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凤的腰更加地挺直,果然如此,她淡淡地看向恣烈,看他有何反应,恣烈紧皱眉头,沉声道:“这话是真的?”
“不错,属下如今还不敢进入雷府搜查,但是依目前的种种形势来看,这些黑衣人确实在进入雷府后,不再出来,而雷府也将这些人的消息遮掩得很严实,并不曾透出风声,要不是属下的部下亲眼见到这些人被雷府的管家接待进去,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任为海道。
恣烈看了泠凤一眼,踌踌了一下,道:“进入雷府并不代表与雷府就真有什么事。”
泠凤微笑不答,恣烈虽为雷将军辩解,也自知这话太过匪夷所思,抬起头道:“传雷将军!任为海,据你的观察,这些日子雷府还有什么动静?”
“这些日子府大门紧闭,只接待过去从战场下来的将军们,其他一概外客都不见,而且次数频繁,大部分是在晚上集会。除此以为,臣等没有再搜出其他证据,因为雷将军府不是臣品级所有搜查的。”任为海说话很客观,不多说,也不矫辞,令人信服,恣烈又问了些事情经过,确定他说的真实可靠,不由得回头看了泠凤一眼。
泠凤也正望着他,似笑非笑:“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此事,且不说刺杀皇帝乃灭九族之惊天大罪,就是将军那日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与将军身边人无关,现在将军如何应对与我的约定呢?实在不行,就当作那日之约没有过,也不必问罪,反正是与不是,不都都在将军口中手中吗?”
他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顺手打开一把扇子扇了扇,高深莫测地不说话了。
殿内一片宁静,他不说话,泠凤也不说话,任为海知趣地暂且告退,恣烈这才回过头,对泠凤道:“你不就是堵我的话吗?行,那我告诉你,我说的话算数,只要确定是我义父所为,那我马上把他遣去边疆,以示惩戒!这样可好?”
扇子一下一下若有所思地在手心敲着,泠凤同样微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吧,我也希望不是雷将军所为,否则弑君之罪可不是一般的谋杀大罪,那是要千刀万剐的!幸好有将军这样重情义,明道理的好义子护着,雷将军三生有幸。”
几日不见,她越发地伶牙利齿了,恣烈心情却大好,能与他这样明里暗里的斗嘴,说明她心情还好,身体也还不错,问道:“近来身体如何了?”
“有劳将军牵挂,很得好,一时之间死不了。”泠凤温和有礼。
“有必要这样话里含刺吗?”讽刺他,他不恼,可是拿她自己的身体来诅咒,他却不能接受,脸沉了下来,想骂她却又舍不得,又问道:“最近想吃什么?我让人弄去,这前天给你送去的蜜渍桔梗小苏吃着喜欢吗?”
“我不过一个罪人,早该自绝于天下,现在还劳将军这样慰问,愧不敢当!将军放心,肚子里的孩子好得很!”泠凤极有礼貌地向他点点头,笑得温婉无比,一副皇后标准脸谱,找不到曾经的嗔怒与风情,只有官样面貌。
她知道她说的话就像个许久得不到君王宠幸的弃妃一般酸里带刺,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无法平静面对他,在看到他行若无事,仿佛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幽禁和冷落全不曾发生过一般,他是那样坦然,她就是想刺他,想看到他生气,她突然明白冷宫中的妃子为什么个个口气又酸又辣,刻薄恶毒!
“将军,雷将军到!”雷云开虽然被封了侯,但是他从来不把那个侯爵当真,对他来说,那个是小孩子皇帝封的,没有重量,他所承认的爵位,只有“将军”这个头衔。
“我方便听吗?你要是觉得我不方便在这儿,我便退下去,等你自己把结论告诉我好了。”泠凤说罢就站了起来,恣烈略一思考道:“也好,你在屏风后面听着吧,省得说我作弊,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直人对直人,不用勾心斗角,不用两句,雷云开便承认了事情是他所为,华丽恣烈明明在大好机会在手,却为了一个妇人拒不下手:“我们谋了这么久的事,明明近在眼前,你却犹豫不定,迟迟不下手,兄弟们都跟着你担惊受怕,保皇余党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只有我们尽快拿下皇帝,才能够断绝他们的妄想,皇帝虽然无权,但是却是这些人的精神所有在,这一些事你都知道,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却任由那个女人在你的背后指挥着你,眼看着大好时光从眼前消失,你说叫我们怎么放心得下?所以那个皇帝必须死,只有他死了,那个女人才能死心,那些死忠的人士才能死心,你明白吗?”
恣烈的声音沉冷深重,泠凤察觉到这是他生气的前兆,他道:“我说过,我些事我自有主张,皇帝再蹦也蹦不到多久,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而你,义父,你坏了我的计划。”
声音不起不伏,平平的语调,却显示出一种强大的威慑力,那种强烈的不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穿过厚重的牡丹花屏,直接让泠凤感觉到了一种黑暗氧气,她突然开始为雷将军担心起来。
“你说过,为大事者,首先便要学会‘忍’,可是现在你却忍不了,义父,你的杀气太强,目前不适合参政,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你便回前线吧,那儿更适合你,义父。”
“恣烈!”雷将军厉声道:“你这是在放逐我吗?”
“答对了,义父,您先回玉门关去吧,等事情平定了,我再请您回来。”
这话说得毫无转寰余地,雷将军大怒:“你小子现在出息了,开始排挤老子了?当年要不是老子一手提拔你,现在你死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你当了大将军,又霸占了皇后,就开始这样把我踢得远远的?你要记住,你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有现在的权势遮天,是谁的功劳,不要过河拆桥!你恣烈手上百万雄兵,至少在五十万我,是老子我的!”
泠凤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听得恣烈沉重地呼了口气,没有还嘴,只是缓缓地又说了一句:“义父,请您先回玉门关,等事情平定了,恣烈率军在城外三十里亲迎!”
“黄口小子!无知小儿!不过是在前线几年,杀了几个胡兵,手上有了一点兵权,再加上弟兄们都看得起你,你就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以为掌握一个国家就像你在前线杀敌那么简单,一刀一个,杀了就完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有多少朝臣心里不在念着旧帝,有几个人心里不是念念不忘地要救出皇帝?现在的形势是,明着我们占了上风,暗地里的人心你拉拢过没有?我们不像那些旧朝,救民于水火,我们是强行将皇帝的权力给夺了过来,我们就像那水上行船,看着风平浪静,什么时候就突然让那些小民造反了!你这样重色轻国家,终究有一天要败在那个女人手上!‘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早知道有今天,我该早点将那个女人杀了,只为念你一片苦心,我没舍得下手,致有今日之患!”雷云开气得连连喘气,不住地将茶案拍得嘭嘭直响,想是愤怒已极。
“义父,这一次的事我不追究,义父五日后起程,我命人相送到玉门关!”这话已经彻底算是决裂了,恣烈的话分明是说要让人将雷云开押送到前线,只听得雷云开半晌说不出话来,殿内只闻雷云开沉重急促的呼吸:“好!好!我收的好义子!就当我一片真心照茅坑!从此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了!只是你若是念在与你过去的情分上,我的两个孩子,你不要动他们!”
“义父放心,义父从不让他涉及兵部,不正是预防了这一天吗?义父何必担心,他又没有兵权,在朝中又没有后台,我犯不着对他们下手。”恣烈也挑明了道。
“如此甚好,告辞了!”雷云开愤然起身,恣烈站起来,雷云开冷冷地道:“大将军请坐,我雷云开眼睛看错了,得罪了大将军,不敢再劳将军大驾。”
“请!”过去心无罅隙的亲密部属,如今猜忌重重的陌路故人,一朝决裂,如断金碎石,再无复合可能。
雷云开怒极而去,泠凤自屏风后转出,看到恣烈面上水光未消,地上尤有一滩水渍,想是雷云开怒急将水沷到恣烈脸上,看来两人的心结这次结深了,不由道:“他是你义父,你们这次如此冷硬地断绝关系,将来会不会有祸患?”
“他会想通的,这不算是断绝关系,不过是暂时去边关三年,等到三年后我再接他回来,这些老将都是直脾气,一时气过便没事了,我自有办法安抚他们。凤儿能为我这样着想,实在让我很意外,你在为我担心吗?”恣烈含笑搂住泠凤:“这几日我与你斗气,看来好像没有整到你,反而把我自己整到了,食不安,寝不眠,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凤儿,今晚让我回太元宫吧?”
说得好像她把他赶出去似的,泠凤不由得想笑,却笑不出来,这是一种危险的处境,他可以任意地拘禁她,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那么也就是说,必要时候,也可以任意地处死她,她身为皇后,可以以他想要的任何方式死去,而没有人为她平反与伸冤。
“自然是随你的意,反正皇宫中哪个地方是你去不得的?你想要去哪个嫔妃的寝殿,我想也没脸人拦得住你。”泠凤不以为意地道。
“我只想听你亲自开口说一句‘恣烈,回到我的身边来’,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有了意义。”他紧紧盯住她,泠凤闭口不答,不肯给他一句实话,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决不能再失去自我。
“为什么不肯说?”恣烈揽着她:“你还在怨我吧?”
泠凤不答,现在已经不是怨的问题了。
“你要是不肯说,那我们就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你还继续在太元宫过软禁的日子,横竖我短不了你吃的穿的,我还照样在这书房过我的单身汉日子,横竖我的女人也不会关心我有没有吃饭!”恣烈又逼又劝,甚至委屈地求降,泠凤被逼不过,以袖掩口,轻轻递了一个眼波给他,从袖子深处,发出一个类似笑的声音。
这一声笑,便如春日雪暖,万物复苏,一声低低的水声在不起的地方嘀嗒一声轻响,预示着冰消雪融,他与她之间的冰河开始流动。
于是大将军搬回了太元宫,撤去一切警备与防守,一切又回到了皇后受尽宠爱,备极尊荣的“将军夫人时代”。
夏月近了,蝉声知了,正所谓七月流火,正是溶火销金的季节,泠凤怀孕后分外的怕热,于是她床上的席子理所当然换成了达特里国进贡的劈丝象牙席,冰凉舒适的床,给了她极大的凉意,但是还是热得直冒汗,于是恣烈又给了泠凤一件珍珠衫,这个是贴肉穿着的,将贴身的丝绸亵衣隔开,不让它粘在身上,珍珠与玉珠串制成的珍珠衫本是清凉之物,又给她降温不少。
“这是哪个国家进贡的?我怎么没有见过?难得的是刚刚好穿在身上,不大也不小。”不仅大小适中,腰侧还有可以调节大小的扣带,可以随肚子的大小随意调节肚围,几乎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而且这珍珠衫所用的珍珠和玉珠贴肉一面全是扁形的,就算是躺下来也完全没有问题,柔软而清凉,着实让泠凤惊讶了一把!
“自然是为你量身订做的。”恣烈笑道:“你一怀了身子,我就想到夏天你一定难过,早早地就叫人开始制作,前几天刚做好,你喜欢就好。”
珍珠衫虽然名贵无比,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他为她在夏日里带来一抹清凉,这个恩情他记住了,有恩有仇,有情有怨,这人世间的芸芸众生就是这样挣扎着的吧?
恣烈搬回了太元宫,那个金凤密道自然不能再启用,因为恣烈经常有时会和自己一起坐在憩室内看书写字,虽然太元宫有皇后专门的书房,但是不如这里舒服,于是泠凤趁着恣烈这天与部下商议朝事时命孙琳守着憩室的门,自己依照皇上所授的方法,打开了金凤密道。
这条密道,因为她存了离宫之心,所以并不想深入地探究过,现在她写了一封信,告诉皇上雷将军与恣烈这间所发生的争执,然后雷将军被遣到玉门关的事,并且告诉皇上恣烈已经回到太元宫,今后不方便再来,有事写信挂于此处即可。她必须将信悬在一眼可见的地方,以防皇上不知情,哪天突然开启密道时,与恣烈撞个正着,其实金凤的腹内有一个很精密的机关,可以通过一个小孔窥测到外面的情形,不会贸然打开金凤的,但泠凤并不想有任何风险发生,越是看似有把握的事,越不禁风险。
手拿着烛火,走进地道,虽是白天,外面亮堂堂,但是地道里没有光照,走下台阶,举目远眺,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阴森森很是吓人,泠凤举了举烛台,向远外眺望,依旧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黑影,越看越可怕,突然想起,皇上其实也怕黑的,他晚上睡觉和泠凤一样,总要留一盏灯不熄灭,那么他是如何独自一个人持着一盏孤灯独自穿过犹如地下墓穴一般的地道来到太元宫的这个密道外?有时也许还会扑个空,因为泠凤不在憩室,他还可能独自等上许久,见始终没有人来,才怏怏离去,来往的一路上摇曳的灯烛,如鬼怪一样的影子,皇上是怎么熬过来的?由于密道是绝密,所以不可能有太监陪同他前来。
看来是复位之心促使皇上坚强起来,泠凤心里怜惜又宽慰,有这样的决心,何悉事不成?正想着,突然听得孙琳在地道口急声道:“娘娘,将军的前卫队回来了!快上来!”
泠凤当既将信绑好,马上回身上来在金凤嘴上一扭,又在金凤脚下和腹部下各按了一下,金凤回复原位,她不再坐到书案前,而是坐在榻上,手里执着一柄香罗小扇,轻轻扇着,流苏随着她怡然舒缓的动作轻轻抖动,毫无慌张之像,孙琳则将蜡烛浸入水中,以防在室内留下烟火气,然后跪在她身边,为她捶腿。
不多时,门轻轻打开,恣烈走进来,见是孙琳在捶腿,皱皱眉道:“为什么不让武惠或是嬷嬷伺候?”
“她们捶腿的活儿都不如孙琳老道,伺候穿衣喝茶倒是绝妙,各有各的好。”泠凤笑着,支起半个身子:“夏天到,老是犯困,看书看到一半就困了。”
“那就多睡。”恣烈道:“怎么不坐到外面檐下去?光照又好,还能看到庭院里的花。”
“懒得走,你抱我吧。”泠凤娇慵地朝恣烈伸出手,恣烈笑着抱起她道:“你都七个月了,怎么还不见长肉?以前在军中,我见到一些怀孕的随军家属,有的不过才四个月,肚子便大得跟什么似的。”
“估计是个女儿,所以个子小。”泠凤不在意地回答。
似乎在反驳她的话,从这一天起,肚子突然如吹胀了的球一般眼看着一天天胀了起来,鼓胀胀的肚子简直像塞了一个西瓜,让泠凤无法弯腰,太过沉重的身子和孱弱的四肢相配的结果就是,腰拉也似的酸疼,晚上不在腰下垫个枕头一类的东西,她就别想睡得着,左侧也不是,右侧也不是,都坠得慌,坐着也不舒服,真是坐也不安,立也不安,泠凤的脾气也因为身子的不适越来越暴躁,终于到了对恣烈横竖看不顺眼,挑三捡四,张口就骂的地步,与之前的温柔样子判若两人。
恣烈的表现,倒好像他怀孕一般,比泠凤还紧张,晚上泠凤一侧个身,他也能马上睁开眼睛,生怕泠凤出事,泠凤走一步,他跟一步,偏偏他怎么做都是错。
“你干嘛老跟着我?”泠凤恼火地回头:“怕我跟到皇上那儿私会了不成?”
“岂敢,我不是怕你走路不小心嘛,这些奴才我不放心。”恣烈杀人的目光在后面随时待命的待产嬷嬷和太医院的人身上一扫而过,吓得他们面如土色。
泠凤道:“想要委事,必先信之,你都不相信他们的能力,叫他们怎么尽力照顾我?”
“好,你说得都对。”恣烈举双手投降。
既然凤儿不想见到自己,为了不让泠凤烦心,恣烈打算到前面的亭子去等她,刚开步走,泠凤又是一声断喝:“你去哪里?”
恣烈愕然道:“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所以你就放心把我一个人扔下来?难怪人家说男人都是没有良心的,可怜我挺着个大肚子,孩子他爹却只会自己跑去逍遥!”泠凤说着就想哭,眼泪在眼里转来转去,眼看就要掉下来。
恣烈发现自己可以面对千军而面不变色,但是面对一个怀孕的女人,却是手足无措,半点办法也没有,只得道:“我陪着你走。”
“我说了你才陪?你有没有诚意?”泠凤又开始抢白他:“你走!我不想看到一个不甘不愿的男人陪着我!快走”见恣烈不动,她跺了跺脚:“你想让我看到你气死吗!快走!”
恣烈无奈,只得又动脚要走,刚走了没几步,泠凤在身后大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边说心疼我,一边一个人自己跑掉了!”
如此这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偌大一个大男人,叱咤沙场,横扫千军,快意刀剑的猛将,只落得彷徨无计,泠凤掩面大哭,谁也止不住,谁也劝不了,于是一个大将军领着一大队的宫女太监嬷嬷侍卫,对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女人大眼瞪小眼,这女人怀了孕,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泠凤藏在袖下的嘴角咧得快到耳朵了,心里那个爽啊。
闹脾气吧,趁现在就心情闹吧,谁让她是孕妇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一边让着点儿!
皇后怀孕后,脾气不好,可苦了大将军,于是大将军跟着得了“孕妇症候群”,一样的喜怒无常,他一怒,遭殃的直接就是百官,尤其是他曾经的部下,这些部下自恃着以前随大将军南征北战,功劳赫赫,四下惹事,对人夸口当年,一些世家出身的部将来收敛些,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来,然后另一些没有念过什么书的部下却四下里惹事,强抢民女,掳人妻女,甚至于杀人越货,这些都还不放在恣烈眼中,当是,当一批从江淮以南运来的贡品被这些不懂收敛的部下强抢了去,包括里面象征四境和平的“四方八龙定鼎”这一尊极其名贵与极富象征意义的青铜鼎也落到这些部下手里后,恣烈彻底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