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热烈拥抱,缠绵接吻。“她”的胸怀温暖、柔和,像杏花春雨的江南;“她”的嘴唇与口津鲜甜、浓香,像刚出窠的蜂蜜。我们的身子合成了一体,就像我们的思想一样密切。我们甚至、甚至干起那种事来,这感觉无法形容的好。但不久我就乍醒了,见自己正匐在键盘上,显示器还没关,而下身湿湿的,发冷。
从梦中返回现实,我既充满失望,又更强烈渴望见到“她”本人。但是,我又知道,我还不能去找“她”。一方面,我无法找到“她”;另一方面,我担心这样会吓坏“她”,使“她”以为自己碰到了不安好心的“色狼”,惊恐之下,从此永远消失在我的“聊天室”里。所以,我还得等,还得等呀!只有由“她”先安排,一切问题好办。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上个月底,“她”邀请我去看一场节目(“她”也在北京,这个“她”早已告诉我了)。原来,在我们学校附近有家大型的豪华购物中心,那天正举行促销活动,要搞一次综合文艺演出。“她”寄给我一张演出门票,叫我去看。“她”说,“她”在上面表演节目。
这让我欣喜若狂,“她”终于主动邀请我了。虽然“她”没告诉我“她”是哪个节目、哪个角色、哪个演员,但毕竟这是个良好的开端,给我带来了可喜的信息。而且,我终于知道“她”是个演员了。演员?不管是歌星、舞蹈家、小品演员、音乐演奏者,那一定是很娇美、聪明、可爱的,我的猜想没有错。
那天,我高兴地去了,着意打扮了一下。宿舍哥们说我“焕然一新”,大概是“佳人有约”吧,“网虫”终于“出网”了。去他们的!我提前几十分钟就进场了,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等待着开演。好不容易演出正式开始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每一个演员,根据自己脑海中的印象,仔细辨认、打量。可是,我觉得谁都像,又谁都不像。
我想,“她”肯定也是在舞台上认真地往下观察,想知道我究竟是哪个。这可真有趣——真,那个真“浪漫”。特别是其中有几名年轻、漂亮的伴舞演员,她们频频朝所有观众顾盼,甚至还与我对视了几眼,那眼神宛转、眼波流淌,情意无限,令人如沐春风般舒畅,与我的梦境一模一样。我敢肯定,其中的一个,必是“她”无疑。
演出结束了,我还舍不得离开。我想去后台认人,可人家早走了。而在刚才她们表演时,我又不敢过去,我的腿根本挪不动。我不知道这是自己优柔寡断,没有主见;还是自己很理智,明白不能唐突佳人,否则后患无穷。反正,这次“她”已经让我望梅止渴,够朋友了。这总比趴在电脑上,做白日梦好吧。
再过去两天,“她”给我发来一封“伊妹儿”,说,那天的演出挺精彩吧,猜出我是谁了吗?我可知道你是哪位了。到演出落幕后,还不想走,坐在空旷的观众席上,眼巴巴地望着舞台的,想必就是阁下了。挺执着的,长得也不赖,戴一副眼镜,斯文、秀雅。好,我再考验你一次,明天中午2:30,在XX公园后门,你能去吗?
没想到,“她”真把我给认出来了,而我还没认出“她”。还是“她”比我高明呀!而且,“她”又夸奖了我,叫我好一阵飘飘然。看来,自己有戏。“她”邀我去公园见面,怎么不去?这恰是关键时分了,要“加油”。尽管这公园在城市的彼端,路较远,却不正是考验我的好时机吗?
我又去了,又是一阵好生打扮。准时来到公园门口,我左顾右盼,还不见“她”露面。过了许久,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近来。难道是她?我迷惑不解。那女孩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说:“大哥哥,这是刚才另一个大哥哥托我转交给你的。”我很蹊跷:“另一个大哥哥?托她给我一封信?究竟咋回事?”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上面寥寥几句:“洋王子,你好!我是海公主。由于你马上就要知道的原因,请原谅我没有自己来见你。对不起,我跟你一样,也是个Boy。我并不想捉弄你,只觉得这好玩。那次看演出,我没在台上,因为我也是个观众,就坐在你旁边的位置上。感谢你这几个月里带给我的快乐,咱们后会有期。”
天啊,原来我“爱”了几个月的“她”,竟与自己一样,也是个男子。可我能怪他缺德、骗自己吗?我当场差点晕倒,背过气去。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与昏迷的晚霞,回到学校。我一进宿舍,就打开电脑屏幕。在我的电子信箱里,是“她”的简短留言:“洋王子,再见了。我正准备去另一个城市。”从此,“她”永远要消失在我的“聊天室”了。
就这么着,由于自己的糊涂,我竟与一名男子进行了几个月的“网恋”。这样可笑的事情,我原以为只会发生在别人头上,与自己无缘,却还是让自己陷了进去。这场网上之“恋”,正像是一场怪梦。听说外国有“虚拟现实”的实验。其实,“网恋”与做梦都是“虚拟现实”,所以我把我的这场遭遇也称为“网梦”,供天下所有“网友”引以为诫。
(采访对象:洋王子采访时间:2000年12月采访地点:北京)
这一个夜晚
爱情热乎乎的毒品
谁拥有你,谁就拥有了更多的伤心
正如太匆忙的夜晚
加速着死亡
——潇潇
南方诗人的第二次选择
采访时间:1998年8月、2001年8月
采访地点:北京
采访对象:阿开
这个故事是由两次采访来完成的,前后拉开了3年时间。第一次是在1998年8月,那时笔者刚大学毕业,本文中的两位主角也是刚大学毕业,因为他们与笔者都是1994级、1998届。第二次是在今年8月,笔者去北京办事,通过其他知情人了解到的。两次采访,两次不同的结局,而笔者也有两种不同的感受。不过,说实话,对第二次的结局、也就是最终的结局,笔者并不奇怪。
第一次采访
第一次采访已经收入到我的另一部书《大学校园里的“第四只眼”》(中国民航出版社2001年7月)中的一篇文章《京城本地与外地大学生“城乡恋”——一个古老而又年轻的话题》。在这篇文章的前面,还有这样一个“引言”:
大学校园里的“城乡恋”,本来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了。但是,在当今首都北京的各所高校内,本地大学生与外地大学生之间的“城乡恋”,由于时代、地域、个性等种种原因,却表现出动机、过程、结果等方面的千态百姿、特色独具,比之过去又有不少新情况,良莠不齐,令人们喜忧参半。
为此,笔者最近在北京几所名牌院校采访了数十名当代学子,并了解到了下面几个或平静或美满、或悲壮或可笑的故事,以飨读者。
说实话,在当今这样一个物质化、操作化、模式化的时代,社会上早已缺少可歌可泣的故事,缺少轰轰烈烈的爱情。诸多校园内的亚当夏娃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管动机良与不良,不管结果成与不成,他们都显得平平淡淡,似乎无所谓的样子。80年代压倒一切的情感与精神需要已退位于物质欲求,使大学城不再如昔日般可爱。
在这篇文章里,笔者讲述了4个故事,第二个故事是《苦尽甘来》,也就是本书第一辑中的第三篇《苦尽甘来,北京公主10年等待外地穷小子》;第三个故事是《为情弃京》,也就是本书第二辑中的第三篇《亚热带阳光下的热吻》;第四个故事是《自食其果》,也就是本书第四辑中的第五篇《追逐北京“绿卡”,靓丽女大学生付出惨重代价》;第一个故事是《何必认真》,也就是本篇。
不少学子认为,明知对方动机不良,明知彼此并无真爱,但只要能够结合,小日子又过得挺好,何必对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太认真?
R大学一个写诗的南方学生A君,有一定的才气,但也挺功利。当初他就是靠着自费出版了一本诗集,通过这条“终南捷径”跳出“龙门”,被保送到该校学习。有了“铁饭碗”他还不满足,进一步谋求留京的机会。于是一入大学他就开始向本班的北京女生小林发起长期“攻击”,大二还没结束就“搞掂”了。
该生虽说其貌不扬,经济能力也一般,但不知底细者还是很为佩服他的才气与创作成绩。外地慕名追求他的女子,或才华出众或天生丽质,数量可不少。他却毫不动心,一个劲儿地追求本班小林。为啥?该女生才貌都很平庸,无非因为她有京城户口,乃父又系国家政府的一名重要干部罢了。
不过他俩终于成功了,早些年双双毕业,进入京城两家知名报社工作。虽说没有动人情节,“两人世界”倒风平浪静地拉开了帷幕。“我那位对我还蛮好的,我们过得挺好。”小林说。
也就是说,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尽管他们的爱情平平常常的,A君对小林也许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心,但他们总算是走到一起去了。这也让我们感到有些欣慰,只要人家过得去,要那么认真干嘛?像王朔等人的一些小说中所写的、像冯小刚等人的一些电影中所说的,咱们普通老百姓,就这样平平淡淡、随随便便过着,不也挺好?如今可是21世纪了!但哪想到,3年后,他们还是分手了。其中莫非真有什么宿命论的东西存在?
鲁迅倒是在他的小说《祝福》里有过这样一段话:“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恐怕这事也一律。”文豪毕竟是文豪,这话真是精辟!
第二次采访
A君就是阿开,北京某师范院校中文系1994级学生,小有名气的校园诗人,原籍江西,中学时在家乡一家出版社自费印制了一本小集子,然后被破格录取到该校深造。女生小林与他是同班同学,长得并不咋的,好像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为人倒是很好。最主要的是,她的爸爸乃北京市政府下属单位的一名副厅长。笔者的文友阿驰与他俩也是在一个班上。当初阿开追求小林时,阿驰便当他俩的“电灯泡”。所以,对他俩故事的前前后后经过,阿驰知道得一清二楚。阿驰曾老实地告诉我:“他俩的恋爱很乏味,也很普通,无非是在一起上课,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逛商场而已,没啥好说的。”
阿开的才气的确很高,散文、诗歌都写得相当漂亮,意象新颖、意境优美、语言精致、情文并茂,大学4年中经常在一些全国性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大学生》、《中国校园文学》、《星星诗刊》、《诗刊》、《人民文学》、《青年文学》、《诗神》、《诗歌报月刊》、《散文诗》等),在北京各高校的文学爱好者群体之间享有盛誉。说实话,连我这样也经常在全国各大报刊上发表东西的“写手”都很佩服他的文笔。但是,他与小林的情感经历始终是淡淡的,不管是初恋时的心扉萌动、且羞且喜,还是“搞掂”后的朝夕相伴、形影不离,一直平铺直叙。对此我老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诗歌写得那样浪漫、善于抒情,而在现实生活中是这般平凡,缺乏情节,使人失望?难道他身上藏着两个“阿开”?
总之,大学后面那几年,阿开、小林两人虽然没有多少动人心魄、可圈可点的故事,但毕竟是成功的一对了,看不出有什么分手的迹象。1998年7月,笔者与他俩都毕业了,笔者主动离开北京,去了外地工作;他俩则当然留在首都,而且各自顺利地进了两家全国性大报社,干上了编辑、记者。我想,这回他们总该谈婚论嫁、操持大事了吧?购置住房、家电、家具、小车、高级服装,拍婚纱照、刻录婚礼光盘……小林的父母都是衙门要员,而她又是双亲的娇娇独生千金;他俩又是大报“名记”,这终身大事一定办得很隆重、很热烈、很气派的。我虽不能到场,也要在外地遥遥地祝贺他们终生幸福(但我想他们不会给自己发请柬的,用不着这样自做多情)。
在外地这几年,我偶尔还回北京,但每次行踪匆匆,都没有去找过他们,也没有向朋友、同学打听他们的消息。我只是不断能在他们供职的报纸上读到他们编辑的版面、撰写的报道。不过,这些年阿开好久没写诗了,很少见到刊物上有他的作品。我猜测,他们肯定早就结婚了,也许孩子都该出世了。这真让我羡慕。
今年8月我去北京,碰到了多年没见面的文友——与阿开、小林同班的阿驰,他也在京城一家新闻出版部门工作,不过这两年已经“跳槽”多家单位。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跑到酒店去喝啤酒。大学时,我与阿开、阿驰常在一起喝啤酒的,谁有了稿费就由谁请客。很自然地,我们谈着谈着就谈到了阿开、小林俩。阿驰说:“你知道吗?他们前年就分手了。我可是目睹他们全过程的唯一见证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尽管这消息似乎早已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不愿意它发生,我宁可不相信自己的预料,所以此刻我大吃了一惊,实不亚于突然听说纽约国贸大厦被恐怖分子炸毁。但我这种表现把阿驰吓了一跳。因为他讲述起来轻描淡写的,而且他对这件事的看法肯定也是无所谓的。
我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我以为他们早结婚了?他们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
阿驰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问他们自己吧!也许环境改变了,人也在发生变化呗!也许两人相处久了,发现彼此的条件还是不太合适呗!也许是小林觉得阿开有一些让她实在无法忍受的缺点,或者阿开认为自己要找更有才华、更漂亮的呗!小林那小姑娘确实才能、相貌都很一般,但她脾气真是好,待人也没啥挑剔的。放弃她,可惜!我也劝过阿开,只是感情这事……”
我陷入了沉默。但我坐了很久,都没有思绪。
阿驰还在说:“不过他们分手时与刚认识时一样,非常平静甚至是平淡,恋爱时没有轰轰烈烈、如胶似漆,分手时也没有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哎,真是!”
与阿驰分手后,根据他提供给我的电话,我把阿开约了出来。故交相见,彼此还是比较高兴的。我又喝了一顿啤酒。从外观看,阿驰与3年前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一个南方青年才子的形象,斯斯文文、安安稳稳的。看不出他有失恋的忧郁,也看不出他有因独身而自由、因独身而可继续寻找的开心。
我们谈了很多。但关于他与小林的事,我一点也不好提起。本来我有很多话要问他,但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这就是我的“第二次采访”。
读者朋友如果觉得这篇文章太乏味了,请别见怪,因为我们的主人公并没有什么故事。
夭折的师生恋,那一段尘封的往事
肖飞/文
GIRLTEACHER
我们的英语教员
刚从中师迈出时
还仅有芳龄二九
就做了高中老师
那时她比我们小
却啥事也没发生过
只记得她挺文静
课倒讲得一般
转瞬间我已入了太学
母校仿佛远逝到天边
却突然听到它一桩消息
这位逾廿五岁的老姑娘
竟嫁于某补习3届的学生
她比他还大两年
眼看就要洞房花烛
她倒不堪压力寻了老路
文/肖飞1997年7月20日
[引言]本文实际上就是把作者的这首旧诗作给具体叙述出来,进行故事化而已。
这个故事已经是发生在多年前了(1993年),并且我为这个故事而写这首诗也是在几年前了(1997年)。但为了这本书的出版,为了完成这篇文章,我又特意在最近回了一趟老家——湖南杞东,采访了当事人、即本故事的男主角雷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