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挽红楼之黛玉绝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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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弘历为得以接近林黛玉不得已加入诗社,同众姐妹一处吟诗作画弄景,然黛玉对他始终淡淡,虽有时刻意搭讪说笑,黛玉并不多言一句,甚有故意远之者,不免令弘历渐生愁绪,这会儿忽然装病,全为查探其形容,他心中所想的是:若黛玉心中有他,自是比众人更显紧张些,若非如此,只能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从此也便尽可丢开手,再勿需为此千般魂牵,百般煎熬了。

话说那绣儿最是个玲珑忠顺的,倒果真照着弘历的吩咐,一径来至众姐妹处报病,别人还可,宝玉最先唬了一惊,说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竟突然就病了?这会儿又觉得怎么样?”

绣儿只得笑道:“这病便是如此,发病毫无预兆的,也没什么,不过全身发凉,神情懒怠,头脑晕涨罢了。”

李纨忙道:“哎哟,都这等田地了,还说没什么!”宝玉未等说完,早一溜烟地跑去看视了。

探春因问:“可曾告诉老太太,太太?”

绣儿忙笑道:“不过是常年的旧疾,虽发病时有些难熬,挺一挺就过去了,四爷不让告诉老太太,太太,怕她们白跟着悬心呢。”

宝钗便也开口:“虽如此说,到底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才是。”绣儿笑说:“姑娘还不知道我们哥儿这病的?发作时,医药并未能够治好的,不过略起些宁气安神之效罢了,纵大夫来了,也不过是白忙一场。”

满座皆问弘历之病,独黛玉静而不语,却深蹙着眉,眼睛炯炯地只盯着绣儿,手中紧攥着绣丝帕子,一字不漏地听她回话,绣儿因心中没底,略回了几句,便说道‘家没人,恐四爷没人使唤’,李纨听闻,忙一迭声叫她去了,姐妹们见弘历身子不好,也没了玩乐之兴,议论一回,少不得稍后一一去看望,此是后话。

且说这弘历自绣儿去后,随意歪在床上,岂知才过了片刻光景,便听见脚步响动,原来是宝玉跑进来慰问,弘历少不得应付了一回,宝玉见他神情慵懒,恐扰他休息,安慰几句,便恋恋不舍地出去了,又见浣纱急急忙忙地走回来,因四顾叫绣儿,刚巧绣儿随后进门来,笑道:“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竟没看到——找我做什么,难道我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浣纱也无心跟她说笑,因问:“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竟听小丫头说病得厉害?”

不想弘历忙撑着身子,起身看她道:“你不是去找太太房里的彩云?怎么竟也知道了?”

浣纱见他语言清楚,方才萎靡之状转而不见,面露疑惑,便上下看他,弘历忙小声笑道:“我不过是装病罢了,何曾真病呢,你可别嚷得大家知道了。”

浣纱忙‘嗐’了一声,顿足说道:“这是打哪里说起!好好的竟装起病来,我都知道了,太太,老太太岂有不知道之理?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绣儿笑道:“姐姐何必慌,四爷这病向来来得怪,走得也怪,宫里的太医都还瞧不明白,她们来了也不过是白看看罢了。”浣纱方想说话,忽闻院中衣褂脚步乱响,见窗外竟是花花簇簇一群人向怡红院内而来,贾母搭着凤姐的手,后头邢夫人,王夫人,并许多姨娘以及众丫鬟媳妇管家婆子们也都跟着,浣纱心下一惊,连忙迎出来,跟着凤姐一起搀贾母,贾母一脸关切,因问:“吃了药不曾?可好些了?”

浣纱忙笑道:“精神还略差些,听绣儿却说已比先前好些了。”贾母点头不语。

进了屋子,见弘历静静地躺在床上,强睁双眼,见是老太太众人,便勉强支撑着要起身,凤姐先忙上前按他躺下,笑道:“四兄弟且躺着罢,我们不过来看看。”绣儿等人早拿来椅子给贾母,王夫人等坐,又端上好的茶来。

贾母坐了一会儿,略问问病,又‘哪里疼,丫鬟够不够使,想吃什么,只管叫人去与凤姐说,别委屈了自己’等语,弘历皆一一回了,彼时便有大夫来看视,贾母亲自在旁看着,末了便问怎样,大夫笑道:“脉象倒是看不出什么,倒是开一点补气生血的方子,吃着瞧瞧怎样罢。”贾母见其脸色还好,看去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又听了大夫的话,这才略略放心,因见这屋子略显窄小,便回头问凤姐:“落英阁那边收拾得怎样了?”

凤姐忙说道:“屋子倒收拾得差不多了,因那里有芭蕉,想着也像怡红院这样,买两只仙鹤在那的,只是一时还没买全。”

贾母便道:“这倒是小事,叫他们外头的留心就完了,正经该让这哥儿早日搬过去才是,他从小原是大房大院住惯了的,主仆都挤在这里,一时必不习惯,况这屋子冬日微有漏风,他身子不好,更是住不得。”凤姐忙答应了。

贾母又见屋内伺候的只有浣纱绣儿两个丫鬟,余者要么是些粗活杂役的,要么是些老婆子们,便让凤姐再想着挑两个乖觉的丫头给弘历使唤,凤姐也忙应了。

这边浣纱见屋子没处站脚,便趁众人不备,拉出绣儿来,因问:“你们这到底唱得哪出戏?我竟看不出来。”

绣儿也笑道:“姐姐别问了,我也着实不知端的,只是四爷吩咐的,我也只得照做罢了。”

浣纱便以手指戳她额头,咬牙轻声道:“他这般胡闹,你不说管管,倒纵着他,赶明儿纵坏了性子,看你怎么说。”绣儿只冲她伸伸舌头,其实她口中说着不知,心中却也早猜到弘历此举所为何人,只是暂不想对浣纱明言而已。

一时闲话一回,众人便搀着贾母离开,稍后又有园中众姐妹前来看视慰问,或一个而来,或两个结伴而来,流水一般,弘历少不得继续装病应付,一时大半天已过,天已暗沉,方略略得闲,待坐起身,只觉筋酸背软,浑身不适,绣儿早做了一碗碧粳粥来与他吃,因笑道:“也真真苦了四爷,经过这一天,没病也闹出病来了呢。”弘历也不答言,只把那碧粳粥都吃光了,又要了一碗,也吃尽了,便听见宝钗在院子中与人说话,弘历才刚得空歇歇,不想宝钗又来,便小声笑道:“想见的不来,不想见的又不断,我可再没工夫应酬这些人了。”便吩咐绣儿‘你只说我才吃了饭,睡着了’,自面向里闭目躺着,只留个后背与人。

话刚说完,宝钗已经款款进来了,绣儿浣纱忙迎出去,见宝钗拿了上好的药材来,竟足足有一大包,打开看时,竟皆是虫草,海马,麝香,西洋参等罕见之物,惊得浣纱直吸气,宝钗淡淡笑道:“也不知四哥哥到底是什么病,不知拿什么药好,这些也都不过是家常的,白放着可惜了,索性都拿来,或四哥哥需要哪样,就做去,也比外头买来的好些。”她说一句,浣纱就应一句,宝钗见弘历睡熟了,也不好多坐的,只略与说一会儿话,又道‘有什么需要的,便叫人去跟我说,我哥哥或能弄来,也未可知’,浣纱忙道谢不迭,送宝钗走出好远方回。

一时归来,浣纱因叫绣儿去和袭人借熬药的紫金砂锅,见她走了,忙上来推弘历道:“我的爷,你可真耐着住性儿,竟只在那躺着不动!且不说你是装病,就算真病着,姐妹们整日一处玩闹,大家欢欢喜喜岂不好?何必厚此薄彼的,况就冲着这些罕物,你也该起来应个景才是。”

弘历打了一个呵欠,松松筋骨,起身走至桌边,随手摆弄一众药材,淡淡说道:“与这等人有什么好说的,整日宫廷游走者皆是此类,你没听她说的,‘这些不过是家常的,白放了可惜’,真真他家比我们皇宫还富呢,便是我们一时要找齐这些东西,也还难些,怎么她家竟这般厉害?明儿真该给皇城书信一封,让她们查查去,如何一介普通商贾,至于有此阔绰豪奢?——倒是背地能查出什么不可告人的得财之途,也说不定。”

浣纱忙说道:“这是哪里话?皆是四爷自己误她,才这样说,宝姑娘也无非是让我们心中好过一些,不记着她的恩情罢了,你又何必这般刻薄于她?连我也听不下去了。”

弘历便冷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只见她平日装愚弄憨,随分守时,就说她好了,岂不知相处这几日,我冷眼瞧着,姐妹里头,独她最是个有心机城府的,一个姑娘家,至情至性方是难能可贵,若只是这样在人情上下功夫,倒惹人生厌了。”见浣纱满面不以为然之色,便又站起身来,笑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虽有这样想头,不过放在心里而已,日后姐妹们一处,自是说笑照旧,不露痕迹,不然我也算个呆傻之人了。”

浣纱只淡淡一笑,也不答言,只见绣儿忽然开门进来,捧着紫金砂锅,冲着弘历跳脚小声说道:“来了来了!”

弘历浣纱皆是一愣,因问:“谁来了?”

绣儿忙笑道:“还能有谁,你还不快躺下呢!”

浣纱兀自愣着,弘历早已经明白过来,大露喜色,一时手足无措,忙躺在床上,一迭声地让浣纱为他盖上棉被,又让给他拧湿毛巾放额头上,又叫绣儿快把桌上的药都倒进砂锅中煮着,风风火火忙了半晌,听见门口脚步响动,浣纱忙去为黛玉开门打帘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