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了,发觉天已经亮了,我依偎在冰冷门板上,支撑着站起来。我回忆着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我想去找林相问问清楚,但我也不敢再去他家,想来想去,我决定回一趟报社。今天的公交车出奇的慢,等了好久,才等到了我要做的7路公交。上了车我才发觉公交司机还是昨天的那个男人,公交慢慢行驶起来。
我先去看昨天发现的那盆植物,却发觉它不在驾驶员的桌板上了,难道是拿回家了?我也没在意,我闭上眼了眼睛,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此时的自己出奇的疲倦,像是许久没有睡觉一样。
感觉身体一阵前倾,我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睁开眼,我看到公交车正向着路边立着的一块巨大警示牌冲去,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的要撞上了,我立马跳到公交车司机旁,大声提醒他,但我盯着他,却错愕的看到,司机竟然没有睁开眼睛,他是在闭着眼睛开车!
我管不了这许多,大叫:“停车,车马上要撞上了,快停下!你想害死这一车的人吗?”
司机突然回过头感觉像是盯着我,但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他的声音冰冷异常,但我却没有看到他张嘴,声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谁说有一车人,只有你一个!”
我愣神了一下,转过身,果然,7路公交车上只有我一个人。
车的速度更快了,我来不及跟他理论,扳动了连锁门的开关,我一个箭步跳下了车,耳边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公交车撞到了巨大的警示牌上,牌子砸了下来。我连忙想去救司机,但走到近前,公交车上竟然没有一个人。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马路中间,来回的张望,没看到一个人。我按着自己额头,难道是自己的噩梦还没有醒吗?我禁不住这样想。
好在,已经距离报社没多远了,走了五分钟我来到了报社。坐上电梯,电梯里弥散着一股异样的味道,是那种花香。再闻到这种味道,我禁不住想要吐,电梯门一打开,我逃命似的跑出去,径直来到了办公室。
意外的是,林相没有在,一般这个时间,他一定是趴在桌子上校正稿子,难道去了厕所?旁边桌子上趴着另外一组的刘记者,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说:“小刘,你知道林相去哪里了吗?”
小刘伸长了脖子,我听到了咔嚓咔嚓脖子转动的声音,以前我熬夜时颈椎受压迫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小刘打了个哈欠说:“他啊,可能被社长叫走了,你去社长那里找找吧。”
“好,谢谢你。”我瞅着小刘又将脑袋低下去,看来昨晚是熬夜赶稿子了,但不知道怎么,我总觉他有些不对劲。
离开办公室,我顺着走廊来到社长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我推门进去,发觉没有人。我转身想走,却又停住了脚步,我看到了那株盆栽的植物,究竟是什么花?不如采集点样本找个行家问一问,我一咬牙,将社长的房门关起,来到社长办公桌前。那朵黑色的花苞像是绽开了点,露出了里面一点花蕾,但还是耷拉着脑袋,我伸手想采下一片花瓣或者叶子,但手刚要触碰到花苞,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响了起来。
“肖安,你干吗呢?!”这个是黄玲的声音,我猜她刚进门,我立马转过身,面对着办公室内侧。我支吾着,半天吐出一句:“我,我来交报告。”
但黄玲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我等了一会儿,回过头,身后的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人,只有我一个。
难道是幻听!这两天我真的快要得神经衰弱了,我重新将手递到花苞前面,低下头,那朵耷拉着的花苞不知道什么时候扬了起来,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我看见了一张脸,一张藏在花苞里的脸,赫然就是黄玲。
黄玲从花苞里瞅着我,面容极度扭曲,她又叫了起来:“肖安,滚出去!”
我不是滚出去的,我是逃出去的,我惊慌失措的窜到了走廊上,迎面走来了老张和小刘。他们看见我神经兮兮的样子,不解的问:“你怎么了,肖安?”
“我,我看见黄玲,黄玲她……”我的话只说了一半,没有说完。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老张跟小刘吸引了过去,我终于发觉方才为什么会觉得小刘不对劲了,小刘正静静的看着我,而他的一颗脑袋竟是向后的,长在背后的脑袋!老张跟小刘一样,他们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看到他们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黑色光芒,我推开他们,舍命的逃离,眼角不经意掠过办公室,我这才看清楚,原来在每一张办公桌的边角上,都安静的摆放着一株盆栽的黑色小花,它们齐齐的面对着我,摇曳着花身,我冲进了电梯,不顾一切的按住关闭的电钮。
大街上开始陆续出现了人,有些人在尖叫,有些人在痛哭,而有些人跟我一样四处奔逃,而更多的人则是面无表情,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大街上,他们整齐的走在一起,面待微笑,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开始翻滚着黑色的水浪,一朵朵隐暗的花朵盛开于其中。
这个世界怎么了?
我看到了越来越多怪模怪样的人,我无路可逃,绕来绕去,只能回到了公寓楼。公寓楼里格外的寂静,我嗅到了到处都有浓郁的花香,花香已经不可置疑的属于那种黑色小花。
我将门重重的关起,我打开电视,看新闻里如何报道,但电视没电,整个房间里都没有电,我拨打手机报警,但手机也没有信号,我愣住了,我没有任何办法了,我瘫坐在地上,耳边似是听到了某个人的笑声,熟悉而遥远,是小爱?!
我回过头,没有小爱,只有一封信躺在门旁边。我翻开,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字:看到信,来我家找我,十万火急!林相。
是林相?他没事?我有些犹豫,但这字迹果真是林相的,不可能有错,但我心底里还有另一个担忧,林相会不会也变得不正常了呢?
我终于无法割舍下对林相的担忧,我一个人悄悄再一次来到林相家门口,轻轻的敲响了门。
刚敲两下,一只手从门里倏然一把将我抓了进去。
一个冰冷的身体贴了上来,我险些叫出声,但随后听到了林相的声音。林相声音焦急而恐惧,对我说:“别说话,来里面。”
我走进客厅,客厅的地毯上,我再次见到了王娟,王娟仰面朝上,正怒睁了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她的脖子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刀口,鲜血已经在伤口处凝结住。
“发生了什么?王娟怎么会死?!”
后面的林相声音冷了下来,说:“是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