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我们便去医院排队,过去的时候,有很多人坐在那里排了,因为是妇产科,许海亮这样的爷们在这里显得有点突兀。
轮到梅儿的时候,她早就脸色苍白,她抓住我的手,“小伶,我好害怕。”
我安慰她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于是陪她进科室,医生看了看我们,写了个B超单让梅儿去做,确诊是宫内孕,然后要做手术。”
到了手术室,四十来岁的女医生白了许海亮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只顾痛快,不顾事后的痛苦了,以后,不想要孩子就要做好防护措施。
许海亮张了张嘴巴,“我——”
女医生说,哪个叫赵玉梅的,赶紧进来,说完就顾自进了手术室。
梅儿又一次退缩了,眼泪又掉出来,说实在的,换成谁都觉得不忍。
我安慰她说,我们做的是无痛的,不会痛的,睡一觉就好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痛不痛,只能这么说了。
梅儿泪眼婆娑地进去了,许海亮叹了口气,“我以后一定不让我的女人遭这罪。”
“哎哟喂,原来你也是有良心的人。”
“废话,我这人嘴是贱了点,但人不坏,至少有一颗疼女朋友的心。”
我冷笑道:“这话就对你那劈腿的女朋友说去。”
他瞪大了眼睛,“连你都知道她劈腿?”
我翻了翻白眼。
“唉,看来,就我知道得最迟了,我只是怀疑罢了,想不到这事是真的,怪不得那家伙踹我踹得这么狠,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我说:“自作孽不可以活。”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正正经经地跟她谈恋爱的,一心一意地跟她谈,对她嘘寒问暖的,想不到她竟然会来这招,唉,我真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而且这事大家都知道,特别是那天我们打架之后,我还一直纳闷着,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到后来,亲眼看到他们俩手牵着手走在一块,我才恍然大悟了,唉,想不到我许海亮一世英明,竟然会栽在她的手上,太无耻了,还花了我不少钱,那段时间我天天是一碗米饭配豆腐乳,生活费都攒着留着跟她一起吃大餐。”
“天底下的好女人大把,你偏踩到不怎么样的,只能说你人品问题,唉,像梅儿这么好的女孩……”
一提起梅儿,我又一阵唏嘘,“是的,像梅儿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有的男人就偏不珍惜呢,让她受这么大的伤害,老天真是瞎了眼。”
“要不,我介绍梅儿给你当女朋友吧,她真的挺好的,就是遇人不淑。”
“别,我有心里阴影。”
我知道他说的“心里阴影”是什么意思,确实这事摊在哪个男人头上都觉得心里不痛快,如果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还撞到了就难免心里有疙瘩。
“小伶——”
我最不喜欢听到别人用拖长的尾音叫我,那感觉像是要诀别似的,“有事直说,有屁就放。”
许海亮貌似给噎了下,“算了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对了,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爬山吧,我们好久没爬山了,顺便,我们去吃好吃的。”
我白了他一眼,省点吧,免得又有人天天吃着豆腐乳拌饭。
许海亮被呛得咳了一声,“没事,我喜欢,我就最爱吃豆腐乳了,特别玫瑰豆腐乳,小伶你就答应吧,周末多无聊,我不想睡一整天。”
“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医生过来喊,“谁是赵玉梅的家属,进来吧。”
于是我跟许海亮一起进去,只见梅儿刚刚从麻醉中清醒过来,躺在那里,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麻醉过后的疼痛感,那种内心与肉体的疼痛一起随之而来。
女医生说:“你们把她扶到休息室吧,让她先在那里躺一会,食堂里有姜汤,你们去打碗给她喝。”
道过谢,我们便扶着她,去休息室,我陪着梅儿,许海亮去打姜汤。
梅儿哽咽着:“我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那还只是个胚胎吧,不看也罢。”
梅儿木然了,或者,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
刚才在等的期间,我偷偷打了个电话给赵季诚,他竟然接都不接了,这样的混蛋还有什么可说,反正等回去后,我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梅儿喝了红糖姜汤后,脸上稍稍有了点气色,我说:“明天我给你请假吧,你在床上先躺两天,这是小月子,也要保养好,免得有后遗症。”
等梅儿稍微感觉好点了,我跟许海亮便搀着无力走路的梅儿,许海亮这时终于发挥了作为男子汉的形象,背起了梅儿走,而且坦然地迎着各种羡慕与鄙夷的目光。
这架式倒是挺惹眼的,回头率挺高,在走廊竟然又碰到了张小杰,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太惹眼的缘故,使他一眼认出了我。
“周小伶!”
我一看是张小杰,挺高兴的,说:“看来我们真有缘啊,我来两趟都能碰到您老,敢情您太闲了整天在这里晃啊。”
张小杰尴尬地咳了一声,“凑巧凑巧,你怎么都不打我电话啊?”
我说:“你的名片我不小心给弄丢了。”
张小杰又拿了一张名片出来,敢情这家伙,身上藏着几百张的名片,随时待发啊。
“这次收好了啊,不能再弄丢了。”
我点了点头,“好了,我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我回头再跟你联系。”
“好好。”
我走了几步,这时张小杰又想到了什么说:“周小伶。”
我只得又停住,示意许海亮先走。
“还有什么事老大,能不能一次性讲完。”
“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我回头打给你。”
于是我报了号给他,他拿起手机拨,我手机的音乐声响了起来,他才罢休,“这回啊,丢不了了,行了,你可以走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小跑地去追许海亮。
许海亮说:“那家伙是谁啊,眼睛小,单眼皮,眼睛溜溜地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我不服气,“人家眼睛小了,又怎么了,你有看面相的能耐,我看你毕业也不用愁工作了,弄个旗子,走江湖算了。”
“你啊,别跟他有来往就对了。”
“你还管我闲事了啊。”
“我真不乐意了,敢情许海亮,你也会为我吃醋?”
可惜,经历了梅儿这事,我感觉不会再做傻傻的钟无艳了,作为女人,对情感的事,更应该理性地思考,否则会死得很惨。
三天后,我遇到了赵季诚,不,应该说我是特意找他的,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个教训,同时也要讨回公道,免得他故技重施,再次伤害别的纯真少女,还有,这次的手术已花费了我跟梅儿两个人两个月的生活费,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我们就得喝白开水了,特别是梅儿,她更需要补充营养,她根本就不敢向她父母多要钱。
我在路上挡在了赵季诚的面前,“赵季诚,你知道错了吗?”
赵季诚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拼命地点了点头,“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他再次看了看周围,“小伶,我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原来,他也还要面子啊。”
我点了点头,“好啊,走吧。”
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纵然把他打得四脚朝天,也不一定会有人听见。
“赵季诚,你可真不是东西,梅儿去做那么大的一个手术,不肯陪也算了,你连个电话都不接,你还算是男人吗?”
这会的赵季诚却露出了痞子的本性,可能觉得我不过是个女人,又拿他怎么办。
他哼哼冷笑,“怎么了,那是她自己的事,她没爽吗,怀孕了她也有一半责任,不能全部推我身上啊。”
我的火气就腾腾往脑门上冲,左右开弓,劈头盖脸地把他揍了一顿,直到他跪地求饶。
我拍了拍手,我觉得打这种男人真是脏了自己的手,为什么梅儿会遇上这么一个烂人啊,真替梅儿感到痛心,如果,她遇到一个负责任的男人,都不知道会有多幸福,真是造化弄人,或者,应了那句话,哪个女孩没在年轻时碰上一两个人渣。
“赵季诚,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想你老师同学父母知道,你就向梅儿道歉,还有,昨天做手术的费用你得全部补上,再弄些营养品给梅儿,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离我们远一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赵季诚马上点点头,“好好,这没多少钱,我会补上的,我现在一时手头没有,这样吧,我找个借口向我妈要,在三天内把钱还给你们,并向梅儿道歉,可以吗?”
“行了,滚!”
赵季诚屁滚尿流地跑了,我心里一阵痛快,看来,对付这样的贱骨头,真的要来点硬的才行,否则梅儿被欺得这么可怜,都没机会讨公道了,突然觉得我爹妈真的太明智了,对于女孩,从小就习武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啊,除了能防身,还能给坏蛋点教训。真是必须品啊。
一定要让男人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也不是用品,想拿来用就用,不想用了,就扔垃圾筒,女人,才是比男人更高级一点动物!智商也更高,最后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科学家说的,有科学依据的,为什么,据说是基因问题,据说男人的智商等同于猩猩,都不知道比女人这种生物低了多少倍,具体新闻自个去问度娘吧,这边就不跑题了。
我晃悠悠地树丛里钻出来,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接起来,却是个没头没脑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呢。”
我说:“你是谁啊。”
“张小杰啊,你忘了,我们可是挺有缘的呀。”
“去,能遇见你就少不了倒霉事,有何贵干呀,张大医生。”
“一起出去吃个宵夜吧,饿啊。”
我看看时间,八点半,还早吧,晚上貌似也没什么事,梅儿的身体好多了,她早早地躺在床上了,没人陪我玩,也挺无聊。
我说:“好吧,但现在这边都没公交了。”
张小杰说:“我有只小毛驴(电瓶车),去接你吧。”
“那更好。”
刚挂上电话,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许海亮却腾腾腾地跑过来,跑的姿势有点奇怪,手放在背后。
“周小伶,你怎么在那呀,找得我好辛苦。”
“我说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说我变个魔术给你吧。”
只见他手舞足蹈,就是蹈得不好看的那种,活像只大猩猩在划水,我被逗乐了,然后随着他嘴巴里冒出一串当当当的声音,然后一只手里出现了一支玫瑰花。
“亲爱的小伶,这是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