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宿舍,几个室友围了过来,“周小伶,今天你可真牛,出手太帅了!”
我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当然的。
“告诉你一个八卦啊”室友小鸟说。为什么叫她小鸟,因为就她话最多。唉,女人就是爱这个。
“有什么好八卦的啊,我跟许海亮真没什么,我不过是看不过眼那家伙的违规故意伤人。”
小鸟哈哈大笑,“不是这个,英雄,是许海亮的女朋友,同时跟那个家伙劈腿,那家伙知道她也跟许海亮走得近,火了,就趁机踹了他一脚,可惜,许海亮貌似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掉了两颗门牙,真是可怜啊,不过那家伙也被记过了。”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接下来她们叽里呱拉说着什么话我都听不进去了,敢情,那个叫眉青的女生,还是一脚踩着两只船啊,许海亮被戴了绿帽都不知道。
不过,谁叫她是校花呢,校花嘛,追的男生多,踩个两三只船也正常,许海亮真是自作自受啊。
就这么被玩弄,真是活该啊。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眉青在许海亮受伤的时候,没腾腾腾跑过去,作贼心虚啊。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呢,感觉做这种打小报告的事挺为人不齿的,但是像许海亮那种天生智商不怎么样的人,被别人骗惨了也不知道,不过,男人被女人骗,终究没女人被男人骗那么惨,至少,男人不会怀孕对吧,有占便宜,也是男人占了便宜,女人能占多大的便宜,不过眉青特虚荣,总要男人为她买东买西的,以掏光男的钱包为目地,我觉得男人再被骗也不算严重。
“行了,管它呢。他是不是该醒悟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不是上帝又不是菩萨,真没义务为他点化。”
躺上了床,小鸟们也忙乎着自己的事了,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啊。
我想了想,站起来往上铺瞅了瞅,发现梅儿原来一直坐在上面发呆,脸色甚是难看,刚才那么劲暴的话题,竟然一点都没吸引她。
我觉得很不对劲。
“梅儿,你不会不舒服吧。”
“小伶——”梅儿叫着我的名字,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我慌了,看了看周围,又对着梅儿轻声地说,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出去说?
她点了点头,我们一前一后相继出来,走在清风徐徐的傍晚林间道,然后在草坪旁边一个很清静的石椅上坐下来。
路上,我问了几次她都不吱声,都快急死我了。
“梅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我有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我瞪大了眼睛,“会不会内分泌失调呢,我有一次也这样,去一个诊所看了,吃了次药就来了。”
“我,我觉得难受,有点反胃。”
我再次瞪大了眼睛,按我的脑子,我都觉得这事是我所想像不来的,“你不会?”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难受,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我是说,你不会跟大头那个——”我不好表达这个词汇,就做了个交叉的手势。
“不是大头,是赵季诚……”
我再次瞪大了眼睛,“天啊,你跟赵季诚?感觉他们之间认识的也不久啊。”
“是的,那天不是情人节么,他带我去吃大餐,还送了很多东西给我,我就莫明其妙地跟他去了旁边的旅馆,然后……”
“天啊,你真糊涂啊,你才大二,万一?”
看来这个万一已经变成了现实。
“小伶,我不敢去医院做检查,这段时间我都心绪不宁的,睡都睡不好。”
“不行,再拖下去,肚子大起来,就被老师发现了,而且也不好做手术了,大了要做引产的,很可怕的,比流产要可怕得多。”
“那怎么办?”梅儿眼泪又叭嗒叭嗒滴下来。
我叹了口气,“这样吧,据说验孕纸很灵的,我们先去买验孕纸,如果你真怀孕了,我们把赵季诚叫出来,一起商量办法。”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于是我跟梅儿特意跑学校较远的药店里买了张测孕纸,卖药的店员看着我们的眼光就像看着失足妇女一样,真是令人难受。
然后就近找了个公共厕所,梅儿拿着矿泉水的盖子与验孕纸进去了,几分钟之后,她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叹了口气,“我们先回去吧。”
真不知道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梅儿身上,如果赵季诚能负起责任的话,那么,这事可能也好处理,最好的打算是,赵家会娶她,那么,梅儿纵然退学生孩子,这也算可以的,虽然他们两家真的好远,梅儿嫁到那边会很孤独,但是,至少,以后不用为生活而顾虑了。
梅儿家穷,父母天天起早贪黑挣点小钱供她念书,也无非是让她以后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虽然梅子因此辍学,但是,嫁到一个条件不错的人家,父母应该也没大的异议。
但是,令我恼火的是赵季诚的反应,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梅儿,我真糊涂,怎么当时没做好安全措施,你不是说那天大姨妈过后没几天吗?”
切,懂得还真不少,我怀疑这姓赵的根本就不是好货。
“梅儿红肿着眼睛,一声不吭。”
我直接了当地说,“你别把话题扯远,你说现在怎么办?”
“唉,我妈还想让我读研的,你说我现在这样的话——真不好——”
“那么,你为了你的学业,就宁可牺牲你的孩子?”
“我真的没有思想准备,而且我家里人也一定要我娶我们本地的姑娘,他们——这样吧梅儿,明天,对,就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打——”
梅儿已经听不下去,哭着跑了。
我气极了,甩了赵季诚一个耳光,“赵季诚,你真是个混蛋!”
然后去追梅儿,梅儿哭成了一个泪人,我抱住了她,“别怕,还有我。”
这个晚上,我一直看着梅儿,怕她干什么傻事,许海亮过来说要请我宵夜,我罢了罢手,“哪里凉快哪里呆去。”
自从那天陪他补牙之后,他对我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180度的改变,但是,我的全部心思却都在梅儿那里,梅儿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不小心就是两条人命啊,一想这事我就觉得哆嗦,不敢有半点含糊,况且,现在是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对她不闻不问。
所以,许海亮这个贱骨头我暂时没心思跟他周旋,也没心思向他打小报告,来问候他顶上的绿帽戴着暖和不?
我对梅儿说,“要不,我们明天去医院吧,你不能毁了自己梅儿,学业完成不了,你父母怎么办,他们含辛茹苦把你培养到这一步,你现在怀了个孩子,面临着辍学,你父母会气死,而且你还要做单亲母亲,你都没参加过工作,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梅儿,我觉得,如果你生下他,就要对他负责,如果——你不能给他很好的生活,甚至连个名份都没有, 他以后也会活得很不开心的……”
梅儿这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她突然说,“我想跟大头结婚。”
我大惊,“你疯了?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如果他知道自己辛苦养大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像他这样惜钱如命的人,他会杀了你的!况且你跟他过不会开心的,那是一辈子的事啊,梅儿。”
梅儿沉默了,不再言语。
“明天,我叫上赵季诚吧,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不想再见到他。”
“好吧,那就我们俩。”
梅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半夜里我被梅儿的抽泣声给吵醒,但是迷迷糊糊的又不想起床,恍惚间,似乎有人起床,开了门,然后悄悄地走出去,我们睡在门口的位置,被门口的风一吹,我的脑子激灵了一下,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轻轻地叫了声:“梅儿。”没见反应,起来一看,梅儿竟然不在!
这一下彻底清醒了,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多了,这半夜三更的,梅儿去哪了啊。
但我又不好叫醒其他的室友,毕竟,梅儿怀孕的事,是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我拿了手机追了出去,梅儿根本就不见人影,去哪里了啊,我急了,想到一个人,就是许海亮,赶紧给许海亮打电话,幸好他接了起来,我简要的说,“梅儿不见了,可能要出事了,你赶紧过来一起找找。”
不一会儿,许海亮一路小跑着过来,问:“梅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啊。”
我说:“别问了,赶紧找。”
我们两个人便去各个教学楼音乐厅图书馆等疯狂的找,只要是看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一圈下来,不见人影,你说都半夜三更的,梅儿能去哪里?
“唉,不会真的想不开了吧。”
许海亮说:“你好好想想,她喜欢去哪里?”
我一拍脑门,拉着许海亮跑,只有那个教学楼的天台是能上去的,我跟梅儿在宿舍里热得受不了的时候,喜欢去那里乘凉,有时我们去超市买了些瓜子花生,就坐在那里,盖着一层塑料纸叭啦叭啦嗑了起来。
梅儿说,这里是最能让她放轻松的地方,她特别喜欢这里,还能看到人间的烟火,如果有一天,她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她就买一套位于高层的房子,嵌上透明的玻璃,作阳台,弄一个书架,种些许的花草,放一个摇摇椅,关上灯,坐在那里,悠闲的俯视楼下,然后慢慢老去,慢慢死去。
要知道,这楼有八层,还没有电梯,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上来。
放眼一看,真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围墙边,记得梅儿今天就穿着这样的棉质长款短袖T恤。
“梅儿!”我叫到,“梅儿,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许海亮也叫,“梅儿,别做傻事!”
梅儿转过头,依稀能分辨她满脸的泪光,“我在这里呆一会就好,你们回去吧。”
“不行,梅儿,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许海亮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应和着,“对,走吧,梅儿,你别这样,世上哪有迈不开的坎,努力地迈一步,就什么都能解决了。”
“是的,梅儿,赵季诚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他是一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唉,我真后悔当初鼓动梅儿去接受他,我哪里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混蛋啊。”
许海亮愣愣地问我,“赵季诚是谁,要不,我去把他给揍扁了!”
我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梅儿,你也要想想最爱你的父母,他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又辛辛苦苦每天起早贪黑培养你念到大学,如果你真想不开了,如果你真做了傻事,你想一下,他们还要不要活啊,难道也要陪着你一起跳楼?梅儿,如果你真想跳,好,我们陪你一起跳!”
说着我拉着许海亮,也往天台边走去,没出息的许海亮吓着了,低声地说,“不是吧,你想陪葬不用拉上我吧,我可跟你们关系一般,再说,我的很多人生大事都还没完成,我可不能死。”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啊。”我低声地骂,用手拉过许海亮往前面走,许海亮无奈着,“好吧,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别来真格的。”
梅儿这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跟许海亮相视一下,然后朝她走去。
我拉住了梅儿的手,“梅儿,你想哭就大声哭吧,这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梅儿扑在我的怀里哭,这段时间所受的煎熬与压力,羞耻与担忧,一下子如洪水般地暴发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说:“梅儿,我们明天去医院吧,明早就去,这事不能再拖了,你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梅儿沉默了良久,还是点了点头,眼泪又哗哗地下来了。
我对许海亮说:“明早一起去医院吧,陪梅儿,算是我上次陪你去医院的代价,不过这次你就把自己当作是当事人。”
许海亮怒了,“到底什么事啊,能不能别再让我猜了啊,是爷们就干脆点!”
我牵着梅儿的手,边往里面走,边白了他一眼:“打胎!”
许海亮半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