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知道你们最好了!”男人的行刑者软软甜甜地偎进慧娘的怀里,丝毫看不出内心的邪恶:“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小姐,就知道吃!”芜儿很不满意这个小姐天天除了吃就是睡。
“芜儿、菁儿,你们什么时候出嫁呀?要是有满意的人,就要说出来,我们陪嫁丰厚嫁妆。”
“免了,没心情。”芜儿和菁儿凉凉地
连明公子那样绝世好男人都会欺骗女人,两个小丫头的心灵遭到了巨大打击和创伤,对男人有些绝望了。
一路走过来,还真没遇见什么好男人,有的男人会打老婆,有的男人自己都吃不饱,还天天叫:“我们男人顶天立地!”,有的男人明摆着,就是娶上十几个妾,“唉!”芜儿和菁儿想到这,都灰心了。
在西郸府的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等人们对她们新来户不再注目后,常佳盘下一间小小的店面,既有了合理收入,又不会引人注目,褒若也常去店里学着辨别布料绸缎,街坊都知道,这户新来的人家原来是做布料生意的,因在老家破产,所以才搬来此地,当家掌柜是个三四十岁的清瘦俊男子,人称“韩掌柜”,小当家则是十来岁的小公子,人称“非公子”。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若不是云渡,褒若恨恨地绞碎棉巾,她们一家人的完美新生活就再无缺憾!
“韩掌柜的,在下来问问没有有今年东青国来的云锦?”
“对不起,云公子,没有。”
常佳笑容可掬。
云锦软如无物,白如云朵,放在手上滑腻得会让人抓不住,并且不会像其他丝织物一般易皱,永远光滑不留手,价值千金,向来只用于上贡,民间纵有石崇、王凯之富也无法买到,所以云渡此问根本是来搭讪的。
“今日怎么不见非公子?”
“犬子去进货了。”
两人似是礼貌地一来一往,此时尚早,店中无人,云渡也不再装样子,他做到一张椅上,挥去下人,慢吞吞地问道:“不知韩掌柜接下来有何打算?”
“开店啊。”常佳不急不恼。
“令公子不小了,也该说说终身大事了吧?”
“呵呵,瞧公子说的,公子这般人品尚且清高自守,何况犬子一无家世,二无人品,更不急了,是不是?”常佳三言两语打了回去。
云渡不言语了,这位奚家原二夫人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好对付,他眯着眼睛探了常佳一眼,见她一身男子打扮,行动大大方方,光明磊落的气度表露无遗,不禁有些揣度。
这位常夫人在嫁奚闰前的来历,竟然探查不到,只有慧娘因是落魄官家出身,所以并不显眼。
常夫人似乎是在十几年前突然出现在奚家一般,由于是妾,没有人去问她来历,看她气度不凡,言辞间进退得宜,当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尤其是她凤目一瞪,竟是凌然生威,令人不敢放肆,正是为此,她以妾之身分,在奚家掌管奚家所有的生意,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当年奚家正面临险境,债主上门,田地卖尽,连家中值钱的古董都开始变卖,就是这样一个本来快要破产的家,在常夫人手下竟经营得有声有色,成为湄城名贾。
云渡不再说话,只是拱了拱手,便回到下处,吩咐手下道:“回湄城,再仔细查探一番这位常夫人的来历,务必弄清,此人不容小觑,只怕……”
他躺回躺椅上,沉思地捻动一枚玉班指。
“爷,不过是一个下堂妾,有必要吗?”一个留着鼠须的中年人问道。
“糊涂!你见过哪个妾有她那样的见识?而且,明家的大少奶奶,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她竟听从女儿的话,说走就走,毫不留念?”云渡冷冷瞥了那个中年人一眼:“越堂主,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是卑职有眼无珠,卑职马上就让人去查!”鼠须男人面色微红,马上低头。
“通明市可有消息?”
“暂时不见异动。”
云渡点点头:“命手下人好好保护这一家子。”
“知道,前些日子有一伙地头蛇想敲诈常夫人的布庄,被我们截下来,爷放心。”
云渡不语,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再命他们探查一下,明家的少奶奶失踪,明家人的反映,时间也差不多了。”
明家少奶奶失踪,此事很快传到京城的明府百年祖居,这个消息太过震憾,哄地一下,传得满城风雨,人人都来问讯,连宫中的明贵妃都打发人来问究竟,明家少奶奶不管是失踪,还是遣逃,都让明府的面子大失,而且,此事虽经明府上下极力压制,却仍然传得尽人皆知,皇上也惊讶地问:“是失踪还是有别情?”
“这个小丫头,真是胆大妄为!简直是反了!”老太君闻言气得把桌子拍得嘭嘭响:“没教养的人家,生出来没好果子!说走就走,当我们明海楼是客栈?反了反了!休了她!”
明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吹着碗里的茶气,放在嘴放轻轻抿一抿,满意地“嗯”了一声,果然是好茶,清香沁脾,令人舒心。
真是舒心。
“你们当时怎么找的儿媳妇,竟找个这样的来!明府几代祖宗的面子,都丢尽了!”重重地一顿拐杖,地面通一声闷响,幸好是铺了厚厚的长毛毯,否则这一拐下去,非把地板砸个洞不可。
“你怎么不说话?丽萍,出了这样的事,竟还有心思喝茶?”老太君震怒道。
“娘,您有话好好说,为什么生气?”说话间,一名白面男子走了进来,长相甚是英俊,举止斯文,一名穿着桃红裙子的侍妾扶着他进来,向老太群和明夫人磕头请安。
“为什么生气?明海楼的少奶奶离家出走,为什么生气?”老太君不耐地对小妾挥挥手,明夫人只是看了白面男子一眼,示意她自己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礼睿转身问夫人。
明夫人叹了口气道:“估计是奶奶让厚载纳妾,那个微含搞得太过,让褒若心中不痛快,出去散心几天吧。”
“男子纳妾,天经地义!厚载是好性子,答应褒若不纳妾,但我明家几代单传,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老太君怒气冲冲。
“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厚载都答应下来,违诺总不是好事,老太君插手太多了。”明夫人道。
“我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不能让明海楼让人指点说,看,这个掌舵的惧内,连个妾都不敢纳,成何体统?”
“是啊,您老说得总是有理的,现在少奶奶跑了,这个体统可体面了。”明夫人道。
“礼睿,看好你老婆!婆婆说话,做媳妇的插嘴,这是哪家的规矩!”
老太君气得连吼不止,一边的小妾看着被斥责的明夫人,嘴角带了一丝浅笑,突然,明夫人一个眼刀凉凉地扫过来,小妾打了个冷战,马上恭敬地低下了头。
“丽萍,你看娘气成这样,你就少说两句吧。”礼睿对妻子温言道,明夫人疲倦地扫了扫外面正要进来的又一个小妾,突然连说话的欲望也没有,拿起杯子,自顾喝茶。
“如今儿媳妇跑了,门下应该已经在寻找了,我们静待消息好了,何必为此生气,再气,她也不会就站在面前,待找到了,好好训导就是了。”礼睿对母亲劝道。
那个小妾正要进来,突然发觉里面气氛不对,机灵地向后一缩身子,就要避开,老太君已经看见,提着名字喝住:“眉儿,干什么?”
那个眉儿很是伶俐,见被发现,马上笑着道:“眉儿为爷新做了一件夹衣,本来想请爷去试穿的,见老太君和爷正忙着,不敢来扰。”
“这才是爱敬夫君的样子!”老太君扫了明夫人,对礼睿道:“还不快去,眉儿是个好样的,好好待人家。”
“老太君抬爱,这是眉儿应该做的,爷是天。”眉儿忙低头,眼睛妩媚地扫过礼睿,礼睿笑着拍拍她的手,两人当着着明夫人的面眉眼来往了一番。
“爷,走吧。”
礼睿站起来,待要和眉儿一起走,想想,还是犹豫地看了眼明夫人,眉儿面有得色,明夫人一阵怒气直冲上来,“啪!”茶杯砸到礼睿脚前,举座皆惊,明夫人冷冷地道:“去呀!去呀!快去呀!”
“你这是什么样!”老太君把拐杖重重一顿。
“什么样!”明夫人突然爆发了:“你给的好样!这些年来,我受够了!”
礼睿见母亲恼怒,忙握住夫人的手道:“夫人,你太激动了!”
“啪!”
“滚开!”
随着明夫人一声嘶吼,手一扬,世界突然静了下来,礼睿的脸上多了一个红指印,“你疯了!”老太君抛开拐杖,三步两步奔到儿子身边,查看他脸的掌印,回头吼道:“你这个样子,简直是个妒妇!”
礼睿望着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的夫人,惊诧万分,一时顾不上疼痛,“爷!你怎么样?”两个小妾忙着上前呵护他,忙着用自己的帕子擦拭,明夫人退后几步,站得远远地,木然看着他,他的世界都是女人围着他转,而她的世界,她沧然四顾,只有她一个,她总是站在原地,等着他,等他决定听从老太君的话,等他决定和别的女人入洞房,等他决定玩得差不多了,回到她身边歇歇再走,像施舍一样,给她一点伪装的尊重,受够了!
握着发麻的手,血流一阵阵刺痛地流过心脏,为什么要为这样的日子熬上二十几年?如果当年她有褒若一半的勇气,今日何至于这般心碎。
厚载,她唯一的孩子,如今也让她痛了心,男人真不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