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小心的凝望着这个好友,声音紧张的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妻子?”
林相抱着脑袋,表情极度痛苦,他摇着头说:“不,她虽然还是王娟的样子,但她早已经王娟了。”
“我不明白。”
“你还不明白吗?你没有上大街吗?你没有看到那些像中邪一样只会傻笑的人吗?王娟就跟他们一样,像是中邪了一样,昨晚上,她将我击昏,然后关在了衣橱里。而等我醒来,从衣橱里爬出来,去找王娟,却看到她正将脸凑近到那株黑色小花上,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
林相的面容带着无尽的恐惧:“然后她的脸不见了,我在她的头上看到了一朵黑色的花,那朵花就开在她的脖子上,而王娟的脸却进入到了小黑花的枝叶里,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待反应过来,王娟却拿着刀子像我扑来,我错手杀了她。”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喃喃的问:“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明白,不明白!”
“我查到了些线索,这是王娟的手机短信,短信里有一条是让她去买一种名叫‘地狱’的花,地址就是这个。”
我接过手机,发现买花的地址就在城郊外的某个荒废的花田里,我摇摇头:“不对啊,这个花田去年我做过采访记录,那是一片已经死去的花田,是因为附近化工厂排放的废弃物令这块土地失去了孕育生命的能力。为此,那个老板还跟化工厂打了官司,我一直跟踪报道过,不可能是在这片花田里。”
“但短信上这样说,我想应该去看一看。”
我点点头。
“还有,好像只有在凌晨的时候,这些可怕的黑花才会变弱,也许那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我看了看时间,时间飞快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下午十七点了,我望着林相:“看来我们只有等了。”
等待永远是最煎熬的,但时间洪流终不会停住脚步,我盼到了将近凌晨时分,我拉起林相,林相像是等的睡着了。林相被我拉起来,突然摔开了我的手,对我说:“肖安,你快点走,我,我好像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一起逃离这样,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肖安,我明白。但我好像……好像,渐渐的不再属于我自己了,你看!”林相拉开了袖子,我看到一股股黑色的血脉在他血管里涌动,脉路清晰,像是一条黑色的长虫子钻进了林相的身体里。
林相表情绝望:“是王娟,一定是王娟来报复我了!肖安,我是走不了了,你快点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林相将我推出了门,自己将门重重的关了起来。
我看到了他最后一眼,他的眼中某种蠕动的黑色正在燥热的起伏,起伏。
我孤身一人,按照地址来到了郊外那片荒废的花田,将要迈入花田地域的时候,我恍惚觉得身后一个人跟着我,我回过身,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我现在没有多余时间彷徨,我迫切的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但等我真正走入那片花田,我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真相,永远是我无法了解的了。
我只看到了,在那片广阔的花田中,密密麻麻种满了黑色的小花,夜风吹来,那些花身如同蛇体一样扭动,我不由想到了王娟短信上这种花的名字——地狱!
多么的贴切,多么的黑暗,多么的可怕啊!
郊外的风格外寒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抬头,却发现那数不尽的黑色小花齐齐的转过花身面对着我,那一张张花瓣里竟然还藏着一张张人的脸,我睁大了眼睛,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失神的看着,那些脸里好像有黄玲,有老张,有小刘,有王娟,还有林相……
泪水不可抑制的滑落,林相最后的话还响在我耳边,逃,只有逃了!
但四周看去,我却完全失去了来时的路径,我无助的站在荒野中间,那无数的黑色小花开始极力的扭动身躯,它们一点点变大,一个个完整的人像是呕吐物一般被它们从花瓣里吐了出来,吐出的人们开始左右上下的晃动身体,然后突然停住。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我,一动不动。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绝望的恐惧。我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我只能任命了吗?人们开始向我涌来,身体上泛出黑色的光芒,如同一大片黑潮。
绝望里,我似听到了一声呼唤,我凝视着,在黑暗的某处伸出了一只手,一张熟悉的面孔面对我,指引我说:“来,跟我来。”
“小爱?是你吗?”我无法肯定自己所看见的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我跟随着指引终于离开了那片黑潮的花田,当我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跌倒在公路上时,我听到了远处一辆轰鸣卡车的声音。
还有什么,黑暗吗?
尾章 黑色的微笑
我得救了,当我醒来我被安置在了一辆卡车的一角,卡车上的人们惊异的看着我,他们是外地来长途送货的,路径这个城市,没有停留,却在高速公路上发现了昏迷的我。
“究竟怎么了?你难道是被打劫,怎么会横穿高速公路,这很危险的。”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对我说。
“好了,他需要休息。”旁边像是他的妻子,温柔的望着我。
“我们在哪里?距离我的城市多远了?”
“已经很远了,这批货很赶,所以我们是连夜赶路,现在离你的城市早就十万八千里了吧。”
“好,这就好了。”我终于吐出一口气。
我转身望着车窗外,一瞥间,我瞅见卡车倒视镜里,自己的一双瞳孔里,一抹诡异的黑色正在迅速的蠕动起来,像是一朵抑郁的黑色凋零……
寂静的死亡
文/王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