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曼看着他指的方向,提着酒坛向嘴里灌去,酒沿着嘴角流出,侵湿了胸前的衣襟,随后把空坛仍在地上,再换了一坛,提在手上。“那儿美吗?”
“美,但却很冷,就像你的眼睛。”花曼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大声的笑了出来,笑得十分爽朗,十分真实,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能卸下一切防备。
见到此种模样的她,渊祭的心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继续说道:“传说九百年前,黑月神女为保护这片与世无争的大陆,与光明圣皇在海域决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神女被杀,她的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域,在死之前她汇聚了天下间所有的黑暗之灵,形成了如今的保护结界。那片沾满她鲜血的海域便成为了如今的圣海。”
听此,一股怒气没来由的袭上花曼的心尖,“光明圣皇那个糟老头儿,爷早晚会去找他算账。”
渊祭似乎被她的话吓住了,愣是没说出一个字,随即大笑出声,差点岔了气。
“有这么好笑么?”花曼不由得露出了鄙视的眼神,接收到她的目光,渊祭笑得更加灿烂。
“王,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般可爱,修为达到紫阶以上的修行者,容貌将不再变化,而光明圣皇与沧岚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而且修为深不可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糟老头儿了呢?”
花曼一时没说上话,提着酒坛子“咕噜、咕噜”的大喝起来,提到沧岚就来气,想她无极界第一亡灵大法师,守护了几百年的初吻,居然献给了敌人的儿子,虽然当时是她主动献上的,此刻想来仍旧一肚子的火。
“王,渊祭死后,一定要将我的身体带到詹雅母海,那样我的灵魂便能永远留在那片蔚蓝的海域,完成未完的使命。”一缕哀伤从眼角划过。
一坛酒突然向他砸来,尽管眼疾手快,仍旧抱了个满怀。
“什么死不死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听着花曼霸道的宣言,渊祭的笑声再次回荡在夜色中,“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保护王一生一世。”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出了声,只有花曼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感动。
落叶轻轻飘落,星光静静挥洒,夜色仍旧那般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酒坛已经碎了一地,花曼的头被酒精冲刺得再也无法思考,躺在渊祭的怀里安心的闭上了仿佛从来也没合上的眼睛。
她那粉得发白的嘴唇轻轻的抿在一起,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幅度,显得十分安静,此刻的她卸下了所有防备,收起了全身戾气,纯洁得像块晶莹的水晶,再没有那股冰冷得可以杀人的寒气。
渊祭的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让人十分安心的笑容,不过这次,却不是伪装,而是真实的笑容。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灵狐毯,温柔的裹在她的身上,生怕惊扰了她,晚秋的寒风不时的吹来,看着怀里安睡的人儿,环抱的手紧了紧,终究没有叫醒她。
这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夜仿佛也更墨了几分,无数怨灵正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它们没有实体,只是一团团透明的如人头般的白雾,漂浮在空中显得格外诡异,整片枫树林为怨气包围,阴森而恐怖。
渊祭的眉头突然皱得都能夹死蚊子,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这些怨灵便是花曼召唤亡灵杀死的那些王庭侍卫,因为死得太过残忍,以至于灵魂不能超脱,才形成了此刻的怨灵。
又因为花曼身上的戾气太重,这些怨灵本能的悬浮在她的周围,而不敢靠近,此刻,她卸下了全身防备,收起了全身戾气,如此好的机会,残忍死在她手里的怨灵又岂有放过之理。
这些灵体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只因渊祭体质特殊,又是大祭司,受命于天地,自然可以看见。
他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怀里睡得安详的花曼,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怨灵如潮涌降至,白花花的一片,不禁让人头皮发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右手突然前伸,如佛掌般摊开,金色的圣光顿时点亮了半边天空。
怨灵们似乎很怕圣光,顿时退出三丈开外,对两人虎视眈眈,只要一有机会便准备再次攻击。
一滴鲜血从渊祭的指尖滑落,滴在花曼的额头上,额上的皮肤仿佛活了一般,瞬间吸食干净。
“百花族大祭司渊祭,以血立誓,愿以生命为交换,以鲜血为代价,伟大的地域之王,请打开幽冥之门,接纳这些可怜的生灵们,洗尽吾王孽债,赐予吾王圣者灵体,从此远离极恶之魂!”
神圣而虔诚的誓言刚落,他的脚下便浮现了血灵咒特有的三角纹路,接着,一道充满正义之气的灵光从他的身体里飞出,身前的地面突然裂开,甚至还能看到地狱之火溢出的红光。
灵光突然变成了一张紧密排列的网,铺天盖地而来,把周围所有怨灵包裹在网里,逐渐缩小,直到消失在地缝中,大地再次合上,就如从未出现般。
施用血灵咒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有渊祭自己知道。
而躺在渊祭怀中的花曼仍旧安静的闭着眼睛,浑然不知,在这短短的半刻钟内发生了何种惊心动魄,感人肺腑之事。
花曼在他的怀里动了动,自动寻找到他的胸口,再次安静下来,仿佛那里能带给她安心与温暖,渊祭紧紧的抱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王,为了你,渊祭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午夜的王宫一片安静,星光也变得耀眼起来,偶尔有几队巡逻侍卫经过,一切都显得那般和谐。
渊祭横抱着花曼从倾巅山脉上缓步而行,他清楚的知道等她醒来,又会带上那层冰冷的面具,因此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其轻柔,极其小心,只为留住她此刻安详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