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眼前两个人中之龙的目光对撞,站在一旁的若风突然感觉暗中有两股强劲的气流蓦然碰在一起般,巨大的旋流,激得他头顶眩晕,震得心口一阵阵猛跳。
“若风,你出去,我和楼少有话要谈。”花千雪并没看他,仍一瞬不瞬地与楼清戈逼视着。
若风勉强隐下乱跳不稳的心,也不多言,行了个礼,便拉门而去。
此时大公子与楼少之间似乎暗潮汹涌,都一脸凝重的表情,定是有大事相商,他亦感觉到两人之间蕴藏着看不见的火气,但那都是属于主子的事,他只听命行事即可。
楼清戈淡淡一笑,终于移开了眼,向跟在身后的雷火说道:“雷火,把门带上,出去。”
雷火自也不敢言语,带上门退了出去。
楼清戈抬步走近,抱拳向花千雪打了个招呼,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后便清声道:“那日在高阳城与二公子见过一面,今日再见大公子,果真传言不假,两人是双生子,外貌一般无二。”
花千雪已看出眼前少年从容中带着进攻的眼神,想不到他年纪虽少,气势倒不弱,从大家世族出来的子弟果然非一般江湖弟子可比。
花千雪看着他,微点头道:“早已久仰楼少大名,如今能得一见,原来是如此英俊少年,实属有幸之至。”
“彼此彼此,”楼清戈稳下心底的燥动,笑问:“与南海花城相约的三日之期已到,大公子今日到访,是否来谈失镖的事?”
花千雪悠然坐下,“那件事,稍后让千花来与你谈,我们先来谈谈另一件事。”
楼清戈不语,静待下文。
花千雪拿出那把小剑,放在几上,微微一笑道:“这柄小剑,风铃一直让我保管着,既然楼少已来此地,让我长期保存下去也不是办法,今日特意来归还。”
楼清戈盯着那柄剑,焰闪寸心之间,心里竟闪过一丝怅然,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淡道:“既然要归还,为何她不自己来?”
花千雪心比雪亮,少年眼里的东西他已经看了个清清楚楚,按下心里的愉悦,淡定自若道:“一个成家了的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这些许小事,自然要由我这个夫君代劳。”
楼清戈霍然站起,又觉突兀,顿了顿,却忽然笑了起来:“大公子这样说就不像是江湖人了,江湖儿女多豪情,大公子好像太拘于小节,此物当时为她抢走,我亦只想能有助于她,既然要归还,还是请她亲自来,这样,是不是才能不失礼于人?”
花千雪心中一动,是她抢走的,并不是什么定情信物,那丫头,骗得他好苦。
他眉眼忽然舒展,说起谎来眼也不眨,摇了摇头道:“她昨晚因在池子里玩耍小受风寒,今日一早便不知为何,咬牙嘱托我一定要把这把小剑归还于楼少,夫人之命哪有不尊……”
楼少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不可能。”
绝无可能,她昨晚都还答应他三日后相见,怎么会忽然之间要花千雪来还剑?
转眼一看花千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一再的沉不住气已经落入下乘,深吸口气,慢慢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脸色已恢复如常,看了他一眼,这才笑道:“我昨夜见她时都不曾听她说起过此事,今日怎么就忽然改变了主意?”
敢一再用言语激他,他自也会还回去,不如暗示昨晚与风铃缠绵过,看眼前这位沉静似水的人能不变色?
花千雪脸一僵,面前这小子故意想揭他的疤,绝不能让他如愿。笑了笑,他仿若毫不在意道:“昨晚的事已听风铃说过,也只怪她怕我误会,有朋友到访也不让我来陪,实在失礼之至。”
他见楼少面色不好看,于是又说道:“她还让我转告你,昨天那绢画绸对她很重要,是她失散姐姐的画像,她想以此来寻……”
他言词未尽,其实他并不知道风铃送给这小子画像的时候是怎样说的,他只有模棱两可的轻轻带过。
楼少闻言,想起昨晚从桌上摸回来的画绸,自己还呆呆地抚了一夜,毕竟年少脸薄,脸上一红,从怀里拿出那绢画绸,尴尬地咳了两声,道:“昨夜她说让我好好把这画像看看,帮她留意一下她失散的姐姐,今日既然你来了,就一并还给她,这画像我已重画了一幅,日后找到了,自会告知她。”毕竟做贼心虚,说个小谎言,也无伤大雅。
花千雪顿时放心了,这小子与风铃在房间里看来并没说什么,说不定这画像还是他偷偷拿走的,今天竟然误会了风铃,实在不该。那丫头现在也不知气成什么样子?
接过绸画后,花千雪心情大好,一时竟也不急着去赌场找风铃了,干脆坐直了身子与楼清戈笑颜闲聊,尽都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一会太极,外面传来敲门声。
“大公子,若离来报有急事。”
若离不是让她跟风铃一起去了赌场么,难道千花又对她使了什么坏?
拉开门,若风在花千雪耳边轻声一阵耳语,花千雪脸色微变,看了一眼楼少,便笑着告辞而去。
就这样让他一脸笃定摆袖而去,楼清戈心里实有不甘,等他走得几步远,忽然冲花千雪的背影扬声道:“别以为一切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中,那个人,我绝不会就此放弃!”
花千雪顿步,微转过身,见那少年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透出深深地坚定,一股摄人心魄的属于少年人的毅韧之气从他身上迸射而出,不由心下微惊。
他似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笑意更深:“她不是个玩具,她是人,有思想,可以到处跑动的人,你的那些想法,根本就不适合她……”
不适合她么?楼清戈见他走远,一掌拍在门柱上,这该死的花千雪,油盐不进,竟如此不好对付。
不过,他刚才好像听到那跟班说什么大少奶奶闯了祸,跑了。
跑了?握了一下拳,他顿时有了主意。他已经等不及三天后的见面。她有个如此拉风的合约相公,免得夜长梦多,干脆直接带走她才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