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启夏天使,云上巫
614200000025

第25章 天鹅因等待而忧伤 (1)

就在这时,柔情铁汉却突然停住脚步,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往回走,夕阳下,高阔的身体吸走了无数迷人的阳光。

莫莫扑了空,傻傻地站在原地。

不知所措的尴尬气氛。

“某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许多多从背后拍她的肩:“一击即中,这是我们说好的,决无更改。”

莫莫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讷讷地说:

“好像……没有算准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就像少爷当年遇到的一样……”

心蓦地一颤。

许多多用着尽量轻松的语气,可手指却不自觉地握紧再握紧。一收紧,指甲都像是刀尖刺进掌心,生生作疼。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酝酿了几秒钟,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决心,推开肯德基的门向还未走远的身影走去。

白色宝马在夕照的街道上飞弛。

“铭,谢谢你刚才及时出现,还有——一直陪伴我到现在。”想起上午发生的意外落水事件,郝连乐薇对端木夏铭如同一直守护她的天使般突然出现,她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欣喜,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感谢许多多的恶意行为。感谢?!想到这个词,她不由得愣了。什么时候,她会觉得利用别人的错也是一件好事?

车内久久地没有响起任何回应。

端木夏铭沉默地望着前方。

“……”

郝连乐薇望着他。傍晚迷离的光线中,他就像被窗外的霞光包围着,明明坐在她的旁边,却仿佛永远也无法碰触到。眼神一黯,声音缓慢地从她的喉咙里挤出:

“车祸造成的伤都完全好了吗?你不该这么快又步入正常的生活轨道的,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吗?连天天照顾你的柳管家都替你担心,你有考虑过更亲的人他们心里的感受……”

端木夏铭的眼底闪过嘲讽。

握紧手指,郝连乐薇失落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

“她可以填满铭腾空的心,抚慰你所有的忧伤,是吗?”为什么要多此一问呢?她不是在他住院期间去探望他时就知道答案了吗?明明她和阿姨都站在门口,他却感受不到她们的存在。以前不管她躲在哪个角落,他都能不出三秒就准确地道出她所藏的位置。那天他眼里只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许多多,记不清她到底站在门外有多久,只记得他黯痛的双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痛楚让她惊呆了。从开始到现在,她认识的端木夏铭都是隐忍克制的,而那刻,那个沉黯伤痛的人,真的是端木夏铭吗?

她很重要吗?

眼中苦涩的笑意渐渐隐去,女生的脸上缓缓浮上的竟是如雾一般迷离的忧伤,失真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我如果想要的只是偶尔的放肆,你会不会对我娇纵如斯——

她不过是身体湿了心里下着大雨的我不是更该让你心疼吗?

端木夏铭依然沉默地望着车窗外,落日的余晖在玻璃上纵横交错,紧密的光影里,他的轮廊显得深邃孤独。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经意的忧伤言语就可以轻易让他心生疼痛……

他是不是不适合与人相爱……

每次,爱还没说出口,伤害已然成了断绝幸福的手段……

握紧方向盘,端木夏铭的手指僵硬得发白,掌心微微濡湿。车窗外的景物在晚霞中无声地后退。良久,他再一次将头转向车窗外,正准备深踩油门,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撞入他的视线。

熙熙攘攘的街道。

来来往往的行人。

女生静静地向着一个背影走过去,站立,搭箭,上弓,引弦,拉满弓……一连串动作完成得如流水般漂亮,毫无瑕疵。

瞄准。箭头微微上扬。

放箭!

咻——

前面的男生慢慢地走着,突听见嗖的一声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他反射性地回头,一支羽箭擦着他的校服飞过,惯性地穿行了十几米才啪的一声落在地面上。

女生身着启夏校服,还保持着举肩放箭的姿势,似乎还没完全从挫败感中回过神来。

“你终于肯回头了吗?”许多多轻轻地收弦放下弓,小跑几步而后站立在男生面前,她认真地说,“你相信世上有天使吗?软软的头发,漆黑的眼睛,安然静谧的微笑,他们给世界带来爱和和平。”

男生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所云的女生,目光里充满不解。

她迎着他的目光像支回不了头的箭一样再次开了口:

“小爱神丘比特派我来赐予你爱情,你愿意接受吗?刚才那一箭我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以致没有精准地射中你的心,未完成任务。”

男生呆了一瞬间,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多多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封粉红色的信,她双手将信高举过头奉上,声音无比诚恳地大声说:

“请接受我的爱,助我回去复命。”

“呃……”男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他疑惑地问,“那个……你这样对着一个陌生人说‘爱’不觉得奇怪吗?”

许多多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写满了失望和忧郁,举着信的手也在慢慢地放下。

“虽然你对我要送出的爱还很陌生,一时难以接受。但请你接受我今天鼓足勇气所做的一切,要知道,你一点也不陌生。为了你,我可以对我们家少爷背信弃义,甚至在他四肢各插一把刀,前提是你确实需要我如此证明的话……”

她偷偷瞟了瞟男生,语气淡淡的却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等了半天没有反应,一抬头就对上端木夏铭沉默的眼,一旁是吓得退避三舍的柔情铁汉。端木夏铭从她手里“拿”过她的“旷世情书”,不顾她的抗议,手一扬,粉红色情书悲惨地落入垃圾桶。

“……你你你你怎么会来……”许多多的嘴角一阵痉挛。

端木夏铭斜睨着她,嘴角似乎挂着嘲笑的痕迹。

“许多多,我以为你有过前车之鉴会变得聪明一点,没想到还是如此——”

他暗怒地逼近她,高挺的身材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叫程晓程,你还要继续示爱吗?”

一道闪电在头顶的天空炸开!

自从端木夏铭说出“程晓程”三个字,许多多所有的呼吸都停止了!

程晓程!

他就是那个让她小时候天天做噩梦的程晓程吗?

她仰起头,怔怔凝视男生,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所以,她才会觉得他熟悉。原来因为他就是程晓程啊。

许多多咬住嘴唇。

血液在她脑中疯狂奔流,有些眩晕,眼前仿佛忽然迷蒙出白色的雾气,让她无法将他看清楚。

“你害得我真惨……”她咬牙切齿地说。

可刚迈开脚,身子一颤,便扑棱一下摔在地上。

清晨的夏铭园清新宜人,晨雾静静飘洒,绿色的大片叶子在微醺的阳光中晃动,透明得能看得清细碎的脉络。

端木夏铭手中握着温热的玻璃杯,望着前方碧绿湿润的青草,若有所思。昨晚许多多回家后就不曾在他面前出现,并没有表现出那个人所形容的极度恐惧状态,只是问他可否归还她的项链。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抱有何种心态,只知道他想也不想地拒绝将物品归还原主。她愕然地愣了一下,却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再也没有在他的视野里晃荡。

他到底为什么不想把项链还给她呢?

端木夏铭恍忽失神。

清凉的风轻轻吹来,团团白雾轻缓地飘过眼前。

怕夏铭园没有她记挂的东西吗?他当众告诉她那个表白的对象就是她从小害怕见到、听到的人,她会怎样看待最后关头突然丢下重镑炸弹的人?怀疑他存心戏耍,要她难堪吗?

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冷酷的话,回想起曾经那样粗鄙地对待她……

端木夏闭上闭眼睛,没有再想下去。

到底后悔是一种毛病,还是一种醒悟?

他微垂下头,手指不由得攥紧,他已经是让她望而却步的恶魔了吧。

“少爷,要吃菠萝泡芙吗?”一个穿着全套厨师服装的女生突然出现在端木夏铭的面前,她的手里托着一个白色的盘子,对着端木夏铭恭敬地说着,“酥软清甜,不腻口。”

端木夏铭一怔,他刚要说话,就见她蓦然地转过身,端着早点朝花园里忙碌的用人们走去。

“我有说不要吗?”端木夏铭抓住她的手腕。

许多多被反作用力扯得回转过身来,向前趔趄了几步,菠萝泡芙在盘子里来回滚动,差点滚出托盘。

一下子。

离他好近好近。

只属于他的星辰花味道霎时间填满了她倏然空白的脑海,她愣愣地撞进他的怀中,随即又大梦初醒般地猛推开他。

“少爷不需要用蛮力来命令我,我只不过想……把点心放回餐厅去。”许多多的声音疏淡得像天空中飘着的云丝,只在最后几个字稍稍泄漏了一点情绪。

“过来。”他调匀了气息,对她勾勾手指。

其实刚才那个状况外的事件也让他悄悄地慌了一下。

那个时候,她就离他那么近,近得仿佛只要伸出手臂就能将她圈在怀中,再无伤害的痕迹。

许多多呆呆地站着,恍若未闻他的话。

“你不是想要讨回寄存物吗?”

走到她的面前,端木夏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却赫然多出了一条银白色的项链。

小巧的项链坠子轻轻地落在她的胸前。

他微凉的手指擦过她颈部细致洁净的肌肤。

项链与金属钮扣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细响,她惊讶地抬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端木夏铭的眼睛幽黑而又深邃,幽沉的眼隐隐波动,似有千头万绪藏于其中。

“在你想要去向他告白之前,我并不知道他是个会令你心生恐惧的人。”他的声音轻得如同绿叶上凝结的水珠。

抬手摘掉她头顶的白色小圆帽,他低声说道:“如果这条项链能够给你带来安全感,那么,你拿去吧。”

他的话在许多多的耳边闪过,许多多惨惨淡淡地笑了笑。

“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

“卡卡告诉过你我怕世上所有叫程晓程的人吧?!!多么凑巧,你在我向人表白时突然从天而降,告诉我那个人是我噩梦的始作俑者。你让我像个傻瓜愚蠢可悲,又像个跳梁小丑滑稽可笑。这样可悲可笑的人,少爷你为什么还要在事后对我作多余的解释呢?你不知道吗,痛苦与忧伤稀释在空气中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不去问津有时也是一种最最窝心的关怀方式啊!”

她的话猛然打住。

泪水成串地从她的眼中滚落,她在微笑中哭泣。

他不懂,孤单的影子事后需要的是另一个灵魂的陪伴,而不是抱歉。

走进学校的大门。

许多多不知一场阴谋正在酝酿,她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唯一不同的是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莫莫不知为何一直惴惴不安说着些她不想去知道,也不想去揣测的事项。

启夏的校报之所以办得有声有色,那得归功于它能抓住校内所发事件的本质,并牵连出一系列有关道德与品格的激烈讨论。而学校的布告栏总是隔三差五贴出些比较震撼的新鲜事来,无疑成了为校报服务的先行军。所以当她们又看到布告栏处密集的包围圈时,莫莫顿时惨白了一张脸。

不要,他们可怕的表情难道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