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仁的落子越来越慢，最后思虑了半个时辰也不曾落下一子，风无茵觉得异样，搭在棋盘边的柔荑已经被他拾了起来。
他缓缓道，“我输了。”
忍不住地，她的眼泪喷薄欲出，只好死死咬住下唇，努力面无表情，模糊的音调从口中溢出，“子仁，欠你的情我如何能还得清？”
“不用你还。”
停顿了一下，“我愿意这样欠着，来生，你愿意许我来生吗？我不迫你，只要你愿意，无论几世我都愿意等……”
话音未落，棋盘就被扑过来的女子扰乱了，风无茵从不知道自己竟能哭成一个婴孩一般，只是撕心裂肺，不管不顾，她什么也不要，只想留住这一份最后的温暖，她做过多少恶事，怎么指望能够轮回？苏子仁为什么要守着她的来生，他可知道会等多久，她或许再也没有来生了。
“好吗？”
抚上顺滑的黑发，尾梢的漆黑将眼角慢慢染湿了。
“好。”
苏子仁扬起了嘴角。
两人分离时，苏子仁只肯守着她的背影，她只好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想像着后面的人是如何寂寥的目光，她的后背挺得笔直，心里却渐渐荒芜，其实他们还是有机会的，如果他们肯抛却这世间的一切，寻一个永远也不会有人找到的地方，短暂地度过一生，做一对真正的人间夫妻。
可是——
如果世上的事无论对错，无论功过，只是想做便去做，那他们之间的隔阂就不复存在了。
她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方向。
她还能拿回神玉，回到深山修炼吗？
街上依然很热闹，她置身其中，意识仿佛抽离到遥远的世界，好半天呆呆地站在摊货前，看见那满摊细碎的小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他们之间终于断了，不管是和苏子仁的情份，还是天伊的纠缠，都在这一日全部斩断了。
以后的自己仍是一个人，静待岁月苍老，坐看红尘变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