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踏出一步,我告诉你有没有守住爱情的可能。”许多多的声音有些低,眼睛望着郝连乐薇,阳光的湖面上,她轻柔地抚弄手里一片黄色的树叶。
郝连乐薇怔了怔,凄柔地笑了笑,静静地走到湖边,却不再向前行走一步:“我不是爱情赌徒,为了爱丢失了自我,还要牺牲自尊。”
“你顾虑重重,难怪爱的人会离你越来越远。”清瘦的面孔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
一时之间,一股酸涩的凄凉在她的胸口涌动,她竟只说出一句话来:“我并不是……畏畏缩缩的胆小之人。”
许多多微微一笑,低下头,静静地说道:
“水至清则无鱼,爱至纯则不长久,这个道理你太疏忽了。你转过身看看你后面的那片湖水,那里面可有丰饶的水产资源?”
湖边很安静。风静静地吹着,吹来一片清新淡雅的香气。
郝连乐薇有些发怔地看着许多多——
看着她的目光,郝连乐薇竟笑了,笑得却很苦涩:“从来,不是我想过王子公主般不切实际的生活。我想要拥有小小的幸福,常常有人细心呵护。可是他不懂,不相信我为了得到这些不起眼的温暖幸福可以抛弃一切的拥有。”
她的心一点点地放松下来,沁人心脾的花香在她的鼻息间流动。
一双小手忽然落在她的头顶,然后怜惜地揉揉她柔软的长发,笑着说道:
“爱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安然的习惯,你把端木夏铭的存在当成了你必不可少的生存呼吸习惯,放不开手再正常不过了啊!”
阳光下,她清淡的面孔上有着恍若天使般透明的微笑,眼中似有光芒闪动。
在她的手接触到郝连乐薇胳膊的那一刹,她猝不及防,硬生生将纤柔的郝连乐薇推了出去!
“扑通!”
郝连乐薇整个人栽进了波光熠熠的河里!
溅起的巨大水花打湿了许多多的衣服!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
郝连乐薇甚至还没搞明白究竟怎么了,自己就已经被许多多“推”到了河里。
紧接着——
一个白色的身影像闪电一般也扑入湖中!
那个身影如此熟悉。
“啪!”
没有人看到突然出现的黎姿是如何出手,只见许多多脸上骤然凸起一个鲜红的掌印,她嘴角逸出一丝鲜血,“轰”的一声跌在地上,差点昏厥过去。
秋日的下午清清冷冷。
郝连乐薇晕死在草地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满是水珠。
端木夏铭探了探她的呼吸,眼睛微微眯起,然后,站起身,冰冷地逼视嘴角渗血的许多多。
许多多擦拭自己嘴角的血丝,回视着他。
一言不发。
端木夏铭俯身抱起昏迷的郝连乐薇,他的眼神冷峭,声音森冷无比:
“许多多,别以为站在我身边,你就可以放肆——”
栽倒在地的许多多缓缓地站起身来,她嘴角上鲜红的血丝让她的面孔瞬间显得更为苍白,她看着端木夏铭,那么专注的目光,仿佛她透明的眼眸里只容纳得下他一个人。
她静静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微微地一笑,笑容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哀伤。
“我如果想要的只是偶尔的放肆,你会不会对我娇纵如斯——”
端木夏铭白色的运动衣裤被湖水浸湿,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发丝和脸颊往下淌,被湖水湿透的衣裤粘在身上,勾勒健美的体魄,此时的他依然美得纯粹。
“你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他冷冷地看着许多多,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点自重自爱的自觉都没有,你认为自己还有资格留在我身边吗?!”
“端木夏铭,她不过是……身体湿了……心里……下着大雨的我不是更该让你心疼吗……”许多多凝视着端木夏铭,声音微微发颤,长长的睫毛渐渐地湿润起来,清澈的眼眸中泛起晶莹的水光来。
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静静地滑落下,在泪珠落下的那一瞬,她猛地闭紧眼睛,仿佛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咽下所有委屈和不甘。
端木夏铭的眼神幽暗,冷冷丢给她一句话:
“许多多,你真使人生厌——”
许多多的眼眸顿时失去所有的光彩,仿佛是被什么重物击中,大脑在瞬间“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如同化石一般地僵住——
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郝连乐薇决然而去,漆黑的碎发散发着无情的光泽。
许多多的眼眸中有着晶莹的泪水,她的身体微微摇晃着,嘴角那一抹鲜红的血迹,在她煞白的肌肤上分外的刺目。
“果真……”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她两眼无神,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的心留在了她那,就算想收回,也在伦敦的大雾中迷失了方向……”
圣灵湖边。
许多多沉默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四个多小时,一句话也不说。
不到五米远的身后。
一个斜长的身影映在草地上。
即墨程启沉默地站着,望着前方她的背影,她每个小小的颤抖都仿佛细针般划疼他的心。
那种因为喜欢而心疼的感觉。
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手在有风穿过指缝的湖边找不到妥贴安放的姿势,有一点空落落。
接近傍晚。
夕阳将湖面映成一片血红,许多多依然在默默出神。
亲爱,除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一头闯进迷雾森林里的小鹿闯进我的视线。我多想回到我们的过去,看着你哒哒地跑到我身边,拨开我细长的刘海说,多多,你的眼睛怎么飘洒着白雾?像一层纱,真美。从来没有人这样赞美过我的眼睛,我那么喜欢你看懂我眼底的忧伤。
亲爱,你说天使都有各自守护的疆域,那么,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让他好好把我圈养照看!
我天天穿上久违的背带裤,它在风中再也飘飞不成风的形状。我想,我的亲爱,你真忍心看我在内心往外掏出一团雪白无瑕!
眼前的水花转瞬即逝,许多多抬头看潋滟秋色,她再轻轻回头,问即墨程启一个问题:
“我的做法,很阴毒是吗?”
即墨程启望着她。
沉吟了一下,反问她:
“如果不那么做,你又怎么确定彼此的心意?”
有需要确定的心意吗?
许多多问自己。
有,她自己的心意。
她没有喜欢什么柔情铁汉,她喜欢的是端木夏铭温柔的呵护。这种喜欢会让她觉得,明天百分之八十会发生的灾厄离她还很遥远,今天触手可及的温暖让她指尖幸福得颤抖。
她又问:
“你不怀疑我有别的恶毒想法?”
即墨程启扯出明亮的微笑,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许多多身上。
他看着他。
他对她天使般微笑。
声音很低很静的,他对她说——
“你知道我每天这个时候有去后面树林的习惯,推乐薇下水,如果端木夏铭来不及救,不还有我作后备。你想要的不过是看看端木夏铭对此事作何反应。如果他冷静地听你的解释,那么你赢了,他是你的。可惜,他怎么也不会明白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试探他。乐薇或许只是赢得一时的温暖呵护,你却输了一个守在他身边的理由。”
许多多静静站着,她微微睁大眼睛,眼睛里仿佛有清晨的露,湿漉漉的。
“聪明的人,陪我一起去帮莫莫读出恋爱宣言,好吗?”
放学以后,许多多、即墨程启和莫莫坐在步香花路的肯德基里等待着那位柔情铁汉的到来。时间过得很慢,许多多看着手腕上的表,秒针转了一圈,怎么分针还没有动呢?
即墨程启语重心长地对莫莫道出十六字的祝词:大胆向前,一语道破,强势征服。许多多看着他那副老夫子样,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想不到啊,阳光男孩也有这么会搞冷色幽默的一面,还十六字箴言,他以为开大会、搞宣传写标语呢。
与此同时,尔瑞哲发来贺电,不知详情就里的他十分中肯地说猛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倒追的,那得看自身条件。不过他还是特有风度地提出几点建议:争取博位出镜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如影子般侵入心上人的生活领域,让对方不知不觉离不开你的隐秘关爱,适时吐露你对他的好感,时机成熟戳破那层纱,大胆告白以谢本殿下。
看着看着许多多不由得一边大笑一边拿起旁边的香芋西米露,却吸了个空。她皱皱鼻子,却听到莫莫紧张忐忑的声音:“启少,你能不能别说了,越说我越紧张,好像要去做贼一样。”
“呀?真的吗?!”即墨程启正想再说几句给她壮壮胆,不料旁边的许多多双眼大放异彩,面色大喜,她按捺不住兴奋,激动地说道,“继续酝酿这种感觉,让它膨胀发酵。”
“为什么?”对面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笨哦。”许多多神里神气地扬着头,娓娓道来,“什么追男A计划?!实质上不就是偷心计划吗?我们这个大联盟可是有头脑的聪明人,看待问题得紧紧抓住事物本质。何谓贼,不就是偷吗?偷心也是偷,认清了事实本相我们就得发挥小偷精神,争取手到擒来。”
三人不再多说什么,决定以静制动,静静地潜伏在肯德基一个无人的角落。
此刻莫莫心跳得好快,手掌都在冒汗,莫莫使劲盯着店门口,要知道,经过即墨程启精心测试,再过五分钟,柔情铁汉就会从外面走进来,然后,她就要按计划赶紧跑上去,故意假摔在他的面前。
“记住要低低地惊呼几声,声音能凸显你的优点。”许多多肯定地指点。
“嘘——进来了。”即墨程启急切地说,表情里有看好戏的兴奋。
莫莫顺着即墨程启的声音望去,果然,柔情铁汉出现在路边葱郁的树木底下,面朝着肯德基的方向走来。
许多多推莫莫一把,莫莫踉踉跄跄地从拐角处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