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一万人马悄然出了关门,望着后面换换关闭的大门,乔玄知道,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关门势必不会在开,他们只有一往直前,冲破敌军联营,才能在广褒的草原上与敌纠缠,一旦没冲过去,就是全军覆没!
“杀!”低声喝道,一夹马腹,朝着对面冲了过去,身后白马义从也纷纷加速,百米距离,一万骑兵从起步加速到形成冲势,大地开始微微颤抖,裹了破布的马蹄踏在大地上没有发出巨大的声音,但仍旧无法掩盖大地战斗的痕迹。
更近了,前方哨塔清晰可见,此时已经无需再影藏行迹了,乔玄大喝:“杀!”
“敌袭!”凄咧的号角自哨塔传起,可此时乔玄已经冲到了哨塔之下,没有管哨塔之上的号角声,乔玄霸戟猛击,一戟将拦路拒马劈成两截,随之挑起,全力一拉,拒马顿时散落两旁,乔玄率先冲了进去没有了拒马的阻拦,后面的骑兵鱼贯而入。
猛烈的冲势掀翻了无数营长,尚未来得及反映的乌桓士卒被随之而来的战马踏成肉泥。
沉睡的乌桓骑兵此时盔甲卸去,武器虽然随身携带,可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他们下意识的抓起身边的盔甲就往身上套,耽误的片刻功夫让他们再无反击之力,一万骑兵冲入连营,犹如一把利剑插入,势要贯穿全营!
冲过半营,此时冲势已竭,白马义从便各自为战,斩杀者四周汹涌而来的乌桓士卒。
“点火把!”身后众骑兵掏出随身火折子,点燃了把火,随之抛了出去,一时间营内大火四起,惨嚎不断,北风一刮,助涨了火势,顺着白马义从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刺马臀!随我冲!”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一刺马臀,战马吃痛,疯狂的奔了出去。
轰隆隆的声音再次传起,此时后方在前军的阻挡之下,已经有一批带好盔甲,骑上战马的骑兵被组织起来,拦在了乔玄眼前。营内没有地方给他们起步形成冲势,乔玄一拍踏雪,霸戟以无匹锋锐之势撕开了一条缝隙,后面的白马义从跟上,冲锋与不冲锋的骑兵高下立判,没有发动冲锋的骑兵不过是大号的步兵,在万马齐冲的阵势下,毫无还手之力,再者以乔玄为刀锋,后面的骑兵阻力减小许多,许多五黄将领想斩杀乔玄,阻挡白马义从的冲势,可上前的不管是士卒还是将领,纷纷被斩杀于马下,没有谁能阻挡片刻,瞬息时间,乔玄手上已然沾染了百人以上的敌军鲜血!
见乔玄势不可挡,乌桓骑兵只得避其锋缨,纷纷闪避,只对冲锋的白马义从侧翼展开攻势,希望能造成骚扰。
冲锋多时,乔玄已经能看见远的草地了!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冲出连营,一如茫茫草原,只要注意行迹,即便乌桓首演通天,也拿自己没办法!
“弟兄们,前方便是草原,马上就冲出去了,加把劲!”身后众骑兵闻此消息,纷纷大振,疲惫的双臂猛然爆发出力气,一时杀的乌桓骑兵惨叫连连。马势再提几分,终于是冲破最后一个营长,胜利在望!后面大约有千余幸存的骑兵仗着马力未曾耗损,始终掉在后面,乔玄心下一凛,冷笑着道:“转头!杀!”
一万骑兵转了个圈,掉头撞上了乌桓人马,片刻之后,留下一地尸体,扬长而去!
难楼此次被推举为联军统帅,刚才的马踏联营一起他便被精锐护卫牢牢包围在帅帐之中,几条命令传下,却得不到丝毫遏制,望着扬长而去的汉军,心中一闷,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待难楼醒转,见帅帐之中各军将领齐至,不少人盔甲上还带着鲜血,脸上乌黑一片,向来是刚才救活造成的,虚弱的起身,道:“我方折损如何?”
众将士纷纷对视,无人感言,末了,还是他帐下大将郝连冲越众而出,道:“禀大帅,此番汉军袭营,被战马踩死和斩杀的大约一万余人,不足两万。”
难楼心中大安,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两万,万幸万幸,对于20万大军而言两万人马的折损还没有伤其筋骨,可郝连冲接下来的话让他一口气没缓上,又昏死过去:“被大火烧伤烧死,还有死于友军踩踏之下的士兵大约是4万,还有5000余人重伤致残,无法在参战”
好玄醒转过来的难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粮草如何?”这批粮草是倾尽乌桓鲜卑匈奴三族全族之力才凑起来的,若是折损了,那势必攻关无望,眼看冬天将临,本来是想攻入大汉腹地劫掠一番度过冬天的希望破灭,草原上不知道要饿死多少族人!
郝连冲面露难色,犹豫好半天,才道:“粮食没有太大的损失,只是战马食用的干草基本上全部烧毁了”
帐中再度陷入沉默,士兵有粮食吃不会饿死,可战马没有干草怎么办?眼下冬天将至,草原上也一片干旱,莫非要活活饿死战马,重做军粮,然后10余万联军骑兵变作步兵?
“天亡我也啊!”难楼惨嚎,随即目中路出无比怨毒的神色,道:“传令!全军撤退,随我返回草原,将各个出口堵死!我要将那汉军活活拖死在草原上!”
初冬的草原显得荒凉无比,随处可见裸露的地表与干枯的草丛,不时刮起的大风带起飞沙走石,迷乱人眼,广阔的草原上,一行衣甲破烂的骑兵队伍缓缓的前进着,不时有人从马上跌落,然后便一动不动,再也没有爬起,队伍中顿时出列几分,将之就地掩埋,然后牵着他的战马,悲伤的望了望那隆起的土堆,然后快步跟上队伍。
乔玄带领白马义从在这荒原上已经盘桓了三月了,所有通向居庸关的必经之地都没封死,屡次冲击都无果,乔玄不得不带着众兄弟在荒原上与围剿他的乌桓部队纠缠,仿佛看出了白马义从的粮草不足,由最开始的猛烈追击变成后来的远远吊着,到现在已经有月余没有看见追兵的踪影了,可一味逃窜的众人也迷失了方向,这大漠现今寸草不生,不断有兄弟因伤势死去或者疲劳过度猝死在马背上,众人悲伤的同时也无可奈何,只能就地掩埋,即便是死了,他们也不愿意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曝尸荒野,沦为天上秃鹫的美餐,这使他们唯一能为死去的兄弟们做的。
要不是食用着死去兄弟遗留的战马,这支队伍早已死绝!
乔玄望着身后无精打采的兄弟们,心中也是一片迷茫,自己领着一万兄弟从居庸关冲杀出来,只不过折损了区区不足百人,可在这旷日持久的可怕拉锯战中,无法补给的他折损了大半兄弟!现今残余的不过三千余众,不足四千,看这几天不断有兄弟死去,也许再过几天,便只剩三千,在过十天,便是千余,最后他不敢想了,这些兄弟相信他,跟着他一路冲杀,虽然打退了乌桓联军,看现今整个草原都是围剿自己的部队,想来居庸关的危机也解除了,可自己将他们带出来,却全部折损在这里,那还有何颜面回去面对公孙瓒?面对他们的家人?
心中苦闷,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却是没发出任何声音,望向旁边的赵云,见他也有几分虚弱的骑在马上,眼中也是疲惫不堪。
他停下马步,转身对着后面的众位兄弟道:“众位兄弟,乔玄害了你们。”
良久,没人发出声音,沉寂的荒原上只有偶尔盘旋而过的秃鹫发出刺耳的尖叫,还有不时响起的马嘶。
“将军!”打破沉默的一名骑兵道:“我不后悔!杀敌卫国!虽死无悔!”
“我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
乔玄心潮澎湃,望着安慰他的众兄弟,突然大喝:“既不后悔,那就提起精神来!我们没有死在乌桓手上,难道就这么死在自己手上吗?既然你们相信我,那我就一定带着你们走出去!”
众人精神一振,比刚才强了不少,乔玄望了望太阳的位置,调转马头,指着南方道:“那!便是我们归乡的道路,随我走!”
众人士气稍稍一阵,求生的欲望爆发,刚才死气沉沉的军容焕然一新,仿佛连胯下战马都快了几分,纷纷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居庸关,与乔玄失去连接的公孙瓒此时心急如焚,尤其是几次向刘虞求救未果的他,暴怒无常。
他亲率大军来到居庸关的时候城外乌桓大军已然撤退,留下的只有被烧的乌漆吗黑的残垣断壁,在得知乔玄一计破敌之后心下大喜,就在居庸关上等着乔玄归来好给他庆功,可等了几天都不见人影,派去的探子回报说乌桓等族屯聚了大量兵马,堵死了进入居庸关的道路,公孙瓒大急,连忙组织人马企图打通道路,可步兵在草原上又怎么是骑兵部队的对手?不得已他只得向刘虞请援,可到来的居然是带着大量慰安品的招安使者,公孙瓒大怒,当即将使者斩杀,尸体悬挂在关头,罪名是通敌卖国!
心中愤怒,几次差人去求刘虞,软语相求和威胁都用上了,可刘虞就是不作答复,此时公孙瓒眼中血丝密布。抛开乔玄不谈,乔玄带走的那一万白马义从是他的命根子,安身立命的本钱!心中愤然,此战一轶,定让刘虞那老匹夫付出代价!如此怯懦之人,不配占据这一州统领之位!
公孙瓒此时无计可施,关中不时抓到乌桓的求降使者,他早已下令,一旦发现可疑者当场格杀!
无奈之下他甚至考虑是不是接受乌桓的投降,他深知在冬天的荒原上,每耽搁一天,就等于是葬送白马义从无数性命!
苦闷之中,每日借酒浇愁,喜怒无常,中将士纷纷勒令属下严于律己,不得在这特殊时期触怒了主公,轻则杖责,重则丧命!
不知走了多远,当乔玄身后兄弟再次陷入虚弱无力的时候,众人终于在茫茫荒原上见到了其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