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颜色已经是鱼肚白了,玻璃的碎片上折射出幽幽的微光。我不知道这块玻璃是怎么样碎掉的,不过当我看到那些碎片之中带着的大片红色时不禁回想起梦中那撞上玻璃的血肉模糊的头。
我蹲下身捡起一片玻璃碎片放到鼻子底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一慌,扔掉碎片站起身退后了几步。那片玻璃掉到了一堆玻璃里面发出咔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趔趄了几下,我犹豫着走近了窗户。从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一块还停留在窗户边框上算是比较完整的未碎的玻璃。在晨光之下,它隐隐地显现出一只手掌的印子。
那个手印很小,像小孩的手一样。不过仔细看,小拇指的地方显得格外的短。
我有一哥们儿,高一的时候和我一个班,高二分班读了文科。那文科小子特喜欢唠叨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唯物主义唯心主义,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当时我就嘲笑他,你要是哪天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伸过脸来让朕打一下,寡人保证让你看清世界的真相。那小子立马娇弱地捂住自己的双颊说,你这么藐视先人的思想成果会早报应的!还有朕和寡人能一起用吗?!文盲!
现在看着那手印和血迹,我由衷地感觉到自个儿确实遭了报应。因为我完全无法分辨刚刚那可怕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说是梦吧,我确实是从床上睁开眼起来的,如果说不是吧,那过分真实的恐惧感和手印血迹该怎么解释?
我握着玉佩跑出去想找萧肃。唯一能够保护我们解决这些问题的人只有他了。
可是我走出去的时候意气风发的,一打开门却又不得不耷拉着回房间。
天刚刚亮,本来就没多少光,这房子一大,能分到的光线就愈加少了。整个房子都处在一个半黑不黑的状态之中,比全黑还可怕。
以前我一直觉得住我们这儿的四合院其实很适合拍鬼片,可是现在想来相比之下还是西洋风格的大房子更加吓人。如果是四合院的话,好歹你觉得里面黑了还可以跑到院子里。不像这儿,你觉得房间黑了跑到外面更加黑。
恐惧黑暗和未知是人的本能,我尤其的不例外。看着那黑漆漆的长廊,我深呼吸了几口砰的关上门回去找了手机。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是试了试手机的手电功能,神奇的是,它居然好了!
我欣喜地打着手电跑了出去。
我还记得昨晚进来的时候,琳琳对我说,第一间房住的是主人的儿子,我们住在第二间,而女主人住在第三间。当时萧肃把我抱到床上之后对我说,他住在第六间房里。
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我其实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我这人神经大条惯了,站在门口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又继续往前走。
我一边走一边数着房间的间数,1,2,3,……到达第六间的时候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得救了,心想还好没有出现什么中途有丧失攻击到不了目的地的戏码。
但是事实证明,人一旦倒霉要转运实在是困难至极。我确实到了顺利到达目的地,但是当我打开门却发现,那儿根本没有一个人!
房间的窗帘是拉着的,阻挡着微弱的晨光透进来。里面的东西都被白布罩了起来空气中满是灰尘的味道,这根本就不像是住过人的房间。
我不死心,恐怕是自己看错了疾步上前拉开窗帘还用手机照了一圈,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我整个人都懵了,走到门外看了看,这确实是最后一间房啊?慌乱之余,我不死心地数了一遍房间数,发现这层楼一共就五间房哪儿来的第六间房?
我唯恐萧肃那家伙找了什么犄角旮旯的房间躲了起来,沿着二楼仔仔细细地勘察了一遍发现这儿确实只有五间房没有多余的房间,连狗窝猫床都没有。
天亮的很快,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太阳都露了半个了,可房子里依旧是没什么光,朦朦胧胧的半黑不暗怪吓人的。
我环顾四周觉得这地方真心诡异决定这就跑回去把琳琳给叫起来赶快离开。
可走到我们俩住的第二间房,我又碰到了问题了。
一打开门我才发现,这个房间根本就不是我和琳琳住过的房间!这个房间和我刚刚打开的房间一样都是灰尘的味道,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了。不过这个房间倒是没有什么白布,一切摆设整齐。
看到这些东西,我当即傻了,想都不敢想琳琳到底去了哪里,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期望这是个梦,可惜那真实的疼痛感让我疼的眼泪水都差点出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房间突然有了响动。我立马把第二间的门给关了起来,耳朵贴在门上。
听声音似乎有人从旁边的门里走了出来进了第一间房里,想来应该是这间怪异房子的女主人。如果是按照常理,我本应该和这家的女主人打个招呼的,但是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实在不想和她碰面。
万一那女的转过头来是一个断脖子吐舌头的女鬼呢?那我还不得吓死?
我贴着门半响都没听到动静就不听了。
这个房间的布置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的房间。大大的席梦思床摆在中间,床的一旁是梳妆镜另外一边是床头柜。就是这个床的颜色有些古怪,那整床华丽的深红色看到它就让人莫名腾起一股无名的欲念来。
我走近这个床,只见旁边摆了一些零散的情趣用品。请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东西,和男屌丝混多了,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懂了。
一个年轻的妇人养着一个儿子,家里乱的一塌糊涂,房间里还放着这种东西,这住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瞥到床头柜上倒扣着的相片,好奇心起拿起来看了看。
只见上面是一张普通的一家三口的相片,可是这张普通的相片却让我的背上升起一阵寒意。
相片上的其他两个人我倒是不认识,但站在左边的那个男人不正是我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地中海么!他的头顶光溜溜的,笑起来整张脸都堆满了肉。
他那笑得几乎嵌到肉里消失不见的眼睛仿佛正透过照片看着我,隐隐透出无限恶意。
我看着地中海感觉一阵不舒服,这也忒巧合了吧?先是碰到了那个缠着地中海的东西,然后又被引到了地中海的房子里。
地中海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张脸看起来倒是十分天真柔弱,他们的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大大的眼睛,剪着锅盖头,笑眯眯地看着镜头。
我把照片一放叹了口气,估摸着,这房子就是那地中海小三的房子,我真是太特么霉运当头了,亿万大奖也不是这么中的呀!
天光洒在那暗红的绸缎床单之上,泛起点点光晕,搭着旁边摆放着的用具,我只觉得这房间出奇的恶心。当下我也不顾及什么了,只是一心想要跑出去,不要再呆在这个房间里了。
走出房门,我深呼吸了一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太阳升了起来,连带着房内的光线也充足了不少。
不难看出这个房子的装修曾经也算得上是典雅,只不过现在疏于打扫让人看起来觉得破破烂烂的,像是一个大号双层仓库。
我决定再去找找看萧肃,于是接着往里面走,但是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对劲,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一样。
于是我又退回去,退到第二间房看了看周围,最后又退到了第一间房。这下,我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从第一间房间出来,再隔个不到一米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楼梯,而我早上最开始出来的时候一转头眼角就扫到了楼梯。这是在第二间房门口做不到的。
也就是说,我和琳琳其实一直就睡在第一间房而不是第二间房。所以我才能够在最开始数房间的时候数到第六间房,因为最初,我是走过一扇门就数一扇,由于把第一间房当成了第二间,自然而然地就能够数到第六间。可其实,这层楼一直都只有五间房。
乱套了,全乱套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不排除萧肃吓我的可能,总之,他睡的房间根本不存在,而我们睡的第二间房变成了第一间。这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拍了拍胸,鼓起勇气打开第一间房。
果真,里面闪着橘黄色的灯中间摆着一张中型床,床脚放着一只背包——那正是我的包。
我连走带跑地走到床边,看到琳琳还安安全全地睡在床上,我高兴地差点要哭出来了。要是这二货有事儿,我该怎么办哟!
“你是谁?”来不及喜极而泣,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一张瘦骨嶙峋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依稀能辨认出她就是照片中那三儿,不过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吸过毒一样,瘦的畸形,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清丽可人。
她冷冷地看着我,眼神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亮的可怕而疯狂。
看着那样带点疯狂的眼神,我总觉得慎得慌,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我退后几步,绕着床走到琳琳那边推推她期盼着她能起来解释一下。
可是推了没几下,我就感觉手感不对,低头一看,“琳琳”那头如丝绸一样好看的黑发散乱地包裹着一个“球”。而那个“球”,和被子下面那远远轻于人体的东西,是分离的。
我大着胆子碰了一下那个“球”,那个“球”咕噜噜地就滚到了地上。滚了几圈,它和那团头发一样的东西分离开了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原来,它是一个木球,那个木球的上面用蜡笔画了眼睛鼻子和嘴。
看到这个木球,小三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飞快地冲过去抱起那个球,轻轻地说,“我的儿子,乖儿子……”
我看着她披散着头发疯疯癫癫的样子,脑子中飞快地转过之前的一切。
和琳琳聊天时的巧合,她莫名地消失又莫名地出现,还有突发奇想的走山路。
陪我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阴琳琳,而是某个不知名的东西。我被人下了套!
耳边响起一声“嘻”,好似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一样。我汗毛一竖,抓起胸前的玉佩就一路跑出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