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玉连容忽然脱口道,“其实太子殿下……”
“老师,你不必说了!”楚天阙挥手,淡淡地阻止了他,“老师,当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青梅,箬儿,朕最在乎的两个人,两条命,这要朕如何释然?让朕如何能够原宥太子?如何能够毫无芥蒂地将这万里江山传位给他?”
玉连容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幽幽叹息。
想起当年旧恨,楚天阙眉宇尖立刻凝着凛凛冷锋,寒锐如刃。太子,是一定要废的,只要……只要等到笙儿成器……他绝不会让楚筝安安稳稳地接任景华王朝。
绝对不会!
就在玉轻尘准备交接县务,赴温州上任的时候,莫言歌也已经带着秦怀扬和近卫三营的数百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到了清河县。临州是楚筝的势力范围,楚筝与莫言歌交情之深众人皆知,加上清河县驻军统领祈伟远原隶属黑松军,更是对莫言歌言听计从。
出示印鉴和楚筝的手谕后,一夜间,清河县变成了莫言歌的清河县。
借走了县令大印,发下一道又一道地搜查公文;出动清河县驻军,加上近卫三营,撒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搜查网,几乎将整个清河县翻了过来;同时通过入县登记,追查在之前进入清河县的外地人,一一印证,周围诸州,除了温州外,几乎都是黑松军的驻军范围,一道命令下去,全部出动,为忠勇亲王找王妃……
就真的像莫言歌之前说的:“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深夜高烛,清河县衙的后院内厅,莫言歌身着玄黑衣衫,正秉烛继续查对入城记录,一一记录,按地域分类汇编,再发送到个驻军处,一一查证。白天还有书吏协同,分卷查对,如今夜深,书吏们都去休息了,只剩他一人兀自在案。
秦怀扬与祈伟远进来时,正看见他笔耕不辍。
秦怀扬知道他的焦虑,叹息了声,先命丫鬟送了茶点过来,这才道:“王爷,你已经好几夜没好好休息,还是……”
“不用!”莫言歌简短地道,“我睡不着,还不如继续查对,早一日找到早一日心安。”
“将军。”祈伟远忍不住开口,他是黑松军出身,仍然按照军中的习惯,称莫言歌为将军,“恕属下冒昧,您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让将军这样挂怀!”
什么人?莫言歌黯然,是啊,她算是他的什么人呢?
秦怀扬见状,代莫言歌答道:“一个对将军很重要的人,很重要,很重要!”
“哦!”
莫言歌继续埋首,看着登记簿上的名字和身份,忽然微微一顿,手指定在一个姓名上,有些怔忪,粗糙的纸张上,用秀逸的瘦金体地写着一行字:“水立安,男,二十四,温州人,同行一女慕晚晴,十八。”
这字体,他认得,是云安然的字。
慕晚晴,十八……莫言歌呼吸顿止,下意识地想起那一日街头相遇,躲在云安然背后那一抹乌鸦鸦的鬓发,以及那街旁高窗掩映的那一抹鹅黄,那个令他莫名失神的女子,原来,她也叫慕晚晴,也是十八岁……
晚晴,是你吗?
见莫言歌神色异样,秦怀扬和祈伟远都凑了过来,看着他手指停的那一行,秦怀扬一怔,道:“王爷,这不是王……不是你要找的人啊,她叫慕晚晴!”
“不,是她!”莫言歌怔怔地道,“应该是她没错,她……现在应该跟云安然在一起。”
听到云安然这个名字,秦怀扬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厌恶。
“怀扬,立刻命所有黑松军驻军,全力搜查云安然的下落,找到了云安然,也就等于找到了她!”
“是,王爷!”
秦怀扬正要出去传令,忽听得祈伟远奇怪地道:“咦,将军,你认得慕晚晴慕姑娘吗?”
莫言歌浑身一震,急忙抓住他的衣襟,问道:“你认识她?”
“没有见过,不过曾经听过她的名字,据说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挺美的,有一手验尸绝技,断案很有一套,连着破了两起命案。不过。”祈伟远犹豫地道,“我想,她大概不是将军要找的人,她是邻县温州傅阳县新上任的县令玉轻尘的丫鬟,并非将军信里所写的孤身女子。”
“验尸绝技,又是玉轻尘的丫鬟,名字也不对……”秦怀扬喃喃道,“王爷,这么说,大概不是……”
莫言歌摇摇头,没有轻易下定论:“伟远,关于慕晚晴,你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人们说的都是她的验尸技巧,对了,听说她好像说人的手指有什么纹路,叫做指纹,凡是手触摸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而这位慕姑娘,据说能够让这种痕迹显现。”祈伟远摸了摸脑袋,笑道,“反正,对这位慕晚晴,人们传得挺神的。”
听到指纹两个字,莫言歌不禁浑身颤抖,连忙扶住手边的椅栏,才撑住没有让身体瘫软下来,缓缓地转过头,跟秦怀扬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香园里王妃关于指纹的那一番话。
“王爷……”
“怀扬,立刻起身,去傅阳县!”
“去傅阳县已经迟了!”见他们立刻便要出发,祈伟远连忙道,“将军,秦参军,玉轻尘已经接任温州刺史,于昨日与新县令做了交接,赴温州上任了。”
“温州刺史?”秦怀扬失声道,“傅阳县令不过七品,温州刺史却是正二品,这跳得也太快了吧?伟远,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绝对没有!”祈伟远摇摇头,道,“据说是皇上微服出巡,经过傅阳县,不慎遇袭,被傅阳县令玉轻尘所救。为了奖赏他救驾之功,加上皇上也很欣赏他的才能,才破格连跳五级。而且,这位傅阳县令玉轻尘,乃是前玉老太傅最宠爱的幼孙。”
他说了许多,莫言歌却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只嗡嗡的响着一句话。
温州……
晚晴就在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