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急着来报信忘了问这个问题,自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苏小姐抿了抿唇,让秀儿扶起她,露出一抹风情无限的浅笑:“走吧,或许戈儿正需要我,我们去落梅院瞧瞧。”
秀儿扶住她,问:“小姐难道就没有别的打算了吗?殿下自小就比较认死理,尽管那女人被人污了清白,只要她这个人还在,殿下就不会死心……”
苏小姐用无比轻柔的声音打断她的话,“我自还有更好的礼物送给她,她若是还有命活下来,我苏染尘的名字从此可以改写了。”
此话一完,几人相视而笑,遂即相扶着向落梅院款款行去。
“他们人呢?现在在哪里?”
消息传到卫泓玉耳朵里的时候,他刚好下朝回来,昨夜与几个心腹密商了一夜,寿宴过后,燕国使臣就会马上回国,尽管风铃已知道他的意图,但限于时间太仓促,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好办法,只有用手头已掌握的有利条件,利用到底。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如果此事不成,又要留待他日,事情拖得越长,父皇只会更不高兴。
他揉着微涨痛的太阳穴,闭目躺进软椅里,赶紧有宫女过来想为他揉捏,他挥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御神卫秦岚恭声道:“属下回来的时候,他们好像都回了西京别馆,属下已让人继续跟了下去。”
“后事怎么处理的?”
“大周律法,凡通奸者处斩。属下当时就秘密从死囚犯里拖出一对男女砍了,客栈老板已经封了他的嘴,殿下可以放心,绝对没有坏她的名声,也没有人会认得出她来。”
难道这就是苏小姐所说的事情?果然要让他尽心尽力善后。卫泓玉沉吟了一会,忽然睁开眼,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道:“你说,她与那男子在客房里呆了一夜,你们一直都在附近,到底有没有看到他们发生过什么?”
这句话他本不想问,但心里就是有些磨得难受,这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燥动而烦闷,就如是他的东西被人染指了般。他苦笑了一下,莫非自己也动了心?生在帝王家,看得最淡的就是情爱,也最不允许产生这样的情怀。因为有太多利益权势纠缠夹杂,人与人之间都只有身不由已地要相互利用,相互伤害,动了情,就代表,还要多一分顾虑去考虑她的想法,那么,她就会成了他的弱点,对于他的抱负,他的前途,都是一个不利于发展的障碍因素。
“那男子的警觉性非常高,属下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见他们躺在床上,其他的,属下就……”
卫泓玉笑得奇特,他自认是一个理智占上风的人,这种谈情爱的事情,他必须能避则避,绝不能深陷其中。摆了摆手,撇开心头的思绪,断然道:“做得很好,过后有没有去查那个男子的底细?”
“因为要处理客栈老板的事,还没来得及查。”
“无碍,”想来那男子也是苏小姐的人,想了一会,卫泓玉眉头微凝,喃喃道:“不过,这件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以楼少的性格和他所来的人的实力,又怎么会让风铃与人呆在一起一夜后才找到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这个问题令秦岚木然,他自是不得而知。
卫泓玉也没准备他能回答,起身招呼宫女进来帮他换衣。既然心里有疑惑,他准备下一剂重药来试探,今天接过西越国来的使臣后,就把风铃接进宫来,后天寿宴,他再当着诸国人的面向父皇请求与风铃成婚的事情。此一来,楼少还按耐得住,他自甘认输。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另一事,“西越那边派来和亲的是谁?”
这件事情秦岚早已查清楚,低声道:“据说是当朝太后最亲近的公主宫宣儿,亲使团与贺寿使团会在今天同时到达,所以皇上才让二殿下亲自去迎接。”
卫泓玉微一皱眉,这可有些麻烦,虽然他不反对利益联姻一举,但风铃的事他是势在必行,姨母这时候派人来,实在有些过急。
但,影响也不会太大,两个西越公主,他一起娶过来又有何妨?
长风吹过,寒梅点缀琼枝,间或仿佛有玉的光芒,却被几声怒喝惊落满地。
落梅院一片狼藉,所有能扔的东西全被一一扔了出来,桌子椅子都支离破碎的散在地上,花瓶香炉碎的碎,滚的滚,有的甚至还差点就砸到葬花站立的地方,尽管她已经避得远远的了。护卫们更是噤若寒蝉,他们被责令守在落梅院外,不准一个人靠近落梅院,苍蝇都不能飞进一只。
他们知道,殿下发怒了,因为风小姐的事情,殿下的怒气像一阵狂风暴雨来袭般,生生卷着别馆里的每一个人,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波及,是以,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守在落梅院外,就连苏小姐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来探,都被拦在了门外。
朱儿秀儿本待强行进去,蓦然闻听到那间紧闭的厢房里传来一声“噼哩叭啦”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屋子都似乎在簌簌发抖般,苏染尘以手指掩下唇角一丝了然的笑意,拉住了她们,柔婉的向护卫们默视了一圈,便与她们袅袅婷婷的离去了。
她那水波一样的眸光,当场就令护卫们看直了眼,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苏小姐那眼神儿,似乎已经带走了他们的两魂六魄,还剩一魂一魄勉强支撑着他们的身体,方能站在那里不倒。
厢房内,热气缭绕,虽不像外间看来的那般杀气腾腾,实则也是紧张万分。
热气是从一个大浴桶里散发出来的,大浴桶在一个玉屏风后面,玉屏风的后面站着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两人目光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良久后,风铃只觉眼睛酸涨,终于收回了视线,算她败下阵了,忍不住叹口气道:“你莽撞了,把我拎回来干什么?”
楼清戈并不因为她的退让而高兴,紧了一下眉冷哼道:“不把你拎回来,你可能会做更出格的事。”
“怎么会?我一切自有主意,”风铃有些颓丧,眼睛扫过整个似被龙卷风袭击过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一扇玉屏风外,再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满目无奈,“我不会有危险,有事我也会发信号,都不知你还担心什么?”
楼清戈挑眉逼近她一步,“你在嫌我多事?如果我不去,你还和别的男人睡得香甜万分,不愿醒来是吧?”
风铃干笑,那是意外,是她太累了所致,不必这么阴阳怪气对她,但脚下仍被他的气势所逼,不由后退。
楼清戈嗅着鼻子倾身在她肩头闻了闻,皱眉道:“你身上有一股怪味,先把这怪味洗掉了再跟我说话。”他不让风铃有反抗的机会,揪着她的胳膊绕过屏风就将她扔进了早备好热水的浴桶里。
风铃被没头没脸的灌了两口水,从桶里抬起湿淋淋的头抹了把脸,瞪视着他,微怒道:“你太蛮横了,什么都你说了算,我现在不想洗澡,有怪味你别闻。”
楼清戈完全没有之前在人前的愤怒,抱胸斜斜而立,双眼直直落在她露在水面外纤细的双肩,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上面,令人遐思无限。风铃见他眼里邪光大放,顿时抱紧胸口喝道:“转过身去,谁让你看了?”
楼清戈弯下身体左手撑在桶沿上,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痞笑道:“我站在屏风那边,你给我乖乖把那个男人留在你身上的气味洗去,等会还让我闻到,我会联想成是你故意让我来帮你清洗。”
话音未完,风铃一脚掀起无数水花向他踹去,他身形轻忽一闪,已躲到了屏风后面,因顾忌到外面的人,只能独自闷闷地笑着,像一只偷了腥的猫般,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风铃哀叹一声,遇上他耍无赖,她也无法。她将一件件衣衫剥离身体扔到地上,水微烫,白皙的皮肤晕红,她用巾子在身上擦洗着,身上哪里有什么怪味,根本就是他心里不舒坦,故意为之。
“等下你还是要把我送出去,不然我之前的苦就白受了。”她边洗边向外面的人说道。
楼清戈收起笑意,正色道:“不行!我认为你的办法根本就不行,而且我也没有理由让你再去犯险,你所担心的事情我自有解决之法,无需你操心。”
风铃笑道:“我知道你和燕大哥早有计较,但是为什么要用硬的呢?你们就算有力量,我想……也应该要留到回去的路上,诚如你向我分析过的一样,你王叔据守东庸关,居心叵测,一路上不知会有多少埋伏在等着你,若是让你面对大周和你王叔的夹击,你就是有再高的智谋,也绝难有从容应付之理。”
楼清戈笑了笑,并不顺着她的话说,只是埋怨道:“你也知道我危机四伏,还笑得出来,真是没良心。”
风铃吐了吐舌,用手把水弄出很大的响声,赶紧转移话题,“这次事情闹得如此大,只是可惜了姓卫这次没有出手,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
楼清戈哼道:“你在这里大闹,姓卫的却稳坐钓鱼台看你耍,你有什么得意的?”
“我为什么不得意?起码我发现我身边潜伏有苏小姐的人,让我更能提高警惕,不然到时候被人杀了都不知道该找哪个主。”她知道,她在别院内就中毒了。她吃的东西一般都是葬花或小童送过来,而在安宁城时,葬花也无缘无故中毒,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根本就是她身边有内鬼。至于具体是哪一个,她现在没时间去查,暂且每个人都在不信任之列。
想到这里,她微嗤道:“还有一点,就是更让你看清了苏小姐到底心肠有多毒,看你爹娘当年收留了怎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家里,简直叫引狼入室。”
楼清戈知道她满腹怨气,不图安慰,反而故意用话气她:“就凭一个黑衣人,又怎么能够断是她所为?你是否太偏激了?”
风铃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想,真是好心没好报。”
楼清戈也没多大心情和她开玩笑了,微叹,道:“这次算你好运,她的手下怎么会救你?”
风铃笑嘻嘻道:“因为我魅力大啊,这还不明白。”
空气里一滞,风铃知道此话让他不悦了。两人都静了下来,室内只听到她拨弄得哗哗响的水声。
过了半晌,他才打破沉静,长叹了一声道:“我有不能动她的理由。”
故意找借口,风铃冷哼。
“你不知道,我皇祖父给了她一个护身符,我只有保护她的份,动了她的话就是抗旨。”
风铃闻言想了想,忽然冷笑:“你祖父的意思我能明白,可惜,他自认为聪明,却太不了解苏小姐的为人,留下她,日后只要对她的利益稍有冲突,她必定会做出更狠辣的事,不信我们走着瞧。”
楼清戈沉默不语,她的说法他很赞同。当初也不知苏小姐用什么办法让祖父将她带回燕国,但不管怎么样,就目前来说,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在暗处来,他不能太违逆了皇祖父的意思。这次她对风铃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也是他料想不及的,如果不是与风铃早有商议,如果不是她的手下倒戈,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闹下去了,等到寿宴过后,我们一起回燕国。”
就这种态度?风铃有些生气,她很想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的堵气话,想法在脑海绕了一圈,忽然笑了,何必呢,她根本就没准备与他同行,何必伤了和气?等把卫泓玉的危机摆平后,也该到她与苏染尘算一算帐的时候了。她能帮他的,也就这么多,也算报了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她用手指在水里梳着头发,轻道:“苏小姐对你虎视眈眈,完全将你视为私有物,我现在你身边根本就不安全,而我若是拿不到协议书,更不能跟你走,不然,岂非是给了卫泓玉最好的借口?”
她说了这句话,后面就没了声息,等了一会,只觉有些奇怪,不由回头一看,惊得差点尖叫,低呼道:“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楼清戈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他全然不顾风铃的惊骇,从她手里拿过巾子,轻柔地为她擦洗着背,“我知道你在恼我将她又带在身边了,但是我不会让她成为你离开我的理由。如果我对你说,卫泓玉的事不用你来管,你肯定不会听,所以……”
他的手掌握向她光洁的肩头,灼热而有力,风铃感觉到不对劲,她反手抬臂就劈,不想却露了春光,不得不收手整个身体都缩回水里,怒瞪着他:“你想干嘛?混蛋!”
他扔掉手里的巾子,手臂环过她的脖颈,原来黑亮的双眼此时似有即将燎原的星星之火在燃烧,紧紧的凝视着她,变深变沉……
风铃此时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她以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竟然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洗澡,却忽略了他也是一个荷尔蒙分泌正旺盛的少年,根本就与正人君子挂不上边。他的行为就好比是一头大灰狼对小绵羊说:你放心,我是正人君子,我不会吃了你,你乖乖的过来……
楼清戈的手指微拂,忽然横手点过她的中府穴,她浑身一麻,然后被他从水中抱了起来,向床边走去。
屋中的寒气透体而入,全身不着一缕完全呈现在他面前,风铃又羞又急,却偏偏无可奈何,连声咒骂不已,“色魔!淫棍!人渣……”
楼清戈给她盖上被子,他亦贴着她躺了下来,紧紧搂住她,暗沉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舒,嘴角轻扬起一抹无法抑制的浅笑,淡淡道:“你骂得倒也没错。这件事情我很早就想对你做了,只要你怀了我的孩子,谁都把你抢不走,免得我日夜担心,夜夜都守在你屋外,像个傻瓜一样……”
夜夜都守在她屋外?风铃一怔后立即恨声道:“楼清戈,你简直是在作梦,有了孩子我一样可以不要你……你……我恨死你了……放开我……”
她未完的话语已被封在他的唇齿间,他的气息透过唇齿在两人之间燃烧蔓延,她的唇瓣瞬时肿胀疼痛。灼热敏感的碰触让她浑身忍不住一震,风铃欲哭无泪,这下玩大了,这混蛋,今天真的准备把她就地正法了,怎么办?
他忽然吻上她正闪着妖异蓝光的耳钉,贴着她的耳衅吐息:“你不会恨我的……你只会更爱我……没有了我,你会痛苦万分……”
看着他眼中欲火渐渐炽热,她浑身猛地一颤,不住打抖的牙关紧紧咬住,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她只觉现在就已经开始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