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诱惑2 (1)
初次印象
“麦琪，他可聪明呢!”露西说。她让麦琪坐在深红的丝绒大椅上，然后自己跪在那个皮肤黑黑的小姐旁边的踏脚凳上。“我觉得你会喜欢他的，我想是这样。”
“让我喜欢可不太简单!”麦琪说道。她撩起露西的能让阳光穿过的长鬓发，“自以为可以配得上露西的人必须接受严格地挑选。”
“实话实说吧，我真的配不上他。当他不在时，我觉得他不可能真的爱我。可当我们在一起时，我却毫不怀疑。”
“要是我觉得不好，你就会放弃他，是吗?要是这样，放弃得了。”麦琪半开玩笑地说，“你们又没订婚。”
“我真希望没有。订了婚的人马上就要结婚。”露西在沉思中，完全没注意麦琪的话，“我希望能维持现在的情形。我听说我爸与他爸希望我俩尽快结婚。他的姐妹对我非常客气，但他有点不喜欢我。我这样的小人物本来不配住在派克大厦中的。”
“可人总不能跟蜗牛一般，凭个儿住房子，”麦琪笑着说，“是不是盖斯特的姐妹都很漂亮?”
“不，也不太漂亮，”露西似乎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可他很漂亮，许多人这么看。”
“你同意吗?”
“不知道，”露西的额头和脖子都变红了，“期望太高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你会失望的。我想到一个高招，要让他大吃一惊。”
露西起身走了几步，歪着脑袋，像是准备给麦琪画像。
“你站起来一会儿好吗?”
“你又想干什么?”麦琪笑笑说，一边低头看看娇小的表妹无可挑剔的黑色衣服。
露西若有所思地呆了一会儿才说：
“麦琪，你有一种魔力，即使是一件旧衣服，你穿上也那么楚楚动人，你该换件新衣服了。如果我穿件破衣服，别人只当我是块破布。”
“喔，那可真像，”麦琪故作严肃状，“别人肯定会把你跟灰尘一块儿扫出去，然后你就成了灰姑娘了。现在我能坐下了吧!”
“当然。”露西想了一想，取下了她那支镶黑边的大别针说，“麦琪，你一定得换一支别针，你那支太小了。”
“那难道不会破坏我穿得破破烂烂所显示的美吗?”麦琪顺从地坐下，露西跪着替她拿下了那支小别针，“如果妈妈的看法是这样就好了!昨晚她还为我的衣服着急呢。我想省钱付学费，没有技能就找不到工作。”
麦琪叹了口气。
“好了，不用发愁了，”露西替她别上了别针，“忘记沉闷的教室吧，不用替小女孩补衣服了。”
“可不是吗!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可怜的玩杂耍的小熊，在笼中待得太久了。”
“我会让你高兴的。”露西边说边将那只黑色的小蝴蝶别针别在自己的领子上，她与麦琪的眼光碰到了一块儿。
“亲爱的，你总是为别人的幸福着想，即使你不觉得幸福，也会高兴的。我真希望我能与你一样。”
“可是我没有你那么多的痛苦，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同情别人。”
“不，露西，”麦琪摇头，“我并不像你那样为别人的幸福高兴，否则，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不高兴了。我同情别人，可当别人幸福的时候，我就会发火。我觉得自己很自私。”
“可是，你这些话我一句也不信。我觉得是枯燥的生活使你消沉了。”
“或许吧。”麦琪开朗地笑了，坚强地驱散了愁容，“我想吃过妈妈做的蛋糕，跟这位乔弗来?克米扬打过交道之后，就不会有这些情绪了。”
“我别上这个别针漂亮吗?”露西跑去照了照镜子。
“一点儿也不好看。你会吓坏盖斯特先生的，快换一个吧!”
露西急忙跑出去了，但麦琪并未趁机打开这本书。她任书本落到她的膝上，两眼转向了窗外。阳光下是一簇簇盛开的鲜花，一排连绵不绝的月桂树，还有那条弗洛斯河。从这里向外望去，就像是一个沉睡的假日的早晨。园中清香一阵阵飘来，鸟儿到处飞翔歌唱。然而麦琪的眼中充满了泪水，这美丽的景色勾起了麦琪心中的回忆。不久前，她还为母亲、哥哥感到幸福，可是现在她并不觉得幸福。或许未来会更加美好，可是她不想去想。正在这时，传来了开门声，她赶紧擦干眼泪假装翻着书页。
“麦琪，我知道有一件事能让你快乐，”露西刚走进屋子就说，“那是音乐。我想让你再练习钢琴，在莱斯海姆时你弹得真好。”
“我教小女孩练琴时，老是弹些小姑娘的曲子，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碰一下琴键。你一定会笑话我的。”麦琪说，“不知道我现在是否还能弹比《别再闷闷不乐》更难的曲子?”
“每次音乐师们来时，你总是显得很快乐。”露西拿起了刺绣，“如果你跟汤姆的看法并不完全一样的话，我们就能唱那些喜爱的曲子了。”
“我觉得这是你最能肯定的事。”
“我要声明的是这件事很特殊。要是你和汤姆看法一致，那我们就没有可唱第三声部的人了。在这里，喜欢音乐的男人太少了，只有费利浦懂一点，可以参加合唱。”
露西说完放下了刺绣，她发现麦琪的脸都变色了。
“这让你难过吗，麦琪?我知道汤姆不想让你们见面。”
“实际上，我跟汤姆的看法完全不一样。自从小时在劳顿遇到了费利浦后，我就一直很喜欢他。记得那一次汤姆的脚受伤了，他对汤姆真是太好了!”
“啊，太好了!”露西说，“如果他来这儿，你就不会不高兴了。有了他，我们就有更多的音乐，可怜的费利浦，他那么瘦小。”
“可是——”麦琪想打断露西的话。
“啊，门铃响了，一定是斯蒂芬，”露西并未注意到麦琪的表情，继续往下说，“斯蒂芬与费利浦是最好的朋友，这也是我敬佩斯蒂芬的原因之一。”
这时，麦琪还未来得及说话，客厅的门开了。咪尼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叫了起来。斯蒂芬走到露西的面前，用温和的眼光向她询问，似乎没有注意到屋中还有旁人。
“认识一下我的塔利弗表姐吧!”露西说着得意地转向麦琪，“这位就是斯蒂芬?盖司特先生。”
斯蒂芬一见到这位高高的黑头发的美女，十分惊讶。接下来，麦琪第一次看见一个让她害羞的男人红着脸深深地向她鞠躬。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她坐了下来，眼中闪现出新的光芒，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我想你所见到的跟你形容的多么像，”露西得意地欣赏着情人的窘态。
“塔小姐，你的表妹大大地骗了我一次，”斯蒂芬说着坐在露西身边，瞧了眼麦琪。“她说你有浅色的头发和蓝眼睛。”
“不，是你说的，”露西反驳道，“我只是没提醒你不要太相信自己。”
“我还希望经常能弄错，”斯蒂芬说，“总能觉得事实总是比想象的要美。”
“如今你说明了你能够处理这个局面。”
她稍带挑衅地看了一下，她明白斯蒂芬在她来之前肯定讽刺过她的容貌，露西说过他有点喜欢讽刺，心想：“他真有点骄傲。”
“她还挺好胜，”斯蒂芬想道。在她做活的时候，他在想：“真希望她能再看我一眼。”然后他回答说：“我觉得纯粹的恭维有时也是真的。人们有时说‘谢谢你’的确是表示感谢，你若拒绝也太过分了。你说呢，塔小姐?”
“不，我觉得平凡的语言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是动人的。”
“如此说来，我的恭维是动人的了，但是这话比现在的情况平凡多了。”
“那只是冷淡的表示而已。”麦琪微微红了一下脸。
露西有点慌了，生怕麦琪不能让斯蒂芬产生好感。她一直担心她的古怪聪明。“怎么啦，麦琪?”她又说，“你一向喜欢受人羡慕的嘛?可现在你却生气了。”
“根本不是，”麦琪说，“我喜欢受人钦慕，但绝不是恭维。”
“我不恭维你了，塔小姐。”斯蒂芬说。
“谢谢。这倒是个尊重的举动。”
麦琪真可怜!她平生不善交际，因此显得不近人情，不通世事。
她确实反对恭维。有一次她曾对费利浦不耐烦地说，为什么人们老是假意称赞女人漂亮呢?仅仅因为盖斯特说过一些轻视她的话就不高兴也太不合情理了。因此她一沉静下来，就觉得惭愧。就像人在觉得温暖的时候突然浇上一盆凉水，让人觉得难过一样。
斯蒂芬是个有修养的人，并不觉得尴尬，马上换了个话题。问露西什么时候举行那个义卖会。
“下月吧!你的妹妹做的比我多，肯定会占据最大的展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