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一直到钱钟书、张爱玲,古今中外无数涉及爱情的艺术家们,都想对幸福的命题有一个深刻的定义。然而,谁又能清楚地定位别人的幸福呢?史今告诉许三多,每个人的心里都开着一朵花儿,漂亮极了。于是,许三多相信了,他用自己的纯洁和善良一次次辛勤灌溉,终于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友谊、宽容、信任、智慧,这些美好的形容词,都附着在幸福的藤条上,枝枝蔓蔓,在阳光下开出一朵朵幸福的花……
给予是一种双向的幸福
许三多怔着,刚燃起的希望一点点灭掉,而且比起原来在一个更低点,被打击得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史今硬着心肠瞪进他的眼睛里,看着他眼里出现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哀伤。
我想做傻子……大家都跟傻子说话……傻子不怕人走……他不伤心……”前半截许三多在站着嚷嚷,后半截许三多坐倒了嘟囔,几个兵轻手轻脚地从他手上拿开了包,那没有必要,许三多无知无觉。
史今蹲下来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空洞但似乎有流不完的泪水。“三多,别再把想头放在别人身上。你这样的人,自己心里就开着花。班长走了,帮你割了心里头最后一把草。该长大了,许三多。”他站了起来,看着屋里的人,忧伤得有点茫然。
这是《士兵突击》里,史今班长离开三班时的场面,曾经令无数粉丝为之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有无数热爱班长的观众都恨不得把许三多掐死、咬死、捏死,以泄心头之恨。实际上,我们大可不必为史今班长痛心,所谓“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其实在班长给许三多以帮助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里也开满了鲜花。
临别前,史今对许三多说:班长走了,帮你割了心里头最后一把草
史今好朋友七连长高城曾经质问过史今,为什么非要把一个孬兵留在自己身边,对此,史今的答复是“为了一个承诺”。因为一个承诺,为了一个喝了酒后对许百顺许下的承诺,让这个“龟儿子”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兵。面对最好的朋友伍六一,他却坦言了自己的心声,“但是我和他(指许三多)已经有了情分了”。只这一句话,史今的内心世界便昭然若揭。
所有的人都知道班长对于许三多来说无比重要,没有班长就没有许三多的成长,更谈不上什么“兵王”和未来。所以,当许三多为了给成才求情而对袁朗期期艾艾地说“你对我帮助最大”的时候,无数咬牙切齿的观众再次“暴跳如雷”,认为许三多忘恩负义,忘了班长史今,那个引他成长的人。
实际上,在史今能够给予许三多帮助的时候,他自己的心灵世界也得到了净化。所以,有人说,“一个被别人需要的人才是最幸福的”。我们可以想象得出,虽然高城和伍六一在友情的高度和深度上所能承担的情意,都比许三多沉重得多,但可惜的是他们都是“装假兵”,他们所谓的军人的尊严和男人的面子,令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原则,即便心如刀绞也会面如平湖。
史今离开连队,所有的士兵都觉得悲伤,但大家都因为军队纪律和男人作风而绷着、端着。只有许三多可以撒泼,因为他失去了理智,没办法控制自己,于是他大喊“不好”,死死地抱着史今的包不肯放手。那撕心裂肺地痛哭令史今为难,但也同样令史今感动。所以后来史今写信给伍六一说“谢谢许三多”。当史今知道自己在许三多的生命中如此重要时,他也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吧!
能够被人照顾,被人保护,在无数白眼和鄙弃中,能够独得史今的爱,是许三多的幸福,这幸福令伍六一嫉妒。而能够在众多掩饰感情的人中,看到许三多为自己心碎,史今说仿佛死了一样痛哭,但是活过来以后却觉得非常欣慰。
有这样一位哲学家,他带着他的一群学生去漫游世界,十年间,他们游历了所有的国家,拜访了所有有学问的人,现在他们回来了,个个满腹经纶。在进城之前,哲学家在郊外的一片草地上坐下来,对他的学生说:“十年游历,你们都已是饱学之士,现在学业就要结束了,我们上最后一课吧!”
弟子们围着哲学家坐了下来,哲学家问:“现在我们坐在什么地方?”
弟子们答:“现在我们坐在旷野里。”哲学家又问:“旷野里长着什么?”
弟子们说:“旷野里长满杂草。”
哲学家说:“对,旷野里长满杂草,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如何除掉这些杂草。”
弟子们非常惊愕,他们都没有想到,一直在探讨人生奥妙的哲学家,最后一课问的竟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一个弟子首先开口说:“老师,只要有铲子就够了。”哲学家点点头。
另一个弟子接着说:“用火烧也是很好的一种办法。”哲学家微笑了一下,示意下一位。
第三个弟子说:“撒上石灰就会除掉所有的杂草。”
接着第四个弟子说:“斩草除根,只要把根挖出来就行了。”
等弟子们都讲完了,哲学家站了起来,说:“课就上到这里了,你们回去后,按照各自的方法除去一片杂草,一年后再来相聚。”
一年后,他们都来了,不过原来相聚的地方已不再是杂草丛生,它变成了一片长满谷子的庄稼地。同样,要想让灵魂无纷扰,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美德去占据它。只有拥有美德才能让烦恼无法接近,才能有一颗快乐的心。
史今正是具有这样一种美德的人,他用自己的温柔、鼓励、信任和赞赏,让许三多在一片荒草杂声的心灵土地上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他说他走了就割掉了许三多心里的最后一把草,可是他的美德却在许三多干枯的心灵里埋下了爱的种子。让一个木头变得懂得关怀和珍惜,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给予也是一种双向的价值,受到宠爱的人自然是如沐春风,而施爱者也在这被需要中获得了人生意义的完满和幸福。
友情是人生甜美而坚强的责任
许三多信了他的如果,并且深切地感到悲哀:“我们和了吧,六一。”他伸出了手。
“别误会,我和你没仇。三个字,瞧不上。瞧不上你的浑浑噩噩,天上一半地下一半。握下手就瞧得上了吗?这人也做得太轻松了。”而许三多的手仍固执地伸着,伍六一把他的手打开了。
“我知道你不当我是朋友……可是,如果我们不是朋友又还能是什么呢?”
“从班长走后我就没朋友了。”
许三多点点头,开始清洗卸下的零件。伍六一看着他,心事重重。
这是班长走了以后的尴尬,伍六一觉得许三多抢走了自己的朋友,因为他的羸弱、他的熊样、他的软泥扶不上墙的德行,占据了史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他嫉妒许三多得到了史今的爱护和包容;也愤恨许三多无意之间挤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可是,谁不知道伍六一就是这样的人呢?他和高城一样都是愿意伪装自己感情的人,不愿意轻易泄露自己的心机。而实际上,从史今被许三多砸伤手以后,他就始终在帮助许三多,他站在班长史今的旁边,以他默默无言的方式支持着许三多。他说得对,他瞧不上许三多,可他忠于自己的朋友史今。他可以为了史今走后的嘱托而照顾许三多。这个时候,只有史今也唯有史今才是他所认为的唯一的朋友。
可是,伍六一也许并不知道,友谊是可以转化的。当他开始在意许三多并扶持许三多的时候,友谊就开始生根发芽了。在接受老A的考核和选拔中,我们可以看到如此感人的场景。
伍六一盯着那张汗水淋漓的虚脱的脸,忽然间恍然大悟:“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你想拖着我跑到头,你自己装蛋趴窝是不是?”
许三多还是没吱声,他只管在脚下使劲。
伍六一想突然挣开他,却发现那小子手上劲大得出奇,横担在他肩上的一只手臂简直已经被许三多的手掐到了肉里。
“蠢货……你不是笨是蠢了……我用得着你施舍吗?……我会去告你的!……你放开……求你放开……到嘴的馒头我们都不吃,现在为什么干这种事?”伍六一已经哭了。
“跑了好远……从家跑到这……前边都是你们推着扛着……最后这一下……我帮一下,又算什么?”
伍六一已经完全没力气了,他只能看着许三多往前一步步挣扎。
伍六一原本狂怒加无奈的眼神也慢慢平和下来,他说:“许三多,咱们是朋友。”
近在咫尺的枪响,把许三多吓了一跳。
是伍六一手中的信号枪,枪口还在冒着烟。
信号弹正缓缓地升上天空。
面对唯一的名额,许三多希望的是背伍六一跑到最后,然后自己放弃;而伍六一在深知许三多的心思后,固执地拉响了“弃权弹”。随着信号弹一起升空的还有他们已经被升华了的友谊。有这样首诗,“有一种东西叫雪,从天而降,落地而融;有一种感情叫友谊,从心而生,日久而弥坚”。不管是对于许三多还是对于伍六一来说,这份友谊都来得缓慢而又珍贵。伍六一不屑于表达,许三多不懂得表达,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特殊时刻,他们却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友谊的可贵和高尚,担当了朋友中最值得赞颂的“责任”,为自己的人生留存了一份甜美的记忆。
袁朗就这样在远处望着他们,充满了深深的敬佩。一个纯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对方;一个高傲,宁愿放弃也不愿意牵连朋友。就这样上演了可贵的一幕。
一张笑脸,一个真挚的眼神,一句知心的活,都会给处于困境中的朋友以莫大的慰藉,融化彼此心中的坚冰,鼓起生活的希望,并增强生活的信心。也正是这友谊的温暖让无数漂泊在黑暗之中的心灵小舟找到停泊点。友谊成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和史今的友谊让许三多体会到了无穷的甜美和不断奋斗的力量,而伍六一让他懂得了有时候朋友也是一种义气和责任。忠诚的朋友是人生的良药。实际说来,朋友比良药还要好些。良药只用在已经生病的人身上;而友谊则可使健康的人也享受人生之乐,享受终生受用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