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雪雁扶着黛玉起身,都厌恶的瞪了贾母一眼,心道福晋有身子的人啦,你来这里哭哭啼啼不招人烦吗?
黛玉为难道:“玉儿也很为大舅舅之事忧心,只是玉儿一个妇道人家,并不曾与这政治上的事有所牵,纵是急也是无法。再则若真舅舅拿了太子的东西,只怕此事更加难办,原是他的不对!”
邢夫人泣道:“玉儿,你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如今眼见着咱们家落难了,不能不管啊,谁不知四爷是极有权势的,得他一句话,太子哪里敢动你大舅舅半根毫毛?”
紫鹃听她说得不堪,插嘴道:“大太太,这话就不对啦,平时府里不是和八爷来往甚密吗?为何不求八爷相助,反来求事事不问的四爷来?谁不知我们爷是散闲王爷,不过顶个虚名罢了,最不爱理这些咸三淡四后。再则福晋又是有身子的人,你这样苦苦相逼,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邢夫人收泪啐道:“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份?亏得你还是贾家家养的奴才,我就是养条狗,还知道报恩呢!”
紫鹃哪里禁得了这样的话,气得哭了起来,更何况这话含沙射影,隐指黛玉不理此事。黛玉只觉得腹内微疼,想是动了胎气,不禁也动了真怒,绷了脸道:“舅妈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紫鹃是家养的奴才,难道舅母忘记了玉儿临走时留下的五千两银子吗?这些钱除了支付玉儿在外祖母家吃喝之钱外,足够买下紫鹃,她现在是我的人,不欠贾家一分钱,舅母又何必拿这话来压人?
再则玉儿对朝上的事一概不闻不知,太子又压着四哥一级,若能救,自然会伸援手,若不能救,纵你再逼也没用!更何况若不是大舅舅贪财好强抢别人的东西,断不会惹出今天的祸来!自己做事不检点,能怪得了谁?恕玉儿无力帮忙,送客!”
贾政见一切依计划行事,进来扶了贾母道:“母亲一大把年纪了,又何必在这里受气?权当没养女儿罢了,咱们回去吧!”
贾母看着黛玉,内心又恨又伤心,缓缓道:“看来四福晋是生死由着我们了,好好,四福晋别忘记今天说得话,人也别把话说绝了,谁没有用着谁的时候!”
这一番话已是贾府和黛玉断绝送系的狠话,黛玉心中一痛,不料自己百般委屈,竟落得如此结局,不禁心中一酸掉下泪来。
四阿哥恰刚抬步回府,看到贾府一伙人离去,也不理会,贾政看着四阿哥的背影冷笑一声,带着众人离开。
“爷,不好了,福晋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生了!”紫鹃惊叫道。
四阿哥三步并做两步跨进来,看黛玉疼得满头大汗,厉声道:“是谁让贾家人进门人,立刻拖出去杖责二十,赶出王府。”
他握着黛玉的手安慰道:“玉儿,不要怕,已经去请产婆和大夫了,你忍着点。”
黛玉苦笑一声:“四哥,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劝,还念着旧情,若是孩子有事,我……”
四阿哥捂着她的嘴道:“你忘记了,我们的孩子将来要大富大贵,怎么会有事?”
黛玉本来要到九月才足月,这才八月十日,还差二十天待产,但腹内的孩子似乎要早点见到人世,不停的踢着,要提前生了。
正在黛玉腹痛之时,产婆已经请来,命四阿哥暂时回避,四阿哥站在房外,听着室内黛玉痛苦的呻吟声,恨得双拳紧握。
贾家,他必定亲手铲除!若是玉儿和孩子有事,他定要所有人陪葬!
正在又忧又急之时,忽然天空中紫气弥漫,一团隐约成龙形的紫气轻轻的笼罩的王府之上,眨眼间落入黛玉的产房之中,消失不见。
这一瞬间虽然短暂,却被四阿哥看了个清楚,忽然听到产婆喜悦地说:“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
四阿哥提着心放下,心头一喜,难道那签上所说竟然是真?
他撞开房门,飞奔到黛玉身边,替她擦着脸上的汗,感激地说:“辛苦你了,玉儿,谢谢你,让我终于当上了阿玛!”
黛玉苍白的脸上贴着汗湿的黑发,一双水杏眼越发显得黑白分明,她伸手道:“孩子,让我看看孩子!”
产婆忙将新出生的婴儿抱到她面前,黛玉双手无力支撑,由四阿哥抱着孩子送到她面前。
新生的孩子皮肤刚刚舒展开,是樱花一般的粉嫩,双眼还没有睁开,但淡淡的眉已经隐约有四阿哥的影子,那菱形的唇却分明是黛玉的烙印。
“他是我们的孩子!”四阿哥抱着这个柔软的小生命感慨地说。
“四哥,他瞪开眼了!”黛玉惊喜地叫道。
小小的婴儿此刻正瞪着乌溜溜,不含一丝杂质,犹如黑宝石一般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张开没牙的嘴,微微一笑。
两人都怔住:“他……他笑了?”
是的,小娃娃不像别的婴儿一般哇哇大叫,而是对着自己的父母绽开一抹青涩的微笑,像是庆祝自己的新生!
喜得龙子的喜悦冲淡了四阿哥的怒火,他抱着小家伙转着圈子欢呼:“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吓得黛玉大惊失色:“四哥,赶快把孩子放下,你这样会吓着孩子的。”
果然,小家伙张开嘴哇哇地大哭起来,严重抗议父亲高空作业的不负责行为。
四阿哥依依不舍的放下小家伙,百看不厌的看着他的皮肤褪出潮红,变得又白又嫩,安静的躺在黛玉身边熟睡。
“四哥,孩子还没有名字呢?”黛玉轻拍着初出的宝贝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四阿哥拧眉想了一会道:“弘,有气魄,就叫弘历吧!”
康熙五十年八月十日,雍亲王妃诞下爱子,爱新觉罗。弘历,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乾隆帝!
四福晋喜得贵子,康熙十分开心,亲自来看望,并赐佛珠一串,请求神佛护佑这个聪明可爱的孙子,众人的贺礼堆满了屋子,雪雁指着一堆的绫罗绸缎道:“这些绸缎呀,够小阿哥从小穿到老都用不完呢,你瞧瞧这红鸡蛋,喜面,金锁,平安符,都多得放不下了!”
小弘历不屑的看了一眼这些东西,抓着黛玉的头发咯咯的笑,四阿哥幽怨地说:“他不跟我亲!”
一句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但这是个风云突变的时代,新生的孩子带来的喜悦还末散去,朝堂上已经风起云涌,二度被立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
太子复立后一系列的报复行为和张狂的举动终于给他带来了灭顶的灾难。
八阿哥的母舅镇国公景熙爷突然在朝堂上旧事重提,要康熙调查步军统领托合齐父子在多罗安郡王马尔浑王爷治丧期间宴请朝中大臣和贪污不法银款的案子,步军统领托合齐却是太子的人,八阿哥已经决定要对太子发难!
自从复立太子后,康熙就一直担心胤礽有可能逼宫让位。八阿哥此举正合他意,更何况此次参与会饮者的这些人多为武职,掌握一定军事权力。特别是步军统领一职,从一品,有如京师卫戌司令,对保证皇帝的人身安全负有直接责任。康熙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们私下结交呢?
然而只凭八阿哥一人是不能扳倒太子的,四阿哥虽和八阿哥不合,但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次他选择了和八阿哥合作,一起扳倒这个共同的敌人,再与八阿哥进行最后的较量。
此事经查属实,康熙十分恐慌,他日渐年老,又常生病,经常疑心几位皇子要夺位逼宫,太子算是碰到了马蹄了,康熙再不念父子之情,立刻下诏决定二废太子!
太子的余党交于四阿哥清查,四阿哥的雷厉手段在这个时候得到效应,一举端掉太子党的得要人物,太子党从此后土崩瓦解,朝堂的格局重新改写。
转眼间,小弘历的一周岁到了,宝剑、诗经、佛经、算盘、糕点、棋盘、金银首饰,各种各样的东西摆了一地,将小弘历围在中央。
黛玉和四阿哥紧张的看着小小的人儿坐在中间,好奇的张着黑白分明,犹如点漆般的明眸左顾右盼,不知道他会抓到什么。
“弘历,快抓呀!”四阿哥看小家伙没有动静,性急的催促着。
弘历摇摇摆摆的站起身,嘟着红红的唇慢悠悠的走到佛经跟前。四阿哥大皱其眉,暗暗担忧小手会抓佛经,黛玉也微微紧张,轻声埋怨道:“你呀,看什么不好喜欢看佛经,这下好了,孩子大概是遗传你了。”
四阿哥暗暗后悔把这东西摆上去,好在小弘只是摸摸佛经,转身走了过去,两人人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到李德全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黛玉和四阿哥对望一眼,只好抱起弘历接驾。康熙已经年近六十,胡子头发微微斑白,不过看来心情还不错,哈哈大笑着走过来道:“今天是朕乖孙子的生日,朕特意过来瞧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