦干,铁色的枝条如斧劈刀削一般险奇,花疏瘦不过三五朵,全在枝条夺胜,嬷嬷送来一个青色瓷瓶,褒若摇摇头,这个青瓷瓶压不住老梅的铁骨,有头重脚轻之感,便亲自去寻花瓶,最后却选了一个老根雕的广口长瓶。
抱着剩下的梅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芜儿站在褒若门外候着,菁儿笑道:“明公爷在你心里呢,我可不进去凑热闹,”见明厚载正在翻看她今天早上闲无事时的临帖,不由得一咯噔,明厚载已经抬起头来,笑得只见牙齿不见脸:“褒儿,我知道你最近很没有时间练字,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的字已经练到了狂草第三级,最高级别呀!失敬失敬!”
褒若三两步上前把字帖抢下来,怒道:“没有人告诉你,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吗!”
明厚载勉强收住笑声,知道她恼羞成怒了,安抚着:“但是你的字比从前耐看多了,真的!你看,我看了半天才看出这个字是‘喜’,从前却只要一眼就能认出你的字,这说明你的字越来越有内涵,需要人更加用心去破解,有进步!”
褒若哇呀呀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就撕他的脸:“你居然越说越来劲!闭嘴!”
明厚载大笑着躲避,褒若步步逼近,明厚载连连后退,直退到床边,退无可退,褒若大叫一声扑上来便抓:“看招!”
明厚载抓住向他脸上挠来的猫儿爪,顺势向后便仰,两人一齐滚倒在床上,滚成一团,明厚载一个翻身把褒若压住,不用刻意地制伏她,男人天生的体力优势就已经把她困得严严实实,亲密地手指相扣,明厚载的吻便密密匝匝地印了上来,一下一下、渐而如波涛般连绵不绝,把她的唇搅动得一片不安,如红花被蜂儿戏,轻颤不已,花蜜似水轻沾得红唇一片嫣红,轻喘不已,眼如横波秋水,潋滟欲滴。
晚间,肃旷回到房间,见到房里多了一枝梅花,老骨如将,别是非凡,不由多看了一眼,问道:“是谁弄的?”
“今日郡主送来的,连同这梅瓶也是郡主亲选。”嬷嬷回道。
肃旷在梅花前站立良久,喃喃低语:“是你。你总知我心。”
妹妹不是妹妹,却要他当妹妹相待,不知道倒也罢了,如今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他岂肯再干休?没有道理已经在家里的如意女子还要往外送,沙场上若是这样轻易地放过敌人,有死而已,那么情场也该是一样,到手的人绝不能轻放!
但是褒若身份该如何解决?
就算他再冲动也明白,玷污皇家血嗣的罪名非同小可,此事不可轻举妄动,那么该如何是好?
肃旷的房间里,烛光闪烁了一夜,痛苦与爱恋交织,直把一个情窦初开系于她的少年男子折腾得忽起忽坐,突然恨起凌王来。
若不是他当初要认褒若为郡主,何至于今日他这般痛苦?如今,要是指认褒若不是郡主,凌王虽罪不至死,八成皇上也不过口头斥责两句就算了,但是褒若却万万躲不过制裁,除非……除非什么呢?
他想了又想,窗纸发白了,府里的金鸡开始振翅高啼,他仍未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烦躁之下,剑一抓,打马出府,迎着凌厉的晨风与似冰弹一般的雪霰如疯了一般策马狂奔,妹妹!妹妹!褒若!褒若!胸口窒得发痛,马已经奔入一片枞林,他未曾勒马便跳了下来,抽出鞭子,疯狂地鞭打着枞树,直打地树皮纷飞,树枝断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