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燕燕说,前一次她是支持贺筠的。她认为,在穿着、交际、思想观念等方面作些调整,接受一些现代文明的东西,适应大城市的环境,走向一种新的生活,这并没有错。邓燕燕本人也是来自江西农村,她就很快摆脱掉了乡土气息。所以她极力鼓励贺筠胆子大点,课余活动丰富点。她还陪贺筠出去逛商场,买一些较新式的服饰;陪贺筠参加几个交谊舞会。
但是,后一次邓燕燕并不支持贺筠。开始,当她听说龚凯抛弃了自己的好友时,也非常难过、气愤,想尽一切办法安慰贺筠,替贺筠大骂龚凯,甚至扬言要拉着她去上海找他,对他兴师问罪。
后来,当贺筠说要报复世上男人时,邓燕燕不同意。她说:“你靠什么报复男人?你还不是拿你本人当牺牲品。结果受损失的还是你。”
贺筠没有接受她的劝告。她开始堕落,经常同不三不四的男子来往,生活倒是“富足”了,成天出入大宾馆、大酒楼、大商场,有吃有喝有玩,穿得很时髦,存折也膨胀起来。邓燕燕看在眼里,很是伤心。
一天,她俩有过一次争吵。贺筠刚从外面浪荡回来,满脸的惬意与麻木。邓燕燕痛心疾首,一把将她扯到楼顶一个角落,劈头就问:“你现在与妓女有什么区别?”
贺筠先是满不在乎:“我这是在报复男人。我要让他们为我大把大把花钱,我要做给龚凯看看,我可不是一般人。”
邓燕燕说:“报复?出卖自己的肉体乃至尊严,还有什么资格谈报复!你这样做恰好是满足了一小撮贪恋肉欲的社会渣滓。”
贺筠似乎有些委屈:“你知道,我想留京。可谁让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成绩,只有这样。否则我有啥办法?”
邓燕燕说:“留京的渠道很多,犯不了把自个搭进去。”
贺筠大哭起来。
此后贺筠我行我素,邓燕燕也无计可施。
说到这里,邓燕燕总结说,贺筠想毕业后呆在北京,这无可厚非。她想吃好点,穿好点,生活富足,这也是人之常情。关键是,她的内心已经蜕变,她已失去美好的本质,这才是最致命的。都是虚荣心在作怪啊!
爱神姗姗来迟,而她已满身沧桑
从1999年9月进入大四以后,毕业分配、落脚何处,即成了莘莘学子提早关注的焦点。贺筠为了准备毕业论文,还有实习、补课(长期放松学习,她的多门功课已开“红灯”,再不抓紧就险些无法拿到学位)等,收敛了好些日子。
她也已经厌倦了走马灯般换情人的生活。虽说有吃有玩,风光十分,但要用自己的灵与肉去作交易,被一个个男人侵占,苦楚有谁知。
另一件苦恼的事在于,同这些老“相好”交谈时贺筠认为,真要跟他们中任何一个过一生,她还不大乐意。这些人还不够“档次”,太俗气了。而被某一大款、大腕、大员包起来,当“二奶”,像笼中金丝鸟一样养着,她更憎恶。但要他们拿出一笔钱,或调用关系,暗渡陈仓,把她的京城户口与优越工作条件解决,并还她以自由之身,他们也不会同意。贺筠颇有些疑惑了。
刑晓山于一次意外相遇中进入了贺筠的视线;其实换句话,说贺筠进入刑晓山的视线更恰当。贺筠清楚记得,那是9月19日,她去王府井大街逛商场,想顺便选购几盘日语名曲原装进口音碟。在公共汽车上,一不小心,她的钱包被小偷扒了。突然一个小伙子揪住小偷的衣服,让他把钱包交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小偷有些恼羞成怒,但只好将钱包还给贺筠,悻悻下车而去。贺筠向这小伙子道谢,他们便认识了。他就是刑晓山,1、82米的高个子,北京土生土长,在离贺筠很远的一所国际知名学府念计算机专业,今年也是大四生,比贺筠小半岁。
刑晓山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孩子,略胖,憨厚,实心眼。他的种种条件都令贺筠心里暗暗一动,但他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刑晓山却很直率、老实。当天分手后,他就call贺筠说他对她相见恨晚。他在公共汽车上观察她很久了,这才能够发现小偷在她的钱包上打主意。他告诉贺筠,他被她的独特气质“刺痛了双眼”。那天贺筠穿得很简单,显得雅致、清秀,在刑晓山眼里简直是一朵高洁的紫罗兰。他倾倒了。
第二天,刑晓山老远自他的学校赶来了。他说他看腻了大城市里过分开放、做作、新潮、千人一面的女郎,他瞧不起她们。他喜欢外地的小家女子,她们传统、质朴、浑金璞玉。贺筠正是这样。他似乎表现得很性急,向贺筠表示了永结秦晋、非她不娶的意思。
没想到,真正的爱情就这样迟迟而来,且一来便迅如闪电。而贺筠又何尝不是爱上他了?他这些优点,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啊!他们马上确定了恋爱关系。贺筠一方面暗暗高兴,多年的梦想指日可成现实;另一方面又惴惴不安:如今的她可不是3年前的她了,“前科”多多,沧桑满身,一旦东窗事发,让刑晓山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她要深深后悔过去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了,祈求上苍别让刑晓山过问自己的历史。
贺筠决定洗尽铅华,返朴归真。她重新与同宿舍姐妹们开始友好相处,并保证让她们看到自己昔日刚进校门时那种朴实、纯真的形象。同时她也天天请她们的客,不吝掏钱,让她们多在刑晓山面前为她美言,千万莫使他了解到她的“劣迹”,叫她干啥都行。姐妹们见她确实想变好,又见这一对都是真心的了,也很愿意成全他俩,愉快答应。
一对青年坠入爱河,浪漫、美好的“两人世界”,良辰易逝。贺筠尽可能保持可爱的本真,更加令刑晓山如获至宝。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但仅止于拥抱、接吻。刑晓山是一个很稳重、厚道的小伙,从未对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她的侥幸落空,爱情最终化成泡影,路在何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生命中出现了刑晓山,这是贺筠的大幸还是大不幸?
日历很快便翻到了2000年的5月。刑晓山通过努力,3月就把他与贺筠的工作关系、户籍档案都落实在了中央某大机关。他们准备7月一正式毕业离校,就操办婚事。刑家人都说:“要好好办一下。”贺筠私下不断谢天谢地,为自己有这么样一个理想的归宿。功夫不负有心人。
早在2000年1月1日千禧之交,刑晓山把贺筠带到自己家,见过了全家族人丁。没想到,贺筠见他平时吃穿都很随便,以为是普通市民出身,谁知他竟是高干子弟,爷爷系副部级待遇的老干部,父母也都是正司级领导。但他们都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教养很好。刑家人也都挺喜欢贺筠。刑晓山说:“我见你平时不大打听我的家境,才这会带你过来。你是看好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家境,这让我更爱你。”
正当贺筠满心欢喜,眼前一片阳光,只等着做明日“京城新娘”时,形势却急转直下。而起初她还蒙在鼓里。
5月的一天,刑晓山气冲冲来了。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似乎刚哭过,一副悲愤欲绝的样子。也许发生过什么大事。他看着贺筠,双眼像在喷火,但稍纵即逝。贺筠感到蹊跷,却不好问他。她跟着刑晓山,走出学校。
两人来到刑家,走进刑晓山的卧室,坐住。他还是一句话没说,低着头。贺筠想安慰他一下,但不知怎么说,一时手足失措。
突然刑晓山狠狠地把贺筠往床上一甩,粗暴地撕去她的所有内外衣裤、胸罩,疯狂地占有她,动作很凶猛,也不顾贺筠在他身下因疼痛而呻吟、翻滚。
贺筠虽感到有些反常,但心知自己早晚是他的人了,这一天总是要来的,也并不难过。谁知事情过后刑晓山倒痛苦流涕的。
当晚与第二天,刑晓山不断地蹂躏贺筠,两人多次发生肉体关系。刑晓山每次都显得恶狠狠的,甚至咬她、抓她,弄得她全身疼痛难忍。这根本不是两性相悦的合卺,而是一相情愿的性虐待了。
刑晓山把贺筠送回了学校。两天来什么话也不说的他,将走时只留下一句“再见”,此后,他便始终未露面了。call他,不回;打他家电话,说他不在;去他宿舍,被值班室拦住。
更可怕的事终于来了,6月下旬,学校学生处就业分配办公室的马老师让贺筠去,告诉她:原已答应接收她的某单位,把她的户口、档案退回来了。但没说原因。她知道,这是刑晓山干的。
到7月份,其他同学都落实了工作,或考上了研究生,个别还出国了。只有贺筠,不知往哪里行。
她徘徊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间。有人辗转送来刑晓山的一张纸条,写着:“我已从贵校的旧友处得知你的辉煌历史。没办法,我只有放弃。我原以为找到了真正的爱情,但最终我还是失望了。估计在将来的若干年里,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的。在这样一个物欲时代,何处有真爱?”
其实她早该猜到是如此的结果。而刑晓山的留言更让她悔恨无穷,身心剧痛。她也没脸再去找他了。
还有一桩可怕的消息,她发现自己有身孕了。就是在刑晓山疯狂占有她那可恶的两天,使她珠胎暗结。这般凄惨,哪里好回去见父母、乡亲们?
刑晓山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关在小屋子里,向隅而泣?这致命的打击,对满腔真情的他,何止逢场作戏的千万倍!有人说,平时北京人初看玩世不恭,满不在乎的,感情上轻易不付出;但他们有一点好,一旦付出,便极认真。
故事至此结束。写到这里,笔者不免要告诫当代学子,前车之鉴,你们得警醒啊!
后记:采访完这个故事,心情颇为沉重。北京的户籍制度,的确有其长久的弊病。它长期实行对外的严格把关,致使许多外地的优秀人才很不易进京。其实,这也有北京自己的一些难处。这种情况正在慢慢地“解冻”,相信形势将越来越好。但是,一名当代的女大学生,为了留京,得到一张北京户口,竟不惜丧失尊严、出卖肉体,最后连真挚的爱情也随风而逝,这样的代价太大了。留京的方式很多,不必付出如此可悲的损失。曾经质朴、本色的她,却为这一短期的利益,一步步堕落。本文中贺筠的教训,发人深省,值得我们莘莘学子引以为戒。而刑晓山在发现了贺筠过去的迷失后,应该理解、宽谅她。纵使无法接受,也只有好分好散,不能再伤害早已伤痕累累的她了。刑晓山对贺筠施行性虐待,最后又离开了她,这在贺筠无疑更是雪上加霜。其中有多少真情的成分?不过,人世间的爱情实在复杂。希望刑晓山现在应该回到贺筠身边,给她温暖、开导,让她重新走上新生。
网梦
“洋王子”是北京某大学的大三学生,中医专业,一名铁杆“网虫”。他经常每天晚上一上网聊天就是通宵,而且“一不小心”(他自己的话)即接触了当今最时髦的“网恋”。但是,他失败了。谈起这次“恋爱”的经历,他就后悔不迭,仿佛自己刚从一场既斑斓又糊涂的梦幻中醒来,如当年贾宝玉神游太虚境——
没想到,我自己也会犯上今天的“电脑流行病”,而且是非常愚蠢、可笑的一次,因为我“爱”上的竟是一个……(哎,实在不好说),并为“她”害“单相思”,夜夜在梦中与“她”他相会。我痴痴地幻想与“她”在一起时的浪漫、美好情景,真是糊涂。好在我现在已从“网梦”中苏醒,开始正规的学习、生活。我再也不相信这劳什子的“网恋”了。
我是几个月前跟“她”在“聊天室”中认识的,我见“她”的网名叫做“海公主”,且文笔也很清秀纯情,就一直以为“她”是个女生。而且,我见“她”的许多观点跟自己类似,便颇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投机之感。天下虽大,知己难觅,我越来越对“她”产生好感了,并在文字中毫不掩饰这种意思,而“她”似乎并不拒绝。
我更加高兴了。过去,我对“网恋”一点也不“感冒”,觉得那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是骗人的把戏。可这次,我自己倒跌进去了。我在网上跟“她”大吹特吹,说得自己神通广大。也把“她”好好抬举了一番,大有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的气势,舍我其谁。而“她”只安静地听着,不作反对,一副淑女风范。
我们天南海北地神侃,主要由我高谈阔论,而“她”偶尔插入一些补充,或者发表自己的看法。“她”的补充往往是恰倒好处,“她”的看法又正合我意,精辟独到。“她”的表达能力很强,三言两语就可以把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说清楚,高度概括,且时有神来之笔。我怀疑“她”是中文系学生(曾经或现在),而我乃学医的,自愧弗如。
不过,女孩天生就比男孩的语言能力强嘛!我现在的女同事们就大都伶牙俐齿,我说不过她们。小时候,我也因为不善言辞,老挨我姐欺负。我对“她”的性别更加确信不疑,尽管“她”总是不爱说。女孩子嘛,毕竟矜持些,怎么可能轻易自报家门。但我相信,只要自己对“爱神”虔诚,总有一天让“她”金石为开。
我曾多次试探性地问过“她”的性别、年龄、学校、专业、年级,或单位、职业。可“她”说,你又不是公安局,我拒绝你盘问我。再说,什么都知道了,不好玩,保持一份含蓄、神秘嘛!你想象我是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的。你尽可以驰骋想象,天马行空。看看,哪有男生这么罗嗦、讲究的?我理解,不再充当讨人嫌的角色。
是呀,我也可以学习“她”的浪漫行为嘛!所以不再追问“她”,而是开始竭尽自己有限而贫乏的形象思维,在脑海里给“她”画像。“她”是像杨玉环一样胖,还是像赵飞燕一样瘦?“她”的肤色是像雪一样白,还是像炭一样黑?“她”是高达170厘米,还是矮如1、414米(根号2)?美丽得像西施一般,抑或丑陋如东施?
但我想,有这么漂亮的文笔、这么可观的思想的女孩,长相也一定是出色的,身材、身高、五官都应该非常均匀。“她”有大大的眼睛,有洁白的牙齿,有长长的黑发,有娇嫩的肌肤,有动听的歌喉。“她”的性格、脾气都好,心地善良,说话轻柔。“她”这么可爱,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大家无疑都很喜欢“她”。“她”说,也许吧。
我多么想见到“她”。我对“她”说,如果我在“她”身边,我一定要当“她”的私人保健医生,我会免费为“她”提供热情、细心的服务,把“她”照料得非常体贴,使“她”健康快乐,不让“她”哪怕是有一丁点小感冒。“她”对我不断表示感动,还说“她”激动得差点哭了。我说不必。
因为“她”是我的红颜知己呀!为“她”服务是应该的。尽管“她”的“差点哭了”一词颇像外交辞令,让我略有不快。但我想,女孩是不会那么容易表达内心情感的,我要理解“她”。再说,我为什么表现得这样迫不及待呢?让“她”以为我随便向异性示爱,动辄发誓,轻浮,不可靠,这反不利于长远发展。
我迅速收敛起这股心猿意马的念头,恢复了当初的正常聊天。我们一如既往地聊得很投机,有许多共同话题。虽然我是学医的,非文科出身,没有那么多浪漫、形象的东西,但好在大学几年抽时间读了些七七八八的杂书,这时派上了用场。“她”也及时表扬了我。但“书到用时方恨少”,比起“她”的博览群书、妙语连珠,我仍旧是捉襟见肘。
可是,我在网上不再挑逗“她”,在自己的生活中却对“她”的思念更强烈。尤其是我每夜都时时在梦里与“她”见面。“她”的面目不大清晰,但我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个五官如画的美女。“她”的身材苗条,身高适中,身姿轻盈,飘飘欲仙。“她”有银铃般的声音,开心说笑着,引领着我在茫茫仙境游荡。
“她”在我耳畔喃喃地说着“Iloveyou”,我也不迭地回敬“她”:“Iloveyou”。我俩紧紧地手牵手,尽情翱翔。“她”那美丽的外表、可爱的容貌、多情的姿态,叫我身不由己,情怀难禁。我热烈地爱着“她”,缠绵地与“她”单独相处。偌大的世界,就我们两人,亲密极了。而“她”也很喜欢这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