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孔子执着人生(传世名家经典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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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怡然自得情深似海(2)

后来,尼丘山因避孔丘的讳改称尼山。

且说叔梁纥自从得子以后,终日喜得眉开眼笑,等到孩子满月,盛设宴席,款待亲友。

孔丘从小就活泼可爱,全家人都把他看成掌上明珠。徵在一边拉扯孔丘,一边教育孟皮,不知底细的人,还认为她是孟皮的生母呢。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孔丘已经三岁了。他确实天资颖慧,聪明过人,父母教他识字、说话,一遍就会。因此,叔梁纥和徵在对他更加疼爱。同时,夫妻俩也为孟皮伤心,怨恨苍天对这个孩子太不公平了。他们用无微不至的关怀去温暖他的心。久而久之,孟皮竟然把颜徵在当成了亲生母亲一样对待。一家老少和睦相处,相依为命,尽享天伦之乐。

怎奈好景不长,一日,叔梁纥突然病倒。起初,全家人都认为不过是偶感风寒,练过武功的人,体格又是那样健壮,打几路拳脚,出一身虚汗便会好的。不料,他患的并不是风寒,练过拳脚,出了虚汗,不但不见病情减轻,反而感到有些昏晕。眼见得病情一日比一日加重,全家人焦急万分,赶快请医生诊脉处方。徵在亲手煎药,日夜侍奉在床前。谁知他已病入膏肓,百般调治,均无效验。一天夜里,叔梁纥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料定自己已经不行了,握着徵在的手,含着热泪,有气无力地说:“我快死了,撇下你们孤儿寡母,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孔丘是你亲身所生,这孩子聪明过人,若教导得当,将来会有出息的。我最担心的是孟皮,他不但愚笨,还生就的瘸腿。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要好生抚养他,使他成材……”

叔梁纥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越来越低,徵在淌着热泪把耳朵贴在他的嘴唇上,仍然听不到声音。她赶快镇定下来,深情地说:“孟皮虽不是我亲身所生,但他是我们孔家的亲骨肉,我会精心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吧!”听到这里,孟皮的生母放声大哭起来。

叔梁纥用手撑了撑床,看样子还想挣扎着坐起来,但是已经做不到了,他用尽最后一口气说:“你……若是……能……照料好……孟皮……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说完,就断了气。可是那双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徵在泣不成声地说:“你不该走啊……你不该走啊……我一定会履行诺言的。”说着用手给他合上了眼皮。

对于一家老少来说,这真是场塌天大祸啊!颜徵在不愧是个坚强的女人。她擦干眼泪,抖擞精神,挑起了管理家庭的重担。她忙里忙外为丈夫发了丧,安葬在城东防山上。随后就开始着手安排日后的生活。这时九个女儿已先后出嫁,全家只有四口人,颜徵在深知坐吃山空的道理,她必须节省开支,以便保证使仅有的家产能让儿子长大成人。从此,她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把整个家庭料理得头头是道。

这时孟皮已经九岁了,正在学堂读书。有些顽皮的同学见他每天拄着拐杖一瘸一颠地上学,常常拿他取笑开心,孟皮窘得无地自容。有一次,同学们把他的拐杖藏了起来,害得他没法回家,只好一个人坐在石头台阶上哭泣。直到傍晚,徵在和他的生母才去把他接回家中。

从此,孟皮发誓不到学堂读书了,徵在和他的生母百般劝说,他仍是不听。

且说孟皮受了顽皮同学的嘲弄,发誓不到学堂读书了。颜徵在和他的生母百般劝说,全然无效。徵在无奈,长叹道:“这孩子少年丧父,又是残废,难处实在太多了。也罢,就叫他留在家中,从今天开始,由我教他吧!”

孟皮的生母一听,激动万分,不知说什么好,恨不能双膝跪地表示感谢。

徵在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真可谓满腹经纶。从这天起,她除了照顾孔丘,料理家务,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教导孟皮。尽管孟皮生性愚笨,她也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他。时间长了,孟皮的脑瓜也慢慢地开了窍,学业大有长进。徵在从孟皮身上看到了自己辛勤耕耘的成果,精神上得到了很大的安慰。于是,她更加倍地关怀孟皮,从学习到日常生活都安排得很周到。可就是有一条,她从不允许孟皮偷懒。她既是慈母,更是严师。

孟皮得到徵在的教诲,学业日见长进,过得很开心。他和弟弟孔丘非常友好,经常一起玩耍。他对徵在也很孝顺,终日妈妈长、母亲短,叫得徵在心里也甜丝丝的。

不久,他们全家由陬邑搬回曲阜故里居住。这是鲁国都城内闹市区的一隅。几间茅草房子,一个天井院,与那些华贵的深宅大院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与繁华、嘈杂的街道相比,这里又是那样的沉寂、安静,似乎成了被世人遗忘的角落。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哲人在成长。

孔丘长到六岁时,目光已炯炯有神,身材也比同龄儿童高出了许多,几间茅草房和一个小庭院的狭窄天地容纳不下他了。他整日吵闹着要到大街上玩耍。

这一日,正逢农历冬至,是鲁国举行郊祭的日子。郊祭就是祭祀天地。这种祭祀活动在当时十分隆重,如果国家有重要成员去世,也只能暂停宗庙的祭祀活动,却不能耽搁郊祭活动。一国之中,包括国君在内,任何人都不敢随便废弃郊祭的礼仪。鲁国郊祭的地点是位于都城南门外的沂水边。

早晨,孔丘和哥哥孟皮刚起床,颜徵在说:“丘儿,这些天来你不是一直要到外面玩耍吗?今天是鲁国的郊祭日,就叫哥哥带你去看看热闹吧。”

孔丘虽不知郊祭是怎么回事,可是一听母亲要叫他出去玩耍,还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噢一要到街上看热闹了!”

颜徵在叫他们吃饱了饭,又帮小哥俩穿暖了衣裳,叮咛道:“孟皮,你是哥哥,懂得的事情多,要好好带弟弟玩。孔丘,哥哥的腿不方便,你要好好照顾哥哥,别只顾自己玩耍。”

孔丘那颗心早已飞到大街上了,耳朵里只听到母亲的说话声音,至于说的什么话,他一点也未听清。为了尽快走出家门,他只顾不停地点头。

颜徵在耳提面命地嘱咐完,孔丘立即像出笼的鸟儿一样跳到了大门外。

鲁国的都城太大了,东西有十一条大街,南北有七条大街,纵横交错,最宽的竟有六丈多宽。大街上店铺成林,酒肆生风,商旅成群,车水马龙。孔丘瞪着一双虎生生的大眼睛,左顾右盼,东望西瞧,只恨自己的眼睛不够使用的。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是那样新鲜,那样陌生。他一边走一边嚷:“哥哥,你看那辆车多美,那个门楼多高,那匹马多大……”他又蹦又跳,又说又笑,惹得许多行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孟皮本来性格就孤僻,加上双腿残废,生怕行人嘲笑自己,默默无声地跟在弟弟后面一瘸一拐地走着。看到许多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心像敲小鼓似的乱跳,脸像火烤一样地发烧。他急速抬动拐棍,加快步伐。

为了防止弟弟到处乱跑,孟皮把左手的拐棍让孔丘拿着,顺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代替拐棍。走了一会儿,孟皮见他累得满头冒热气,赶快从他手中接过拐棍,疼惜地问:“弟弟,累了吧?”

孔丘的性格是既刚强,又倔强。只见他把胸脯一挺:“不累!”

“我们走慢点行吗?”

这是商量的口吻,可又近乎哀求。孔丘这棵早熟的苗苗懂得的事情要比同龄儿童多得多。他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埋怨自己太不体贴哥哥了。说什么好呢?他眨巴着大眼睛寻思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句合适的话,只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兄弟俩又上路了,这回是孟皮拄着双拐,孔丘扶着他的胳膊,不急不慢地随人群行进。

鲁国城墙有十一个城门,他们随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正南门,远远地望见了郊祭台上迎风招展的旗幡。这时,孟皮突然加快了步伐。孔丘一边紧跟不舍,一边不停地斜眼看哥哥的腿。

他们走到郊祭台前,除了看到被西北风吹得呼呼作响的幡旗以外,什么也看不到。参加郊祭和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万头攒动。孔丘试图从人缝中钻进去,终因个子太矮,又被挤了出来。急得他抓耳挠腮,摇头兴叹。忽然眼睛一亮,他发现南边不远处有一条河堤,比地面高出了许多。他也来不及向哥哥说明原委,拉着孟皮就走。登上河堤向北一望,嘿,还真看见了。郊祭台前摆着供桌、祭器,上面放着整猪整羊,俎豆内盛放着的各种各样祭品,也隐约可见。孔丘看得出了神,边看边模仿着主祭人的动作表演起来。直至赞礼官宣布:“郊祭完毕!”他还余兴未消。眼睁睁地看着人们纷纷散去了,他才茫然若失地双手挽扶着哥哥回了家。

颜徵在和孟皮的生母已经在门前站了许久,眼巴巴地盼着儿子归来。一见到他们,顿时放下心来。

孔丘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一次外出的所见所闻。孟皮一一回答母亲提出的问话,而且紧紧依偎在生母和颜徵在中间,尽情地体会这母爱的温暖。摸着他冻得冰凉的手,望着他冒着汗气的前额,她们心疼了,急忙把他扶进室内。徵在用温水给他擦过脸,又要给他洗脚。当他脱下袜子时,徵在愣住了,原来他的脚趾上磨起了一串血泡。徵在的心头一阵酸痛,泪珠差一点儿夺眶而出,她赶快帮他洗好脚,又用柔软的布条将血泡缠好。

开过这一次眼界,孔丘对祭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当听说附近什么地方有祭祀活动,他就央求哥哥带他去看热闹,孟皮一来脚步不方便,二来生性好静,看过两次之后,说什么也不再去了。孔丘却不然,哥哥不去,他就自己去。鲁国都城内有座太庙,是专门祭祀周公的地方。因为周公姬旦是被其兄长周武王姬发封为鲁国的开国国君的,尽管因故未能莅职,但他是正式受封的,所以他的庙宇在当时一直被称为太庙,后来才被改称周公庙。周公是当时鲁国国君的祖先,因而祭祀活动甚是频繁。每当举行祭祀时,孔丘就跑去看热闹。主祭官的一举一动,他都仔细观察,认真学习。他的记忆力本来就好,看过几遍,对祭祀的大体套数也就学会了。

一天,孔丘用母亲给他的零碎银两,在玩具摊上买了几个小俎豆,抱回家中,在庭院里摆来摆去地演练祭祀活动。有时还逼着哥哥同他一起戏演祭祀。孟皮由于腿脚不便,玩过几次以后,便没有兴趣了,只顾躲在徵在房间里读书。孔丘只好自己演练祭祀,庄重认真,兴致勃勃,天天如此,不知厌倦,赞礼官的一言一语,主祭官的一举一动,他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活龙活现。

起初,徵在并不介意,任他玩耍就是了,后来,她发现他越演练越认真,竟然达到了如醉如迷、似痴似狂的程度,便板起面孔问:“你每天戏耍俎豆,难道想学会了礼制,要去做那管庙的赞礼官不成?”

孔丘噘着嘴巴,争辩道:“你只管教哥哥读书,从不教我。我不玩俎豆,拿什么消遣呢?”

徵在一听孔丘想读书,打心眼里高兴:“你想读书好办。从明天起,你和哥哥同读,我来教你们。不过,上学以后,必须专心致志地学习,就不能再贪玩了。”

孔丘连忙点头答应,顺手把俎豆拾到庭院角落里。

当夜,徵在忙完家务,点上油灯,将一捆捆竹简摊放在桌子上,仔细挑选出三百多个好学易记的字,准备让孔丘一个月学完。

徵在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教孔丘认字,一遍就能记熟,不到一天的功夫,三百多个字就都学会了。徵在喜在心头,不由想起了孔丘刚出生那天她对丈夫说的一句玩笑话。她激动地看着儿子,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孔丘,已经长大了,他是那样高大魁伟,同他父亲一模一样。涌上她心头的那股甜美滋味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她默默地祈祷,求苍天保佑他健壮地成长;她暗暗地祝愿,盼望他成为栋梁之材。

“娘,我学完了。”孟皮一声喊叫,把徵在从梦境中呼唤了回来。

孔丘扯着她的手:“娘,我还要学字。”

徵在怕他学多了产生厌倦情绪,说道;“明天再学吧,不能指望一口吃个胖子。”

孔丘歪着头撒娇:“你每天教哥哥,只教了我这么一小会儿,就不教了,这不是偏心眼吗?”

徵在一听,甜甜地笑了:“你要好好温习今天学的这三百多个字,明天学习新字之前,我还要考你呢。”

孔丘信心十足,满有把握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