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根本上说,古德伦并非不憎恨窒息人性的工业化社会,但她却无力摆脱在死亡之河中沉浮的命运。她最终抛弃了杰拉尔德,转向德国雕塑家卢厄克,这表明她试图通过对艺术世界的追求,超越精神死亡的现实社会;但由于他们的艺术观是一种割断与自然联系的病态理论,古德伦所希冀的精神超越是不可能实现的。伯金与厄秀拉的形象,体现了作家关于人类“新生”地思想。劳伦斯在此特别强调了“自我”在两性关系中的意义。伯金“信奉婚姻必须要有性爱,但此外,他还要求更深一步的结合。在这种结合基础上,男子有自己的个性,女子也有自己的个性;两个完整的个性各自构成对方的自由,相互保持平衡,犹如一种力的两极,犹如两个天使或是两个恶魔”。伯金在小说中是劳伦斯的代言人,作家显然认为,这种既保持灵与肉的和谐,又要求双方自我意识独立、完整的“双星平衡”式两性关系,是人类新生必不可少的基础。
到灯塔去
《到灯塔去》是英国作家弗吉尼亚·吴尔夫的作品。《到灯塔去》是一部典型的意识流小说。小说围绕拉姆齐先生一家及其友人相隔10年的两次聚会和去小岛游观灯塔,探讨了生活哲学、人生价值、生命意义等问题,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和哲理意蕴。
表面看来,小说充满了无始无终的社交闲谈,充满了人物对生活中一些人和事的细碎感怀和回忆联想,平平淡淡,更没有情节的完整性和戏剧性;但大量的意识内容中渗透一种诗意情境。这主要得之于作品的象征意象及其意义。
小说第一章的标题“窗”,是心灵之窗的象征。作品中给人印象最深的典型“图景”,是拉姆齐夫人独坐窗口,凭她敏锐的感觉由内向外直观地洞察人们的思想情绪,并一任意识流泻,抒发内心感受;而窗外远处的灯塔则给她以精神力量和寄托。拉姆齐夫人更以灵魂之窗,抚慰关爱着丈夫、子女和朋友的生活与精神;莉莉小姐10年后的灵感是极好的回应和升华。
第二章的标题“岁月流逝”是一个过渡,象征时间、死亡、无序暂成生活主宰。拉姆齐夫人的一切努力和奉献,似乎成了“转瞬之间就全消失的彩虹”:岁月在战乱中流逝,拉姆齐夫人溘然仙逝,精神的关爱温馨亦随之飘逝。
第三章标题“灯塔”,象征着拉姆齐夫人内在的精神光芒。她曾说,那灯塔之光“就是她的光”,是她的精神追求,是她的灵魂归宿。在一种身心交瘁的生存状态中,灯塔是她苦难生活中坚强的精神力量的支柱。现在,拉姆齐一家到灯塔去,已超越于游乐之上,小船载着逝去的岁月和对故人的思念驶向灯塔。在船上,两个孩子感到父亲此行完全是“为了纪念死者和安慰自己”。这里隐喻着夫人虽死犹生,她的精神之光长存于人们的记忆和精神之中,灯塔之光与夫人的精神之光作为一种牺牲、奉献、关爱的永恒品质将长存人间。
小说的总题《到灯塔去》,象征人们战胜时间和死亡去追寻内在精神,去获得直觉同情、谅解这样一个内心航程。因此,小说具有一种象征结构。它以“灯塔”为主导性象征意象,以拉姆齐夫人为中心人物,用“渴望—寄托—流逝—追念—领悟”为意念线索,在张力、对比和匀称的模态中,营造出独特的审美情境。
小说主要通过拉姆齐夫人的“精神之光”、拉姆齐先生的理性沉思和莉莉小姐的艺术探索,集中揭示出作品的中心思想——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何在?他们都清醒地意识到生活就像一个无序的网,它混乱、纷扰、繁杂。拉姆齐夫人直觉敏锐,善解人意,给人的印象是平静、坚强。她支撑家庭,终日劳碌,善待别人。周围人们都能从她那里得到生活上的帮助和精神上的慰藉。她永远在说:“我在守护着你——我是你的后盾。”对朋友,对孩子,尤其对丈夫。可以说,她以圣母式的爱营造着人际间的和谐关系。而从大量的内心独白中可见,她的内心孤苦无助,只有灯塔和海浪对她是一种安慰。而她,以事事奉献、赐人幸福的行为准则证明了自己,体现了生命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沃尔夫似乎在说,女性是伟大的,她们应该拥有一切权利和自由。
而拉姆齐先生冷若冰霜,懦弱自卑。他需要同情,需要关爱,需要有人肯定他的天才,甚至只需看一眼坐在窗口的夫人,便信心倍增。他注重理性,探索客观规律,思考人生哲理。而这,比起夫人的“直觉”显得冷硬而无用。他10年后到灯塔去,是对夫人的怀念和对这种精神和内在真实的回归。
小说在艺术手法上,除了象征意象和独特结构之外,叙事的主观性即视角转换手法较为突出。小说抓住人物的感受和意识,让其主观地对待事物,注重纯个人的反应、感觉和印象;叙述角度常从一个人物顺畅地转向另一个,使对象人物从层面上得以透视。此外,《到灯塔去》中较多地使用间接内心独白。作者用第三人称,以她自己的语言概述人物的观念、感受和思考,还有,小说中人物在沉思或回忆时,常从客观时间转入主观时间,又因外界刺激而被唤回到客观时间,读者对此应特别留意。语言上,作品具有一种诗情画意的抒情语言风格,呈现出意境美。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是英国作家劳伦斯的作品。《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最能代表劳伦斯的创作个性,也是20世纪西方文学中影响巨大、最有争议的作品之一。小说在佛罗伦萨出版后即按色情书籍被英国当局查禁。1960年,企鹅出版社才被宣判无罪,小说被裁定为“严肃文学”。众多的作家评论家出庭证明了小说的文学和道德价值,不经删节的原本才第一次先后在英国和美国出版,时间过去了32年。
小说的背景回到了劳伦斯的故乡。查特莱男爵是个拥有矿井和森林的富豪,婚后不久在战争中负伤,下肢瘫痪,丧失性能力。但是,他要妻子康妮给他生一个儿子,和谁生都可以,只要是和同一个阶层的人,只要“给我一个儿了,让他继承我的统治”。康妮无法忍受这种丧失人性的生活,对看林人梅勒斯产生了爱情。查特莱男爵不能容忍她与自己的仆人私通,康妮坚决声明她决不回到男爵身边,准备和梅勒斯找一处农场开始新的生活。
3个人物形象鲜明,整部小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象征。坐着轮椅的查特莱是依赖机器和奴役支撑的寄生阶级,他丧失生殖能力象征他所代表的阶级和制度失去了生命力,其精神和道德衰竭殆尽。死气沉沉的男爵庄园是伪善、颓败的英国文明社会的缩影。看林人梅勒斯是个劳伦斯崇尚的自然人,是生命的象征,与查特莱构成鲜明的对比。他的林中小屋生机盎然,周围鲜花盛开。康妮开始介于文明人与自然人之间,她后来与梅勒斯结合,选择了自然的生活。
小说表现的还是劳伦斯一贯的主题:反对导致人的自然活力日益枯竭的现代文明,主张人天然本性的自由发展。他的答案是:只有美好的性爱才能使被现代文明窒息的个性得到新生。梅勒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身患肺炎,通过性爱治愈了他的战争创伤,恢复了他的人性和感情,也给了他重新返回社会的理由和勇气。被文明社会禁锢得奄奄一息的康妮也因此重新体验到了生机的复苏。劳伦斯把性爱描写得激情荡漾,如诗如画,灵与肉的交融似乎合着大自然的节律,仿佛生命的赞歌。
劳伦斯精于描绘几乎无法表达的情绪和人们复杂的内心世界,善于将深沉的感情化作形象生动的文字,他还经常利用大量象征和比喻传达人物深层的感受,其文字若行云流水又如歌似画,使人身临其境,这些都使劳伦斯的小说带有浓烈的抒情意味和深厚的诗的意境,具有奇特的感人力量,容易产生心灵的共鸣。劳伦斯具有非凡的艺术天才。
劳伦斯在他生存的岁月,以追求人性的解放、愤恨工业主义的邪恶赢得了声誉。也因其小说,尤其是最后一部小说中直白的性描写,遭到了漫长的查禁和诸多的诋毁。在女权主义时期和商品社会的大潮中,同样的原因,他又受到了大多的误解和被利用。有人说他是“男性沙文主义者”,有人说他的创作是“性的奴役”。劳伦斯是严肃的,他把拯救整个人类社会被现代文明压榨得活力枯竭的道义勇敢地、不自量力地担在了自己肩上,他生动的笔触传达的是他真挚的信仰。一方面劳伦斯本人对性与爱的辩证关系认识很深,性爱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充满了矛盾和妥协;另一方面出于对工业意志的深恶痛绝,他试图以对美好和谐的性爱为核心的人的自然属性的张扬来激活人的生命活力,以此反抗强大的机器生产和工业意志对人的抑制和物化。劳伦斯针对现代人的病症,提出了自己无畏的解决之道,虽然他的努力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妄想和徒劳。他看到了现代人病痛的根源,却开错了药方。劳伦斯是真诚的,他所追求的自由,是在维多利亚女王统治的对性的压抑的年代。在那样的年代,劳伦斯代表了浪漫的理想,让人向往。事过境迁,一位资深的西方劳伦斯研究专家说,如果他能亲眼目睹今日西方世界,他一定会呼吁更多的性压抑,而不是更多的性解放。真诚的劳伦斯会这样做的。
劳伦斯是一个值得驻足回顾、又必须适时挥手道别的真诚而勇敢的人类战士。
蝇王
《蝇王》是英国小说家威廉·戈尔丁的作品。
《蝇王》是典型的“荒岛小说”,集中反映了他的思想和艺术特色。它根据罗伯特·迈克尔·巴伦坦的小说《珊瑚岛》的情节和人物编撰出来。《珊瑚岛》讲述了3个英国少年在海上遇难,流落到一个珊瑚岛之后的生活和奇遇。3个孩子活泼开朗,善良正直,互助友爱,纯洁无邪。在岛上,由于过去受的西方社会的文明教育已在他们心里深深扎根,他们凭着这个社会赋予他们的科学知识、博爱精神和其他好的品质,不畏艰辛,坚忍不拔,克服了种种困难,战胜了海盗,还解救和帮助了一个女孩子,并最后感化了当地土著人。这些流离国土的少年,始终朝气蓬勃,保持了文明人的本色,并把文明传播到遥远的荒岛。
《蝇王》利用了其故事的背景及人物杰克和拉尔夫,杜撰了一个立意与《珊瑚岛》完全不同的故事。书中写一群6至12岁的英国少年,因飞机失事而被困在热带的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起初他们靠采摘野果充饥,生活在一个集体里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不久孩子们分裂成两派,一派专靠打猎为生并开始攻击另一派,致使不少孩子丧生。最后,一艘英国巡洋舰将其余的孩子搭救回国。小说通过孩子们良心的丧失寓指人类生来就有罪恶的本性。
小说采用了象征的手法,从人物到情节都具有象征意义,不同的人物表示不同的伦理概念。被推为领袖的主要人物拉尔夫象征普遍人性。他时而善,时而恶,愿意实行民主,维持文明,他有时又野性大发。其助手皮基相信科学与知识,是理性的象征。他虽然也参与了打死西蒙的暴行,却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拉尔夫的另一助手能看清真理,知道恶是人性中固有的,他是美德的体现。杰克则是野蛮与邪恶的化身。
故事情节有着更加浓厚、深刻的象征意味。拉尔夫用在岛上发现的海螺来召集孩子们,开会发言者必须拿着海螺,因此,海螺成了民主的象征。戈尔丁与罗伯特·迈克尔·巴伦坦不同,他竭力突出所谓个性中的邪恶因素。小说在形式上以“怪、力、乱、神”为其基本特征,语言优美,意境深远,内容悲观。
生日晚会
《生日晚会》是英国剧作家品特的代表作,也是荒诞派的经典作品。完成于1958年。
这是一部三幕剧。主人公斯丹利原是钢琴家,一次演出受挫后,心里时常充满着无名的恐惧。他在小客店租了间房,终日闭门不出。一天,两个陌生人来到客店,使他惶恐不安。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对房东太太宣称当时是斯丹利的生日,要开个生日晚会,庆贺一番。随后他们向斯丹利提出一连串不着边际的质问,强加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晚会上,他们与女房东和邻居的姑娘饮酒狂欢,还拉着斯丹利一同玩捉迷藏的游戏,此间,斯丹利遭凌辱,眼镜也摔碎了,神经开始失常。次日,他已变得呆若木鸡,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音,被那两人强行带走,去向不明。
此剧表现了最独特的主题,即外部世界对人的威胁。人的“自我”的丧失,是荒诞派作家的共同主题。人与人、与外界的隔离和对立;一切存在都毫无意义,不可思议,这也就是“荒诞”的确切含义。基于此,剧中主角皆为终日惶恐不安、茫然不知所措的行尸走肉。由于作为交际工具的语言也同样毫无意义,剧中人物语言絮叨,心不在焉,常常答非所问,十分可笑。另外,此剧还体现了品特作品的另一特征,即所有那些噩梦般的事情都围绕着一间闭塞的小屋而发生。这间小屋象征着主人公的逃难所,屋外的一切都令人恐惧,无法把握。这些表现了品特的不可知论及存在主义的意识,体现了“他人是地狱”的思想。此外,剧中不时出现的意味无穷的停顿和沉默,也是品特又一高超的艺术手法。
法国中尉的女人
《法国中尉的女人》是60年代英国典型的实验小说家约翰·福尔斯的作品。
约翰·福尔斯60年代初以篇幅较短的小说《收藏家》(1963)在文坛崭露头角。1969年,他的代表作《法国中尉的女人》问世。从商业和艺术价值两方面来看,这部小说都可以说极为成功。《法国中尉的女人》不仅包含现实主义、实验主义和非小说成分,而且的确写出了小说家犹豫不决的窘态。它巨大的销量以及被好莱坞搬上银幕,证明所谓“严肃”小说也能分享一下畅销书的潇洒和风流。这不能不归因于它的传统的现实主义手法。然而,它对历史事实、社会调查报告、统计数字,马克思和马修·阿诺德的论述,以及对哈代和丁尼生诗句的随意自如的引用,又使它沾上了浓厚的“实验小说”甚或“非小说”气息。《法国中尉的女人》是一部集小说叙事、社会历史、文学典故、文学理论以及其他手段于一体的混和文类的小说。但这部作品最新颖、最有价值之处,还在于它以传统加各种实验手段所传达的独特的社会和历史信息。
《法国中尉的女人》故事的主线是所谓“法国中尉的女人”萨拉·伍德拉芙对查尔斯的引诱及其后果。开始时萨拉住在莱姆镇上,受雇于虔诚的普尔特尼太太,给她做伴。此前,镇民中谣传她与一个受了伤的法国中尉关系暧昧,她因此丢掉了家庭教师的工作。读者看到她被莱姆镇镇民轻蔑鄙视,被普尔特尼太太羞辱欺负。萨拉既然被虔诚的莱姆镇排斥,自然而然把贵族出身却思想开明的自由主义者查尔斯当作倾诉对象,告诉查尔斯她已失身于那个法国中尉。但是,当查尔斯在爱克斯特那家旅馆与她做爱时,发现萨拉仍然是个处女。这就是说,在“法国中尉的女人”的问题上,萨拉欺骗了查尔斯,欺骗了整个莱姆镇。读者看到的萨拉是个大大不同于传统现实主义小说中的人物。萨拉看上去有很大的自主性。她的自主性仿佛使她参与了作者对她的创造,按照故事的第一个结尾,查尔斯承担了他与她的关系的一切后果,亦即否定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道德,用人道主义情操来解决“堕落”女人的问题。但在更具权威性的第2个结尾,萨拉却是一个被社会认可的独立女性,与查尔斯分道扬镳。因此,可以把萨拉视为一个动态变化中的类型,视为在历史变迁中被宏大社会力量造就的一个新的社会阶级,甚至把她看作动态变化中的一种社会力量。若采用这种阐释,她才获得了一种超经验、非逻辑,却更为真实的存在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