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担忧的究竟是什么,自己的丈夫?逃跑的黑影?还是自己?无人可知。
季子安紧随着黑影在一片荆棘丛生的树林草丛之间穿行,身上衣服不知被钩破了几处,不时腿上就感觉到一阵阵生生的疼痛,想来是被针刺刮出了伤口。而季子安前面的黑影则行如鬼魅,完全不似在无路的林间穿行,季子安远远望见黑影身体时高时低,像是不时的在用四肢前行。想到此,季子安心中一寒,莫非它并不是人类?
黑影一直引着季子安来到了一座荒山之下,荒山之上光秃秃再无所隐藏,黑影“嗖嗖,嗖嗖!”几下爬上荒山不多时就消失在荒山另一面,等着季子安气喘吁吁的爬上荒山时,早已不见了黑影的踪迹。
荒山之上,季子安似乎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他目光寻找,竟是发现在荒山另一面的山腰处有一个山洞。难道黑影藏进了山洞?季子安想着。
山洞中黑黝黝,不可见尽,一股异样的臭味从洞中深处飘了出来,令人却步。季子安迟疑在洞前好久,远处太阳已渐渐落下,季子安暗道:既然已经追到了此处,不能就这么放弃!
季子安打亮了打火机,从旁边找来一根粗木棍做防身之用,慢慢走入山洞。
山洞中不时有冰冷入骨的水从高处滴下,落在季子安身上,季子安不由浑身冷冷一颤,脚下变的更慢,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洞中面积开始变的越来越小,几不可能再容身而过,就在季子安决定转身回去的时候,他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一个软呼呼毛茸茸的东西,季子安忙着退后几步,将打火机的火光对准了脚下,季子安望去,一股冰冷的寒意一直从脚下贯穿到头顶!
这完全就是一派人间的修罗地狱。
恐怖一夜
刘珍从警察局带回了丈夫所有的遗物,一支钢笔,一个钱包,一副眼镜,一本记事薄,还有一把钥匙,刘珍将它们都装在了一个黄色的公文袋中,她不愿意再看见这些东西,看见它们,她就会想自己已经离开的丈夫。
结婚十多年来,虽然丈夫对她不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至少是关怀体贴,虽然秋文川在自己面前时并不多话,也不谈工作的事,但刘珍总能在他目光中找寻到那份属于自己的温柔。但现在,丈夫突然离开了,刘珍觉得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意义,变的说不出的空虚,也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丈夫在自己生命中是多么的至关重要。
风吹的厉害,树枝在窗外拼命的狂舞。时针指在午夜12点上,刘珍却没有一点困意,她无奈的拿出安眠药,看着白白的一瓶安眠药,刘珍心中竟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是否,我将这一瓶安眠药吃掉,就可以见到他了呢?就可以永永远远再不分开了呢?
“啪”的一声,风将放在桌上边沿的黄色公文袋吹落在地,刘珍将窗户关死,拣起公文袋,公文袋下压着一把钥匙,钥匙很小,不像是门上的钥匙。刘珍将它捡了起来,突然想起了家中的保险箱。
十多年来,丈夫与自己分享了所有的一切,快乐,痛苦,幸福,悲伤,只有一样东西是只属于他,而她所不知道的。就是那个保险箱。秋文川曾经对她说过,绝对不要开启那个保险箱,因为里面的东西会给他还有她带来很大的麻烦!刘珍也曾追问过保险箱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秋文川只是推脱,从未回答过。
难道这把钥匙就是保险箱上的钥匙?刘珍迟疑着走到卧室,保险箱就在卧室床柜的后面,刘珍推开床柜,露出了墨绿色的保险箱,冰冷的颜色。保险箱如同一张巨大的嘴一定隐藏着些什么,终于刘珍还是无法抗拒那份新鲜的好奇,她慢慢的蹲下身,将钥匙插了进去,密码她早就知道,是秋文川和自己的结婚纪念日,钥匙轻轻转动几下,“吧嗒”一声,保险箱的锁被打开了。
刘珍怀着几分激动的心情将保险箱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里面只有一个灰白色封闭起来的档案袋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举止很是亲昵,肉色肉香,衣衫半裸,刘珍仔细盯着,觉得这上面的人她都很熟悉。
“是他们!”刘珍突然想起了照片上的人究竟是谁,但随即又摇头道:“不对,怎么可能是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这般模样在一起?”刘珍愣愣的盯着照片好几分钟,一道灵光突然打进她的脑海里,她站起身,喃喃道:“莫非是因为这张照片,文川才被杀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杀害文川的人.......”
刘珍目光变的明亮起来,丈夫离奇而恐怖的死亡,她已经有了线索。
“咣”的一声将刘珍吓了一跳,她将照片藏在自己怀里,将档案袋又重新塞回保险箱走了出来,刚才被关死的窗户不知如何竟又是打开了,风吹的更加猛烈,树枝狂舞的几乎要飞了起来,刘珍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将窗户再一次关死。
“咣”的一声,这一次窗户被吹开的更加猛烈,刘珍再一次回身,她惊讶发现,窗外竟有一张脸,一张不知道是人还是狗的脸,黑黑的皮肤,尖锐带血的獠牙,还有一双令人胆战心惊的无比诡异的蓝色瞳孔,刘珍像被定在当处,浑身颤抖如风中的小草。
恐怖的脸慢慢的飘了进来,刘珍竟是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刘珍变的无法呼吸,目光被一片氤氲的蓝光所包围,渐渐的融在了冰冷死光之中。
一张照片缓缓的飘了下来,如风中落叶,注定摇曳这死亡的黑寂。
窗外冰冷的风隔着窗户,雅之似乎也能感受的到,她目光望着窗外的一片黑暗,心中却是焦急。从季子安追寻黑影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七个小时,她不知道季子安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他是否遭遇了不测,雅之正准备拿出手机拨打警察局的电话,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别墅外的灯下。
季子安满脸疲惫的走进别墅,打开门,妻子雅之已经飞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抱。她的身体还是如此的温热,她的面容还是如此的美丽,只是她的心呢,还一如往常吗?季子安轻轻推离开自己的妻子,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突然道:“还有饭吗?”
季子安风卷残云的往自己胃里倒进了三碗白饭后,才觉得一股暖气回旋在体内,开始慢慢驱散季子安心中无尽的寒冷,终于,他放下了筷子。
雅之一直静静的望着自己的丈夫,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知道,如果他要说什么,他会说。如果他不想说什么,你如何问也只会是枉然。
“我差点追到它!”季子安对妻子雅之道。
雅之点点头:“哦。”
“但它还是跑了,它在林里跑的飞快,爬上前面那座荒山后就消失在了另一面的密林里,我找了半天,但还是没有半点踪迹。”季子安望着自己身上被荆棘刺破的地方,心有不甘道。
“嗯,你没事吧?”雅之也看到了季子安身上的伤,她找来上次秋文川留下的外伤药给季子安敷上,季子安望着此刻的雅之,完全是一位尽职尽责,温柔体贴的好妻子,他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如果,一直,一直,从来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季子安突然道:“我总觉得它不像是人。”一句话,雅之的手有刹那僵在半空中,而后又继续给季子安敷药,雅之道:“如果不是人,你又何必在意。”
季子安突然笑了,道:“有的时候,我倒希望自己不是人,岂非最好?”
雅之沉默,不再说话。
死地
黑影一直在季子安的前面徘徊,周围全是一阵朦胧的雾气,季子安拼了命的追,但自己与黑影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一点缩短。终于,季子安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而令人可气的是,黑影竟也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似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季子安觉得心中一股怒气不可遏止的涌了上来,他不顾疲惫的身躯,只觉得身体里一团火在燃烧,他的速度更快了,如同飞也似的,令他所欣喜的是,他与黑影之间的距离开始变短了,他甚至已经看到了他鼓动黑衣下那瘦弱的身躯,季子安心中一阵狂喜。
周围的雾气更加浓重,季子安恍然发现已经身处在一片荒野之上,四顾而视,看不到一点人烟。这里是哪里?季子安觉得这陌生的地方竟有若隐若现熟识的感觉,好象自己曾经来过。
黑影在季子安出神的刹那,突然跳进了路边的长草丛,转眼找寻不到,季子安如何肯放过它,他也跳下路沟,“咚!”的一声,他踩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青石板还是新鲜,上面并没有长满青苔,而在青石板一侧,季子安看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的字迹却是不甚清楚。
这是一座荒坟。季子安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忙的跳离了青石板,再看时,已经找不到黑影的踪迹。它究竟去了哪里?季子安转动身躯,突然脚下一绊,他低下头,发现青石板上竟是开启了一道细缝,一股腐烂的气息从里面黑压压的坑中传来上来。
季子安心中一惊,莫非它躲进了墓坑。季子安盯着脚下,突然俯下身,用双手扣住青石板开启的细小缝隙,憋足了力气,缓缓将青石板挪动起来,青石板被挪到一边,露出里面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材。
季子安心中倒吸一口冷气,棺材还是密封的,里面不可能进去人!季子安望着,就想跳出去,突然,黑色的棺材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呻吟。
季子安背对着棺材,觉得后背脊梁上如同一双眼睛盯着一样,一阵阵的冷,他慢慢的转了眼睛,黑色巨大的棺材竟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自己打开了。棺材里缓缓上升一道绿光,如同鬼火。
季子安抬头看绿芒,才发觉周围荒野之上,不知道何时竟是飞满了这种绿色诡异的光线,季子安如同置身在一片幽绿冰冷的世界中,不可自已。
“喀,喀”棺材终被打开,一具尸体映入季子安的眼帘。
“这,这怎么可能.......”季子安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棺材里的尸体。
尸体竟然就是此刻站在棺材旁发愣的季子安自己,面色死灰,双眼禁闭。季子安捂住自己胸口,感觉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他猛的抬起头,那块石碑上的字迹竟是慢慢的氤氲开来,用一种恐怖的血红色慢慢勾勒,上面写着,“季子安之墓”
刹那间,所有幽绿的光线冲向季子安,夹杂着无比窒息的寒冷将季子安压下身下的棺材,季子安拼命挣扎着,不想倒下去,但身体的力量一点点被抽空,他望着自己失去了一切,倒了下去,倒进了一片属于死亡的黑暗。
“不!”季子安猛的叫了起来。眼前光明温暖,季子安发现自己正半躺在舒适的办公室沙发上,他失神的将周围一切望的清楚,似是还不敢相信方才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梦。
“季总。”门外秘书小李敲门道。
“进来。”季子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面容疲惫。
小李进了办公室,顺手将门关好,望着季子安,将一杯热腾腾的绿茶放在季子安面前的桌子上,关心问道:“季总,您没事吧?刚才好象听见您在大叫......”
季子安摇摇头,苦笑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对了,季总。刚才您休息的时候,雷氏集团的雷总打电话来,约您今晚吃饭。”秘书小李想起道。
季子安喝了一口热茶,觉得身体有些舒服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李应着转身离开,季子安默然的自处,自己这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仿佛一直在一场又一场的噩梦中挣扎着,而这些噩梦中竟也有些真实的东西,或许,梦只是一种途径,自己的内心莫非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一些曾经发生过的可怕的事情?
3月22日,晚7点25分。季子安坐在一辆银色的宝马车里,旁边老雷望着明显消瘦下去的季子安,道:“听小李说,这几天你特别的累啊?”
“哦,新开的分公司许多事情还没有定下,是有些累了。”季子安揉着有些发闷的额头道。
“是不是因为秋文川的事情?”老雷若有所虑,道:“他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雅之那边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