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绝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公主耳中,她怒气勃发,想了想又心疼,忍不住来看望彩蝶,诱哄命令全都无效,气愤之下,公主强制命人喂她进食。
婢女正端了一碗易消化的肉糜粥劝说彩蝶喝下去,下人来报,段飞鸿来访,就在前厅等着,公主无法,起身之前盯着春荷道:“春荷,你带人来把彩蝶的手脚给我绑起来!叫她安静点!她什么时候吃饭,我就什么时候放开她!”
说完,公主气哼哼地走了,彩蝶大急,只得放声大喊:“来人!救我!飞鸿大哥!救我呀!”
春荷见她嚷嚷,心中害怕公主听到又责罚彩蝶,只得道:“得罪了小姐!”说完,她与另外两个婢女一拥而上,三人制住彩蝶,将她轻轻绑起,却是绑的不那么用力,随即将她抬起,从榻上直放到床上,又给她好好盖上被子。
彩蝶急的呜呜直叫,她发急挣扎,苦于说不出话,只得怒气冲冲地盯着春荷等人,春荷端过那碗粥来,正欲再劝她喝下,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婢女,急道:“快快春荷姐,段公子听说小姐身体不适,正要来探望呢,公主派我过来通知你,自己已经领着他过来了!你快点请小姐安静下来,别被段公子发现!”
彩蝶大喜,她刚转头去看春荷,却发现她将粥碗往一个婢女手里一推,命令另一人道:“你快点去床上!按着小姐别动!”
那婢女会意,急忙穿着鞋就上了床铺,很是抱歉地按住了彩蝶不叫她挣扎,彩蝶正在着急,又见春荷急急地将地上她打破的茶碗清扫干净,放下床帏,遮住了她的视线。
彩蝶正在疑惑,就听到布帐后有脚步声至。随即,饶安轻柔的声音传来:“彩蝶刚刚喝了药,可能已经睡了…”
飞鸿的脚步略重,他似是顿了顿,紧接着歉意道:“那就十分打扰了,既然能喝下药,睡得着,想必也快康复了,那么我改日再来打扰。”
饶安笑道:“难得你有心了。”她笑容端然大方,不漏半丝破绽,仿佛彩蝶真的如自己所说,在帐后安静沉睡。
这一幕显然蒙过了飞鸿,他怎么也想不到彩蝶此时正被困在帐中,挣扎不得,又是激动,又是流泪。
“我想着,你明日也就走了,有什么话,就算彩蝶睡了,也许她睡得不安稳,也能听得见也未可知,飞鸿,
你也就打个招呼吧,只是声音要放轻点,你要说的,照样说吧,如果不辞而别,彩蝶醒过来,会觉得遗憾的。”饶安笑盈盈,她言有深意,目光从帐上扫过,最后落在飞鸿脸上。
飞鸿迟疑,他本不想打扰彩蝶安眠,但想了一想,终又轻声道:“彩蝶?
飞鸿轻声朝床前喊:“彩蝶?你睡了?”
彩蝶用力张嘴,口中的丝绢却填满了空间,无法发出半点声响,她想动弹,四肢被压得死死,雪白的手腕间转眼被压出了紫红的印记,但是她完全感不到疼痛,仍然挣扎着。
帐外,飞鸿等了半晌,见布帐后仍然没有动静,只得稍踏近床前一步。
彩蝶听着他的脚步声,心不禁绷起来,汗珠子顺着额头滑落,这一刻她多么期望飞鸿能发现诡异之处,能来解救自己,但最终飞鸿没有造次,也没有发现异常。
“明天,我就要随军出发,去遥远的南诏了,本来本想好好的跟你道别,但没想你病了,又睡着,我马上就要进宫辞别,可能不能过来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飞鸿低沉的声音中透出几番压抑,见床中毫无反应,飞鸿苦笑,没想到就连彩蝶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他转头对饶安道:“公主,冒昧打扰已经很过意不去了,那么,臣告退了。”
彩蝶大急,南诏?那是多么遥远的地方,这一分别,又得多久呢?她一个人,真正是孤单无依了!她在被子下的一双手,拳头捏得紧紧,满腔的恨意委屈,无从发泄,第一次,发自心底,她涌出了对饶安的仇恨,她奋力着,可怎么也挣不过婢女,只得在心里大喊:“飞鸿!你不要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你不要走!”
她急得眼眶都睁红,泪水顺着脸颊染湿了衣领,但心意却无法传达给飞鸿,只能绝望的听着帐外飞鸿向饶安告别出门。饶安看着他离开,心下落定,唇边一抹笑容又是放松又是怜悯,她眼角扫了一眼,见帐内平静,便转身说道,“我送你出去。”
两人走出,彩蝶只听着房门关上,再也没有飞鸿的声音,知道已无法挽回,心中冷的仿佛最深得寒冬,春荷关上门,回过神来紧张地撩起帐子,却见彩蝶已是双目呆滞,泪流满脸,她瞬间慌了,磨了半天,也只有愧疚地低头道:“对不起,小姐…”
彩蝶闭上眼睛不看她,眼泪却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