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你交了男朋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哥好替你把把关。”程哥的眼神听到男友这两个字的时候阴了下来,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盯着萧肃,惨白的脸色似乎又失了几分人气。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看着程哥那阴测测的笑容直接拉了萧肃就往外面跑,一口气跑到了小区门口。
“你拉着我跑干什么?”我停在门口喘到不行,而萧肃依旧是面不红心不跳,慢条斯理地看着我,一副淡淡的样子。
“当然得跑了,程哥他……”我吸了一大口冷气进去,被那冰冷的气息呛到咳嗽了几声,说不上话来。
萧肃拍拍我的背说,“我刚刚还说过要引鬼出来,你倒好,拉着我就跑。要等下一次它出现在我面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听了他的话才反应过来,对啊,这神棍不就是抓鬼的么!我看到鬼还跑什么!我还在怕什么!啊啊啊啊,真抓狂!
“不过这次有进步,好歹你没晕倒。”萧肃拉着我往回走。
我大叫起来,“你你你你还要回去干嘛?”
“不就是鬼么,至于这么害怕!”萧肃瞥我一眼,“你早晚也得变成鬼。”
我被他的逻辑打败了,虽然他说得都对,可是哪个人不怕鬼的啊。
我咬牙,“那你是要回去捉程哥吗?那啥,程哥虽然人是渣了一点,但是好歹也是我熟人。你到时候手下留情一点,别打得人家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萧肃停下来看我,弯弯的眼睛里似是有什么东西散落开来,细碎的闪烁着光芒,他摸摸我的头把我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我打开他的手,顺了顺头发恼怒地说,“干嘛!”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瞬间为这清清冷冷的冬夜添上绮丽的色彩。我吞了吞口水,有这么片刻的失神。好吧,我承认我花痴了,可是我实在忍不住,这个男人,带有一种人无法抗拒的夺人心魄的美。靠得越近,看得越多,就越难以抗拒。
萧肃转过头,继续往前面走去,他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比起之前淡淡的语气,他的声音里面似乎多了些起伏,“我的车停在里面。另外,你不用担心,人的灵魂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打散或是灰飞烟灭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什么计划生育人口暴增了。人类早就绝迹了。”
萧肃把我送回去以后到我家布了个结界并叮嘱我,他明天要去B市得要一个礼拜以后才回来。在此之前,我就一个人宅在家里,千万别跑出去,也别让别人进我门,万事只等他回来解决。
我很听话,在他走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赶早出去买了很多储备粮回来,做足了抗战准备。
我回到家的时候倒是很安心,心想就不过是一个人宅家里而已,我本来就很宅嘛!更何况大过年的,大家都要走亲访友,也没人找我出去玩。
但是那天晚上,我才发现,有些东西我想得太过天真了。
那天晚上我刚吃完饭,一个人在看电视看得哭得稀里哗啦的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我抹着眼泪走到玄关的地方正按照习惯,打算大嗓门儿嚎一口。就在这时,我本来不怎么清醒的脑子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清醒过来了。
我原本看剧看得感动的稀里糊涂的情绪一下子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从背后袭上来的寒意。我从猫眼里看了出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真的吓我一大跳。
我看到程哥惨白着一张脸,双眼满布着血丝,一张脸在明灭的楼道灯下面显得尤为可怕。我看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向里面看,他的一张脸在猫眼突地增大一下子占据了整个猫眼。我吓得往后一坐,跌倒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的我听到他开始疯狂地敲门,一边敲一边叫着,“铃铛开门,铃铛开门。”
我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看着门被敲得匡匡直震脚都软了。
我连跑带爬地跑回卧室,爬上床用被子使劲儿蒙住头。可纵使是这样,那如雷一般的敲门声还是不停地穿透门板被窝传到我的耳朵里。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下来。我哆嗦着拉开被子跑到客厅。刚到客厅,我的手机就亮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程哥的号码。
我吓得一下子就扔掉了手机。同时的,我听到了门那儿的锁传来一阵个拉个拉的开锁声。
那个声音并不快,反而是一点一点地转,那样地缓慢诡异,听了让人毛骨悚然。
我听到门外的程哥语调前所未有的响亮而轻快,仿佛是在唱小曲一般唱着,带着变态而残忍的欢愉,“铃铛,铃铛快开门。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啊啊,我都看见你了,为什么这么害怕呢?快开门啊,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我听到这个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巴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流了下来。
曾经美好的回忆被扭曲成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梦魇,当噩梦和美梦混在一起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只能形成我更深的绝望和恐惧。
我抓着头发,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我滑坐在地板上,爬着向后退,但是理智告诉我,我其实无路可退。
忽然,那个转动门锁的声音停止了。我听到程哥疑惑地说,“咦,打不开呢,你说,该怎么办呢?”
说着,程哥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曾经温润的笑声现在在我听起来格外可怕,我整个人都因为这个笑声而抖了起来。
我头往旁边一转,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黄符,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我灵光一闪,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拿起它和旁边摆着的胶水往门一涂往把手上一粘。门外的声音在黄符贴上门把手的那一瞬没了。
我粘完以后又盯了它许久,发现外面居然真的消停了才松了一口气。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里,反锁上门。看着房间里黄符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山上的道观真的不是坑蒙拐骗的。
我原本偷这些黄符回来也就是求个安心,没真指望它能做什么,对它们的作用也是将信将疑的。经此一役,我打算等这件事情了了,一定要去那儿给他们添一点香火钱。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给萧肃打了只电话,把昨天遇到的那些事儿都说了一遍。萧肃沉默了一下,向来寡淡的语气倒是出现了一丝惊诧,“我在你家前面留下了名字,他居然连我的人也敢动。”
我虽然知道萧肃说这话的时候并什么不纯洁的意思,但我还是脸红了。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心想,还好他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尽量用镇定的语气对他说,“那啥,你回来以后立马来到我家来找我行不?”
电话那头的萧肃欣然应允。
我就这样呆在家里一直等着萧肃的到来。
今年的天气说来也奇怪,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现在又下起了雪。白茫茫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飘了好几天,一直飘到了萧肃预定要回来的那天。
被大雪覆盖的世界格外的安静,我躲在家里一点点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这种听不到是真的听不到,不是形象或是比喻,就好像是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关掉了一样。
我原本以为自个儿一个人宅在家里不出去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事实上我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是等到今天,我才明白萧肃为什么对我这么千叮咛万嘱咐。
原来,在你被这种事情吓过以后,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感觉是那么煎熬。
由于我家旁边的电线都被这该死的大雪给压断了,我连看电视玩电脑都做不到。我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冷意透过厚重的棉被渗透进来让我冻得直打哆嗦。
有的时候我看着那白花花的墙壁,只觉得那过分干净的白墙像是在无形之中给了我巨大的威压,明明这屋子无比宽敞却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我一定是被吓坏了,才有这种感觉。
就这样我一直等啊等,终于等到了萧肃回来的那天。
那天早上一早我就起来了,兴奋地在床上直打滚。好运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在我浮躁地等待萧肃的时候,我发现电视机居然也有了画面,不再是之前黑白雪花的图案了。
我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想过,什么叫断头饭,什么叫风暴之前的平静。我一直坚信一句话,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是会打开一扇窗。
一直以来,我只热衷于关注这句话的后半部分,相信萧肃就是那扇窗,但是我却一直没认真思索着,那扇被上帝关上的大大的门究竟意味着什么。
电视机里传来了女主播久违的严肃的声音。她漂亮精致的面容板起,声音严肃而冷硬地报道着年前的那场飞机失事事故。
电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总算是为静得要死的屋子里添了一份生机。
我上蹿下跳地蹦跶了一会儿又不免抱怨,这新闻怎么隔了那么长时间还在报道。我拿着遥控器换台却发现每个台都在报道这个事故,像是新闻联播的转播一样。无论我按到哪个台都是同一个女人板着张脸播报这个事件,仿佛不管我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把她给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