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恶煞的金人不等他们下床,上来便一通猛拉硬拽,把他们从房中赶了出来。刘飞身体瘦弱,被金人猛力一推,险些摔倒,何广义赶紧扶住了他,两人互相搀扶着前行。
一路上,他们不断的看到有住店的客人被赶了出来,大部分还没能穿上衣服,在寒风中抱着衣服瑟瑟打抖,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店中的客人都被赶到了大堂之中,东城客栈的店东和伙计也已经被赶了出来,站在那里直打哆嗦。
一个三十多岁身着金人装束,脑后还悬挂着一条狗尾的人站在大堂正中,在陆续被驱赶出来的客人中扫视。等看到何广义和刘飞出来,他走上前来,拱了拱手:“师弟,数年不见,别来可好?”
何广义看到眼前恨到入骨的于节一,不顾一切想扑将上去。幸好身边的刘飞手快,看见后面几个执刀的金国武士已经都到了大堂,一把将何广义拉住了。
于节一也知道何广义见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话,便抬手向一边的店家住房一指:“师弟,我们何不到里面一叙。”
何广义眼中冒火的盯着这个梦中也令他齿冷的无耻之徒,刘飞担心他闯祸、枉送性命,死死的拉住了他。过了好一会儿,何广义才控制住自己,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刘飞,见刘飞轻轻点头,便跟着于节一进了房间,但于节一却没有将房门关上。
“于供奉!你现在已经是身领护卫的高官,还会怕我这个从来都是被你玩在掌心的小小画师吗?”何广义故意称呼这个已经作废的官职,是想挖苦这个没脸皮没人心的家伙
“师弟不要误会,我这也是没办法。”于节一见几个金人武士已经从酒柜里面翻出了酒菜,搬了椅子在房门口坐下对饮,只顾吃酒说笑,没再看着他们,便转头对何广义说道:“大金皇帝对中原文化极为渴慕,颁下了圣旨要不拘一格重用前朝人士。翰林画院的十几位副院办和班头逃的逃、走的走,就只余下我一个人,就不得不天天满街寻访过去的画师,不来也不行啊。”
何广义听了心中生厌,不想再理他,把头扭向一边。
刘飞看何广义的态度,知道他已经耐不住性子,便接过来问:“我听何兄弟说过,这些年他一直在浪迹天涯,不知何供奉如何得知他已经回到京师?还这么快的找了来?”
于节一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人,看他的装束,似乎也是个文士。何广义的脾性自己非常的了解,与其相交的,不是有才华之人、便一定是有什么值得相交的地方,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刘飞,一介文士而已。”
“莫不是这纸下方的诗句,就是你写的?”于节一从袖子里掏出半干半湿的宣纸一张。
何广义一看,正是自已和刘飞共写的那首厥《一剪梅》,已经被污水泡花了,但还勉强能看出字迹。
看来定是昨晚的大风将墨纸刮出窗外,却正好被于节一捡去,这才招来了于节一带着金人把客栈里的人全赶了起来。
何广义皱起眉头,干脆直接问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请你进宫效命了。”于节一得意的一笑,故做神秘的凑近何广义身前:”虹姑还没有走,你进宫或许还能碰的上,我已经把消息告诉你了,去不去随便你。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不去,以后怕是再无相见之机,到时可不要后悔。”
听于节一这一说,何广义肯定是要往宫里走一走了,他正想向刘飞告辞,于节一却道:“刘先生既为文士,又写的如此一手好字,字画相通,画技想来也不错,何不一起同行?也可谋个好出身。”
“无耻之徒,你怎敢打刘兄的主意?!难道,你害了我和虹姑还不够吗?”何广义立时激动起来,愤怒的吼道。
这下惊动了门口的几名金人武士,他们顿时奔了进来,拨出佩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何广义。
刘飞淡然一笑,拍拍何广义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冲动:“我的几笔简陋字画只怕入不了于供奉的法眼,你既然要我前去,若是派不上用场,却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