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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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掐指一算

陆游看了母亲一眼,低声回答:“我和婉妹宴请易安居士,母亲责怪我们不该和她会面,故而大发雷霆。”

“哦,易安居士来山阴了?”陆老爷追问了一句,然后说道:“定是你们忙于应酬,又忘了学业,所以才恼了你母亲?””不是,母亲说易安居士不守妇道、不守贞节,还有通敌的罪名,不该与她有交往。我跟母亲解释了几句,母亲说我顶嘴,就生气了。“陆游无奈的解释,他也没料到自己的母亲会对易安居士那么反感。之前,母亲对李清照的词还是很喜欢的,有的词还是母亲抄给自己的,可这回母亲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陆游虽然聪明,却想不到李清照实际上是受了无妄之灾,陆老夫人在意的,并不是外面所传言的所谓罪名,而是儿子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他又和儿媳站在了一起。

在一心盼望儿子陆游能出人头地的陆老夫人心中,已经对儿媳十分的反感,认为唐婉会把儿子的前程耽误贻尽。偏偏儿子现在只听信儿媳的话,自己的话全被当成了耳旁风,陆老夫人已经快忍不下去了。

“这算个什么事嘛?!好了,夫人,不要为这点小事生气,消消火。”陆老爷实在有些无可奈何,自己的夫人无理取闹,可自己却根本管不了她,也只能在一边吹吹风、降降温,让小夫妻早些过关。

“这怎么会是小事?老爷,你不要总是在中间和稀泥。”陆老夫人又转脸向陆老爷开了火,生气的说道:“李清照身为官员的夫人,理应格守妇道、谨言慎行;可她以文才自居,四处招摇,处处都要压丈夫一头,不守规据。不仅不让自己的丈夫向父母尽子女的孝心,还写诗挖苦公公,没有妇德。如今,丈夫亡故,她又急不可待的另行更嫁。如此一个无德之人,才气再高有什么用?!”

“这……”

到了这个时候,反应较慢的陆氏父子才有点儿回过神来,敢情陆老夫人是在借易安居士的事敲打唐婉。

两父子心中无奈,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这两个婆媳之间,唐婉并没有什么过错,实在是无辜的很;可陆老夫人的脾气实在太拗、也过于霸道,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唐婉实际上早就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只是要她为了自己而违心的斥骂易安居士,她实在是无法做到。

现在听婆婆这样说,唐婉长长出了一口气,平静的开了口:“公公、婆婆,易安居士所作所为是有违妇道、还是没有,这不是我们能定论的。至于她另行改嫁一事,只怕也有太多的曲折。婆婆,请原谅,我并不认为易安居士有什么太大的过错。如果婆婆因此认为我是在顶撞长辈、违拗公婆,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好啊,你就是这样孝敬公婆、遵守家礼的?!老爷,你看看你的好媳妇。”陆老夫人更加愤怒,指着唐婉,气的脸色铁青:“这就是她的好家教,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婆婆,您怎么说我都可以,但请不要扯到我父母身上。”唐婉听到婆婆居然歪怪自己早已过世的父母,心里十分不满,但还是强行忍下了火气,只是回答了婆婆一句:“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并不是我父母教的,和我的家教没关系。”

“你们看看她,我说一句她顶一句,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啊?!”陆老夫人气的全身都在发抖,最终下了决心:“这样的儿媳妇,我们陆家要不起!唐琬结婚至今尚且无子,按七出之条,把她休了吧。”

“什么?!”陆游大吃一惊,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百般恳求:“母亲,我不能休弃婉妹,请您收回成命。”

旁边的陆老爷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夫人如此绝决,考虑了一下,这才小心的开口劝说:“夫人,按礼法,七出之条是结婚三年无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仲俊大哥还在外面任职,你现在把婉姑休了回去,她没有了可依靠的人,大哥岂能安心?!外面人也会说我们太过刻薄。还是再给婉姑一次机会吧。”

陆老夫人听到丈夫如此相劝,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兄妹之间的情谊还是很深的。

唐婉毕竟是大哥唯一的女儿,若真的现在就休掉唐婉,将来哥哥回来之时自己也无法交待,陆老夫人思虑再三,才终于叹了口气:“好吧,看在大哥面上,这次我不和她计效。但以后务观给我住在书房里,没有我的话,不许再到唐婉的房间里去。”

一对刚刚成家的小夫妻,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强行拆开,只能是相看泪眼。

陆游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只得瞒着母亲,一有机会就偷偷前去与唐婉重续鸳梦。

无奈纸总是包不住火的,陆老夫人很快就察觉了二人背地里的来往,心中十分不快。可强行休掉唐婉,既担心哥哥那里的反应,也担心儿子和丈夫会坚决不同意。再三考虑之后,陆老夫人想出了个好办法。

这天,陆老夫人以秋试快到,请佛为陆游祈祷为由、请佛为陆游祈祷为由,将一家人都聚集在一起。还请来了城外无量庵中的老尼妙因,为家人卜算、祈福。

妙因经过一番掐算,大惊失色,煞有介事地说:“三少奶奶与三少爷今年的年运不好、八字有克,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大师,有什么办法降解吗?”陆老夫人也是一脸的焦急,着急的追问。

妙因又摆弄着手指算了半天,这才回答:“这段时间,三少奶奶与三少爷不能再见面了,要避劫。三少爷可以提前出发去赴试,三少奶奶先离家暂避一时,回娘家躲过灾劫,就不会再有事了。”

唐婉冷眼旁观陆老夫人和妙因的表演,她才不会相信这个老尼姑的鬼话。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这位严厉的婆婆使的小把戏,想把自己赶走,又不会在面子上过不去。

唐婉对婆婆早已没有什么指望,她目睹眼下的状况,只是想看看陆游会怎样去做。她仍然爱着陆游,从内心里希望陆游能挺身出来保护自己,哪怕能说一句公道话也好。

可是陆游迫于母命难违,最终答应亲自送唐婉回娘家避灾。也许他在幻想着,婆媳分开一段时间,等母亲气消了中,还有可能再次相处。如果自己能得到一官半职,母亲就不会再责怪唐婉,到时就可以再把妻子接回来。

最终分手的时候,陆游对妻子再三嘱咐:“婉妹,我就要上京求职,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夫妻重聚。”

“我会等你,只是婆婆那里……”唐婉答应了丈夫的请求,但还是有些疑虑。

看着妻子茫然的表情,陆游只觉得心痛无比,身为丈夫却无力庇护自己的爱妻。可是,从小被儒家教育给浸透了的陆游,又如何敢违背尊长之意,只能安慰伤心的妻子、同时也是安慰自己:“只要我能得到官职,母亲就不会再错怪你,父亲和我都会劝说母亲回心转意的。”

“也许能吧……”

看着陆游一步一回头的离去,景儿宽慰着自家小姐:“小姐,姑父有那么好的才华,一定能得到官职的,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景儿,只怕,我们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唐婉苦笑了一下,怅然道:“这次,根本就是婆婆和那个妙因合起伙来,演的一出好戏而已。你觉得,婆婆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把我赶了出来,还有可能让我回去吗?!”

“那你干嘛不告诉姑爷?他只怕还不知道吧。”景儿着急的问道。

“说了有什么用?务观不可能真的违拗母亲的意思,就算他知道了真相,也改变不了将发生的事情。我本希望他能站在我的一边,哪怕只坚持一下也好。”

唐婉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苦笑,低声道:“我现在真的很羡慕易安居士,她至少是嫁了个好丈夫。当初,赵明诚的父亲因亲家获罪,曾想休掉儿媳,可被儿子断然回绝。赵明诚对自己的父亲明说:他不想做无义之人,决不会休弃妻子;以后他还会孝敬父母,但决不会听从乱命,好个有情有义的男儿!正因为如此,赵明诚虽然走了,易安居士却还在思念他。如果务观能有这份心意,哪怕为他死了,我也不会后悔。可务观是个孝子,无法违背母亲,从他的母亲开始厌弃我,就已经注定了我和他之间,一定会是个悲剧。”

“小姐……”

大金如今唯一的军神——昌平王兀术,根本就不赞成在金军战败的情况下与宋和议,也不同意将河南、陕西还给宋朝。

兀术认为,这是已经贪图玩乐的女真贵族放弃了“以武立国”的传统;与宋和谈,不过是不愿意再打仗的金人放弃南方、以图享乐的误国之举,会导致大金和故辽、故宋一样,从此衰落。

更主要的是,兀术担心:大金立国时间过短,没有故辽的深厚基础,还有一个仇深似海的南宋在面前虎视眈眈,一旦放弃了进取的精神,灭国之日就近在眼前!

但当时以达懒为首的主和派专权,兀术反对无效,被迫率大军离开被割让的土地,渡河返回大名府,不久之后还被夺走了兵权。

愤怒至极的兀术发誓报复,而且将来一定要出兵重新收复失地、彻底灭亡大宋。完颜氏的部民现在都控制在兀术的手上,达懒他们也无法剥夺。兀术失去兵权,便以探亲为由回到女真故地,操练部民,等待时机。

只是,深谋远虑的兀术此时还不怎么了解现在大宋皇帝赵构的为人,过高的估计了南宋朝廷恢复中原的愿望。

金主合剌支持兀术的想法,在他依制迎娶皇后裴满氏之时,故意放松上京的防卫,兀术联合隈可、阿鲁等灭宋派断然发动兵变,灭掉了主张同南宋议和的挞懒一派,掌握了金朝的全部兵权。

重掌大权的兀术被金主合剌晋封越国王,任主掌全国兵权的都元帅,仍领行台尚书,授予其指挥军政的全权。隈可晋封梁宋国王,领三省事。

金绍兴四年,就在赵构君臣还在庆贺和议成功的时候,金朝在越国王兀术的领导下,一直在做着兴师问罪、彻底灭亡大宋的准备。他们认为现在大宋已经没有可以与金人抗横的将领,军队战斗力全无,主政的赵构和秦桧根本不敢和金人大军对阵,灭亡大宋、消除后患正是时机。

为了集中国力,金军首先是彻底平定了辽人的叛乱,使后方得以稳定。

随后,金军再次调集重兵,全力镇压了原大宋地区和幽云十六州的抗金义军。信王赵榛和大宋宗室们领导的反抗,还有那些广泛分布于北方的抗金义军,都先后被金人镇压。

然后,金主合剌接受兀术等人的建议,开始重用投降的汉人将领,并建立起了以已经归顺的燕云十六州汉人为主的汉军。

在灭亡辽朝之后,金就已经开始征召各族青壮年入伍当兵,现在,更是大量召集各族的青壮参军。这些人带来了原先金人所不熟悉的攻城战术,还有各种各样复杂的器械制造办法,使得金人在这些方面的弱势得到了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